第三十六章流血
半碗稀饭2018-08-04 02:153,281

  “你去哪了?脸怎么这么红,还有眼睛鼻子,谁欺负你了?”许陈然环胸堵在门口,远远见杨柳匆匆跑到跟前,看着就不对劲,眉头紧皱,有些担心。

  “啊,有吗?可能是清晨太冷了,昨夜里没睡好,又冻着了。”杨柳捂住红扑扑的两边脸颊,一双大眼睛上下左右打着转。

  “那你刚刚去哪了?怎喊你都喊不到人。”

  “噢,我去赌场那边收钱,上次挣了好多,还有几个小王八羔子欠着债呢!”

  “赌场?”

  “对啊,”杨柳一身轻松模样,打着哈哈,“娘娘还是赶紧进去,今儿个风大,小心同奴婢一般,眼红鼻子红的。”

  陈然跟在后面进了屋,心放下来,嘴上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小丫头肯定有事,这神情,大抵是少女怀了春吧……

  陆二牵了黑子进马厩,又亲自给它抱了一大堆今日新进的草料,替它刷了刷鬓毛,“辛苦你了。”

  黑子欢快的吃草,摇摇头甩开他的手,似乎在说,“不辛苦,不辛苦,您老终于铁树开花,百年一见。”

  “小丫头有心事啦?”许陈然进屋端一杯暖茶给她,“让本娘娘猜猜,这深秋竟开出春花来,嗯?”

  “您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小丫头低头,面红耳赤,哆哆嗦嗦开始讲起规矩来,你听,一口一个奴婢,“奴婢先下去为娘娘准备早膳。”

  也不知是谁攒住了这位口若悬河,大脑粗线条的小姑娘的芳心。

  用过早膳,太医院的小太监送来汤药,许陈然心里道苦,自从春日里来到这儿,黑色的、灰色的,微苦的、极苦的,三个季节,差不多日日她都在这黑漆漆、苦哈哈的药当中度过,当真真成了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刚屏气喝过药,丢下碗,麻烦事就又找上门。

  紫菱宫的绿萝急急跑来,才到门口就扑通跪下,脸上稀稀落落挂着泪珠,“皇后娘娘,不好了,我家娘娘同许贵妃打起来了,再这样下去恐要出事,您还是过去看一下吧。”

  许陈然瞧见她左脸鲜明的印着五根手指印,一双好看的眉又紧紧皱起,真是一刻都不肯叫她得闲,总要找些事来烦她。

  春回宫内,

  “贱*人,你以为做到贵妃就不用朝本宫下跪?骚、蹄子,破落的奴,凭什么叫你做得这二品贵妃?本宫生来高贵,怎会有你这样下贱的妹妹?”

  李怀柔修长的五指,狠狠揪住许萧然的头发,尖锐的指甲盖嵌入到她头皮里,瞬间里面就盛满鲜血,同她唇上的口红是一个颜色。

  “姐姐饶命,饶命,妹妹错了,妹妹错了。”许萧然本就比李怀柔要矮一些,又生得柔弱,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竟无一丝反抗之力,只知道跪俯在地上,双手抓住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苦苦哀求。

  平时手捏绣花针的闺阁女子,此刻也不知哪里来如此大的劲力,李怀柔揪住她的头发就往那镶金红柱子上撞,天晓得,她怎么会突然发起疯,跑到春回宫来闹事。

  原本许陈然准备在平平静静中度过这最后的一个季节,可李怀柔偏不肯,她性子是由外而内的火爆,蓄积了八年的策划终于快要实施,却像临考前的学生,犯起考前综合症来,看谁都不顺眼。

  这一潭平静的死水,被她不识好歹的投下一把碎石子,带着风,把山中的老虎也给招惹来。

  她疾步走到春回宫门口时,习凉穿一身明黄龙袍也大步走过来,应当是刚下朝,衣服都还未来得及换。两人打过照面,她也没行礼,直接朝屋子里走去。他跟在后面,什么话也没说,只含着笑。

  一进来就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陈然以帕捂住口鼻,淡定看着。许萧然发髻上的簪子、步摇,全都散落在地,夹杂着还有一大撮长发,李怀柔也没了什么力气,却仍还用脚将她的头抵在柱子上,叫她动弹不得。

  放在21世纪,活脱脱小太妹味道十足十。

  柱子上的血迹有一半已经晾干,如给红柱子又上了一层油漆。魏喜明眼,立刻遣几个小太监上前去拉。李怀柔没了力气,两三下挣扎不过就被拉开,站起身理理头发,嘴里仍念念叨叨,“贱人,贱人。”

  突然,谁都没料到。

  啪,一个响彻春回宫的耳光,李怀柔捂住右脸,不敢置信抬起头才发现是皇上驾到,刹那间流出两行清泪,跪在地上叫皇上,“皇上……”声音立刻换成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凄凄惨惨哀哀,叫人好不同情。

  “萧然,是朕亲封的贵妃,你说谁是贱人?”萧然,叫得好生亲切。

  “不是这样的,臣妾,臣妾,”李怀柔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就来,一时措辞都忘光,只急道,“是她,是她先动手。”站起身,指向柱子旁边卷缩一团的柔弱身影。

  啪,又是一个耳光,“还不知错!”

  许陈然上前将许萧然扶起来,见她头混着血粘在破裂的头皮上,当下眼中也跟着云雾绵绵,蓄满了要落未落的眼泪。

  “七姐,你怎么样?”她拿帕子替她擦去额头的血迹,调转过身就指着乌压压一群人怒骂,“你们这群饭桶,狗奴才,还不去请许太医过来,处在这儿做什么,等着挨板子?”

  “我没事,妹妹莫要担心。”她依靠在陈然身上,因失血过多,已经支撑不住,成了风中的一棵没有根的小树,摇摇欲坠。

  “快,快,将她扶到床上去。”陈然焦急,不住的掐她的仁中,怀里的人却是已经晕过去。

  那边习凉见状也跟着走到床边,许陈然见他过来,自觉让开,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绿萝扶起跪坐在地上的柔妃,心疼的用帕子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却被她猛地一把推开,“是不是你去告的密?”她恶狠狠地盯着绿萝,低声喝问,一双眼睛似吃人的恶魔。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娘娘……怕在这样下去要出事。”

  事情已然是一团糟,知道许志然背着医药箱统计个太医一同赶过来,场面才稍稍缓和。

  许贵妃头皮破裂,需要缝合,只这额头伤得太重,恐要留下疤痕。许志然施了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许萧然才幽幽转醒,只唇色发白,竟是连说话得到力气都没有,只能张张口,朝习凉无助地流着眼泪。

  许陈然处在床边,看得他眼中一抹心疼之色划过,她冷笑,看来这个媒是做对了,往后终于可以少喝些避子药。

  她瞧着许萧然这副柔柔弱弱模样,觉得有些恶心,捂住嘴硬是忍住胃中翻涌上来的不适,扭过头去到李怀柔身边,眼不见为净。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何苦无端端受这苦?”许陈然嘴上虽如是说,但心里却莫名开始对她有几分的好感。

  敢爱敢恨,想做什么都随性,不像她日日得端着装着。今日她这一番闹,闹得许陈然这几日的胸闷都跟着消散一大半。

  鬼都知道怕恶人,许陈然佩服她,她们算得上是同一类人。只是这“恶”的方式不一样罢了,一个是折磨人的身,叫人不得不低头,俯首称臣;另一个,却是折磨人的心,叫人没了心,唯有去寻死。

  陈然扶着她回紫菱宫,李怀柔方如大梦初醒,委屈的大哭起来,糊得陈然满衣服上都是鼻涕眼泪。

  “喂,喂,你注意点儿,这可是我今日刚穿的呢绒裘衣,今年的最新款,啊,啊……”陈然快要奔溃,她居然就着她的袖子抹了一大把泪水。

  “本宫都是为了你,你受了那么多苦,分别八年才回来,这一杯羹又被那小贱人分去一半,想想就叫人不得不咬牙切齿,刚就不应该省着力气,一下撞死她才好。”从小娇身惯养,事事不计后果,话里话外带着的全都是真真实实的孩子气。

  “得,可别将帽子扣在我头上,你这事还没完结,可别回头找个是我指使的幌子,把我往火坑里推,”她顿了顿,冷了声,又继续,“这杯羹?你怕是也分到些,怎能是一半?应该是三分之一呀。”

  “本宫,本宫可没有,本宫可是有了人的。”李怀柔一边说话一边捂着嘴角滋滋啦啦倒抽气,喊疼,无奈,绿萝只能再亲点。

  “那王八蛋,下手竟是一点都不留情,真不知道帝王心是用什么造,哎,你说他前阵子那样宠你,如今多出个许萧然,会不会……会不会……?”

  “你管那么多?觉得我要失宠,怕我对你们没了作用想将我扔下船?”

  “怎么会,本宫像那种人么?”

  许陈然瞧着她,那眼神赤果果,分明是在说不是像,根本就是。半年前,她爬上龙榻,那些小招数当时可谓是成功叫她对他伤心欲绝。

  “我劝你还是少惹点事,平时看着挺靠谱的一人,怎到了这关键时刻,反而犯起了浑?”

  “本宫看不惯,凭什么叫她一升再升?明明就是贱婢一个。”

  “你这是在拐着弯骂我?她是我姐,那我这个皇后岂不是也是贱婢,嗯?”许陈然眼睛微眯,目光渐寒冷。一群低首立在角落的小宫女察觉气氛不多,一个个吓得赶忙俯首跪下。

继续阅读:第三十七章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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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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