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宫变
半碗稀饭2018-08-04 02:153,253

  “嗯,你若舍得,过几日就去安排,也不是什么大事。”

  简简单单三两句话,便是别人的一生,对你或许只是一句话的小事,但却决定了别人的后半生。

  许陈然想,真羡慕杨柳那丫头,什么都不会,就凭着傻呆呆,大咧咧的一个性子,就轻而易举的拥有了自己的幸福。而她呢?她的幸福在哪里?早就死在八年前的那个雨夜。

  接着有大臣来敬酒,又有群臣担忧后宫无子嗣,皇家枝叶稀薄,至今连公主都未出一个,诚请皇后对此事上心。

  陈然知道,他们在含沙暗引,叫她不要一直霸占着皇上,要劝皇上雨露均沾。

  她微笑,点头应是。她倒是想,可她能说他夜夜睡在她榻上,她就是不怀孕的原因吗?她能说今晚你们都得死吗?

  她坐在上方,抿着红唇,依旧微笑。管他大好河山,国泰民安,转眼间她就叫它灰飞烟灭,变作残垣断壁。

  习林淡淡的看着陈然,待她发觉此处的眼光,他已经偏转过头,朝匆匆前来的郭锦举杯示意。

  双双寒暄,一个想走,一个要留。一时尴尬,只剩下笑。

  笑是笑,相视却又各自思量,各有各盘算。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肃杀意味,密云聚拢来,沉沉如盖,重重压迫在双方心肺,双双都透不过气来,可还是要笑。

  笑着祝我早日成婚,抱得贵子;笑着祝你妻子成群,鸿途坦荡。

  习林身姿挺拔如松,站到廊前,灰色长袍在夜风中盈一袖寒凉,却怎么都掩不去周身凛冽的杀伐之气。他的眼如鹰,紧紧锁住对面的人,开口却是云淡风轻,“郭将军这是要去哪儿?这大好佳节,怎不温一杯酒来喝?还要奔波皇宫,那些看护工作叫属下来做就行,你又何必亲自上阵?”

  郭锦同样跟着打哈哈,只是眉眼之间已经藏着无可奈何的急躁,“臣的工作就是保护皇上安全,自是要尽心尽力,在这种人多嘈杂的节日里更是不敢有半刻分心,若是稍有差池,臣纵使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你看你看,开口闭口一个臣的,心里却早就藏着一把刀,时刻准备刺死那个高位上的,好让自己也当一回人上人,享受一番为人主的风光。

  “郭将军说笑,当年大梁一统天下,郭老将军可是立下不少功劳,而如今郭将军又如此忠心耿耿,”习林将重音压在耿耿二字上,而后又轻声道,“砍谁脑袋,自是也砍不到你的啊。”

  郭锦背后冒虚汗,但终究自认为手握一半兵权,面前这个人算什么?不过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轻轻松松掌管一半军权,他气不过,挺了挺腰板。可无法,终究生下来不是皇子,还得矮一截身子下去,拱手弯腰,“臣,先行告退。”

  “嗯,你去吧。”

  宴席已经进行到一半,宫女已经换了第二波,这次不跳舞了,改作弹琴吹箫,反正如何看起来叫人心悦如何来,也不管到底坐下有几个人能听得懂。

  许陈然对这般歌舞升平的景象毫不感兴趣,从小她就习武,舞蹈练枪,对这些绣花、弹琴、风花雪月,一点都享受不来。

  眼看宴席就要结束,已有人以回家陪伴妻儿为借口提早离场,但她面上却始终保持冷静,还算是沉得住气,只连吃了三碗元宵。

  白砂糖的心儿,咬一口,甜的牙都跟着开始酥、软。

  然而李丞相却已经是如坐针毡,左右张望,内心混乱不堪,今夜大概是他六十多年来第一次紧张到要以不停擦汗来缓解,该不会是有变故,怎还没开始,事情到底进展如何了?怎一个消息都没有传来?

  “李丞相,您很热?怎频频擦汗?”来人是户部尚书谢旭,他皱眉,表示对同僚的关心。

  林丞相调过头,看这位青年才俊,淡笑,“是啊是啊,老夫爱流汗,今日又喝了些酒,头有些晕。”

  “那您要不要请示皇上先回去,这酒宴也差不多要结束。”

  也是,不管进展如何,总有人通报,还是回去呆在府里静等消息为妙,李丞相心里打着算盘,赢,他可以坐收成果;败,他有不在场理由,可推脱的干净。

  人生来有自私本能,女儿还在场内坐着,不管不管了,年轻人的世界,他老了,稳妥点,命最重要。

  人开始越来越少,只有少数几个知情者,提着一颗心,静静等待,等待暴风雨到来的那一刻。

  习凉依旧不紧不慢喝着许陈然为他温的酒,越喝越清明,越喝越清醒。

  门前的灯笼忽然落地,啪,酒杯碎裂在地上。

  是一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要取的就是他项上人头。

  突然,殿前殿后,里里外外被一群身穿重铠甲,腰配长剑大刀的士兵团团围住。尚未来得及走的大臣见状,纷纷离开位子,一脸震惊恐慌的指着眼前的这群人,“你们,你们,要做什么?难不成想要造反?”

  “造反?,当日我们齐国被屠城灭国,我今日来,不过是向梁帝讨个说法罢了。”许胜然的声音清明的响在大殿中,他迈着铿锵的步伐,从队伍中走出来,眼中含、着毋庸置疑的自信,谁也没想到,还在江淮一线做垂死挣扎的残兵会想到绕过大梁的主要兵力,直击皇城。

  不,不不,我大凉皇宫岂是尔等逆贼想闯就能闯的?定是出了内鬼,对,定是有人私下里串通好替他开了城门。可,可这么多士兵,又是如何堂而皇之从皇宫的门进来?

  大臣都慌乱了,在扭过头去看,好几个已经被吓得晕死过去。

  他们至高无上的皇上被一把长剑架着,而握着剑柄的竟,竟是皇后!怎么会是这样?

  底下有人心慌,人头攒动,两方僵持。

  “小九,你这又是何必?难道这么多天朕为你做的一切还不够么?你要哪样朕有反对过?你又是何必非要这般偏执?”他的话出口,是痛惜的口吻,好似他才是那个拿剑的人,在对犯错的人做最后的劝说。

  劝她放下屠刀,立地臣服,臣服于他。

  “我要自由,”许陈然一双冰寒的眼死死盯着他,“我要的自由,你从未给过!”她有些激动,如今竟是拿把剑都十分吃力,只能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像从未碰过刀剑的弱女子,可她终究不是,既然敢拿起剑,就足够说明她有多么的不弱。

  “习凉,今日你必死无疑,你逃不掉的,现下就是三岁稚童都能杀死你。”她薄凉的红唇微微勾起,眼中是讥屑得笑。

  她在酒中下了软骨散,是的,虽不能置人于死地,但好歹无色无味,不会被发现。

  他软了身子,所幸斜躺在椅子上,又喝一杯酒,依旧春风满面的看着她笑。最恨,最恨他这般永远一副胜券在握模样,死到临头还这般睥睨天下,不放在眼里。

  她的剑又深了三分,血从他的皮肤渗出来,她眉头紧锁,真恨不得就这样结束他。可是不行,“你若是叫你的手下别再做愚蠢的反抗,我定会念及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好,放你一命。”

  他盯着她,很平静,一只手轻点龙椅,发出轻微的响动,他在克制,克制自己的愤怒,将眼底深处的愤怒掩盖得十分完好,叫她未能察觉半分,“乖,现在认错,朕既往不咎,依旧叫你当这母仪天下的皇后。”

  真是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怒极,就差歇斯底里,可到底是依旧单纯,说不出什么狠话,只知道凭着胸腔中的慢慢怒气咆哮,“谁要当你的皇后?我许陈然不屑,不屑你懂吗?我要替我的父皇母后报仇,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欺负我,还说会对我好,全都是假话。”

  她看一眼宫外的形式,心下凛然,没办法了,只能将计就计,掀掉凤冠,丢掉剑,跪坐在地上。

  输了,从许胜然进得门来时她就输了。

  许胜然不应该那么早出现,计划有变,出了问题,金字塔要倒塌。

  她拿到地宫的图纸,找到机关,放许胜然的军队入宫,她自己蠢到家,为什么要让大哥打前阵?郭锦的军队就在宫内,他倒塌足够的理由安插自己的人进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他们都没有,都死哪儿去了?

  金銮殿外已经打成一片,许陈然猜错了,她没有信错人,她只是信了自负的人。但她估计对了一件事,她注定要输,输得一败涂地。

  郭锦的心腹早先已经被习林提前招安投降,那些又重新回归到他军队里的都是卧底,宫里的御林军指望不上,一盘散沙。

  完了,全完了。

  她蹲到他面前,短刀再次抵住他的咽喉,嘴唇印到他耳朵上说话,“习凉,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你的江山会就此付诸东流么?”

  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她艳丽的身影在他眼中旋转,幻化出无数个她,到底是不如从前,醉了,醉的有些厉害。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又伸手撸了撸她的头发,眼中郑重,“不会,习林有勇有谋,在朝中又有一半人脉,我死了不需要交接,他自会称帝,大梁……不会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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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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