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真相
半碗稀饭2018-08-04 02:153,227

  许陈然等了很久都看不见沈佲城的身影,她不敢离开火堆,只得挪到洞口细细张望了几次,“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心中想着。

  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沈佲城是谁啊?虽剑术不敌她(好吧,现如今她只是个废人),但好歹也是个能以一敌百的人物,在这山中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威胁到他的。嗯,对,就是这样,陈然放下心来,又回到火堆旁,添了些柴火,卷缩在离刚刚那条死蛇的位置最远的地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突然,只听砰地一声,她从梦中惊醒,火堆已经熄灭,只还有零星些许淡蓝色的火焰在闪烁,透过微弱的光亮,陈然就看见一个人躺倒在洞口。

  “师父?”她大惊,猛地站起身,才知道自己的腿已经被压麻了,走起路来如踩针尖,忍着痛走到洞口,她翻过他的身子,真的是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天已经有些朦朦胧胧的亮光,看样子应该是过了凌晨了,她没办法,着急之下只能硬拖着沈佲城的身子,将他依靠在洞边。又跑过去,抱了些柴火过来重新点亮火折子。

  做完这些,她已经是全身精疲力竭,和他一般靠在洞边大口喘着气,但歇了没有一会儿,她心中不放心,又起身来看他。

  身上只有几处小口子,大概是被树林里的荆棘所划破的,应该不是被野兽所伤。在看他的脸,在火光饿映照下,十分的苍白,微抿的双唇没有一丝血色。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师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狼狈过,“师父,师父,你醒醒,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轻轻摇了摇沈佲城的身子,还是毫无反应。

  这下,她才真的慌起来,心中的顶梁柱好像没有了。

  陈然学着之前沈佲城的模样,跑到林子里,找一片略宽大点的树叶,细心接了点露水过来,轻轻地点在他的唇上。“师父,你可得赶紧醒过来啊,我如今肩不能挑又不能扛的,决计是没有办法将你带下如此险峻的钟南山的。”

  她见他还没有要醒的样子,又摸了摸的额头,有些温热,她感觉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发烧,想起之前他同她说那药没有什么副作用,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从他怀中掏出药,抠出一粒塞到他嘴里。

  山中早起的鸟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叫起来,在林子里飞来飞去。许陈然盯着面前紧闭着眼的沈佲城,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希望他赶紧醒过来。她已经撑不住,一天一夜的颗粒未进,她真的要达到极限,胃开始一阵一阵的绞痛。

  她皱着眉头,沈佲城要是再不醒过来,她也要昏迷过去了。估计两个人都别想走下山去了。

  跌跌撞撞,那么多坎坷都一路走了过来,如今眼看我已经放下一切,凭着一身孤勇叫你带我走,可你却莫名半途出事,我该怎么办?像他妥协?再重新回到那种日日担心自己性命日日算计的生活里去?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丢下你独自下山,寻找自己崭新的生活去了,到时你是死是活可都别怨怪我。”许陈然有些生气,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叫你别出去别处去,非要不听我的。

  “不……不行。”早已从墙上滑落下来躺在地上的手伸出手,拽住了陈然的袖子。

  陈然心中一喜,忙将沈佲城扶起来,“师父,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了呢。”眼中尽是意想不到的闪出些许泪花。

  沈佲城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还是记忆中的触感,他虚弱的笑了笑,“然然,师父再不会抛弃你。”

  许陈然握住他的大手,一时只感觉冰凉彻骨,一双秀丽的眉皱得更加紧,“你再山中遇到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晕倒?”

  “然然,你爱上习凉了么?”一句无厘头的问话,却让许陈然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动弹不得。

  “师父,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一直没告诉你,逆行经其实有解法。”沈佲城依着墙猛地咳嗽了几声,在摊开手,已经是一片艳丽的血迹。但他却只是笑了笑,沙哑着声,继续道,

  “然然,你知道吗?不管是你当年拿剑抵着我问我要去逆行经还是如今你要我进宫带你走,我都不曾怪怨过你,终归说到底是我和习凉对不住你,可已经过去了八年,无论是我还是习凉,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也应该收手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许陈然诧异地问。

  “当你重新爱上当初想要忘掉的那个人,你当初的记忆就会自动恢复。那日,李怀柔中毒,他过来找我,我便问他,当时他说他也不知道。但我大概已经猜到,不然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算计他,还有我?”

  沈佲城虚弱的笑,像早春晶莹的忍冬,像那一触即碎的露珠,看在许陈然的眼中,是虚无缥缈。

  许陈然没有说话,于是,他又接着说。

  “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太多时候,凡人只看到今日结出的果,触目惊心,却不能看见,这是当年自己亲手种下的因。”

  “师父不是信奉庄子的道学?怎又研究起释迦牟尼的佛学来?”她放下他的手,眼神已渐觉冰冷起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既然她不愿意戳破,他也乐得陪她表演。

  只如今,他怕是已经大限将至,再无几多时日,只能无奈劝说。

  “然然,造成你如今这样的性子,皆是我的过错,这一切都是我当年种下的因,如今这苦果要尝,也应该是由我来。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崀山之所以终年黄沙,不生草木,都是因为我。早些年,我中了一种毒,本来是要死在荒郊野岭的。但后来被习凉所救,就是在崀山脚下的那个屋子里。由此,他得以拜我爹为师,成为我的师兄弟。但我得毒却一直不得解,遇到花草树木几近枯萎,后来我父亲,也就是你师祖,在崀山设下障,才总算克制住我这毒,只是往后我都不得离开那半步。”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沈佲城已是有些撑不住,微微喘着气。而许陈然已经睁大了眼睛,如果说刚刚是有些气愤他明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还陪着她假装,那么现在就是吃惊了,惊讶,原来这么多年,她都被蒙在骨子里。

  可是……那一次,他去皇宫,去给她看腿疾,他……

  许陈然不敢想下去,她双手紧紧抓住沈佲城的胳膊,一脸急切,“师父,你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回崀山,我这就带你回去。”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神情一直十分虚弱。

  她这个不孝徒弟,居然还嚷着要他去凿冰抓鱼,要他替她做秋千,带她爬山崖,叫他为她操劳!

  “没用的,我坚持不到崀山了,余下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已经很开心。然然,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得事是什么么?”他又咳出一口血,触目惊心,沿着嘴角滑落。

  他抬起右手,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别哭,哭了都不好看了。”

  许陈然的眼中此刻是空洞的,她抹了抹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泪已经爬满脸颊,以她的面做滑坡,肆意横流。

  她匆匆擦去泪痕,一开口,才发现声带已经变得沙哑,“我不哭,我一定会带你回去。就像你带我出来一般,相信我。”

  陈然说到做到,她有时候就是个一根筋,认准了一条路,硬着头皮,哪怕是头破血流,也一定要走下去。她拉住沈佲城的胳膊,试图将他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要带他离开。

  既然他不能离开崀山,那她就带他回家好了,谁去管前方有什么?

  她只知道,这一次,由她来带他回家。

  沈佲城却是不肯配合,他使了点力气,将她推开,撑着自己重新坐起来。又开始自说自答,像是在讲故事,他讲故事的时候,不容许有人打断他。

  “我这一生,平平稳稳,若说为什么会过成这般模样,那真是要怪罪我爹,谁叫他武功那么高,收了习凉做徒弟,末了,还命我辅佐他,预言什么他会是未来一代明君。”他顿了顿,微微喘了一口气,又继续,“然然,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就是在看到你手上的断代花印记候,想出了个那样的法子。让你和习凉偶遇,我原本……原本就真的只是想让你帮他种出断代花。”

  有一颗冰冷的泪珠滴在许陈然的手上,像隆冬里的冰渣子,砸得她生疼。

  “可是你没有想到习凉的做法和你想的完全不同,但,你还是将我交给了他。”说不埋怨是假的,毕竟他间接毁了她的一生。

  但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仇恨的影子,此刻她只是顺着他的话推断下去。

  “然然,原谅我。”沈佲城一把握住她,一双染满悲伤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望进她的瞳孔,几近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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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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