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止武听了这话立即就反驳起来,“怎么可能,我们那的女人都是人高马大,一个个壮得像水桶一般,除了在床上经得起草,其余是看都不忍心看一眼!”他自顾自的说着,一时忘了自己身份,混段子也说出来,嘴上开始骂骂咧咧,丝毫没有注意到许陈然眼中狡黠的光芒。
“啊,不会吧,二皇子怎么能把你们那的女子贬低得如此这般不堪呢?”许陈然用帕子虚遮掩着唇,惊讶道。
“不是本王贬低,事实就是如此!”赫连止武似是被人戳到伤心之处,急需找个人吐露心中的不满,“整个突厥稍稍长得好看的都在我大哥的府中,我的几个妃子全都是我父皇定的,一个个歪瓜裂枣,吓得本王平日里有家都不敢回。”
许陈然眼中含、着笑,听他抱怨,她的眼睛瞥向他身后走过来的人,嘴角的微笑更泛滥了,像一枚小石子投入到平静碧绿的春水之中,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习凉听魏喜说赫连止武又在御花园调戏宫女,原本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本来他就是要先纵着这位突厥未来的皇帝,再者,他也想试探试探这位极其嬴荡好色的二皇子是否真如传说一般。
但他转念突然又想到,要是小九也去御花园,被这二皇子撞见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私心里,他一点都不想他的女人被别人觊觎,哪怕只是被他看几眼。
习凉刚刚走到海棠苑的门口,就听见一阵柔柔媚媚的声音,他双手握成拳,听得有些恼火,尽管他知道她只是在逗他,而那个只知道将女人骗到床上去的二皇子还在傻乎乎的自爆家丑。
习凉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小九,没有一刻是叫他省心的,可正是她这种贪玩的小性格,讨到便宜的小眼神勾着他的魂,他爱她,就是爱她的寸寸屡屡,包括她的缺点,陋习,所有的一切,他都爱。
想到这里,习凉也就放下了,嘴角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他朝里走去。小春眼尖,看到皇上,立刻跪下行礼。
那边赫连止武仍在就自家媳妇的丑陋面貌进行深刻的剖析,他说的累了,站起来喝一口茶又想继续,却听到一声“恭迎皇上。”这才幽幽调转过头来,看到习凉。
如醍醐灌顶,赫连止武这才意识到自己献丑了,他朝习凉行过礼后,黝黑的脸上似显出一抹可疑的红晕,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朝许陈然讪讪道,“娘娘见笑,本王刚刚献丑了。”
“没什么,想必二皇子也是真情所致,说的都是心里话。”许陈然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她原本是想说些刺人的话好好羞辱一番这个玩弄女人的二皇子,但既然习凉在这儿,她便不好在多说什么。
习凉几步走至凉亭,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对着跪在一边的小春说的,“你是怎么照顾皇后的?还不去屋里那个垫子过来?你竟然敢给皇后坐这么凉的石凳,晚些时候自己去魏喜那里领罚!”
“诺。”小春连一声辩驳都不敢有,就起身去屋内拿蒲团了。
许陈然扁扁嘴,不就是怀个孕,至于这样么?再说,如今已是五月的天,算是一点都不冷的了,这石凳再冷也被太阳给晒热了,拿什么垫子,是想热死她么?
“唔,看来皇上与皇后真是天赐良缘,鹣鲽情深呀,皇上对皇后的这份心仪,叫本王我这个旁人都要感动了。”
许陈然正要对小春说不要拿,却乍听到赫连止武这一句酸溜溜的话,她浑身一颤,愣是坐在那里,动都不动了。
“朕同皇后也算是苦尽甘来,破镜重圆了。”习凉看着许陈然,那眼神中满满都是宠溺。
早在来的路上,暗卫就已经将下午许陈然同赫连止武的对话大致都告诉他了,他为小九能如此说而感到欣慰,自此,他相信他的小九是真的长大了,学会宽容,宽容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还学会替他说话。
这个女人,不管她美丽的样子,他爱;她满脸是伤痕的时候,他也爱。她一身残疾的时候,他要;她蹦上跳下,他也要。
早在她还在嬷嬷的襁褓之中,他就认定了她,从前他不知道,他只以为夺得皇位是头等大事,他将她丢弃过,他将她深深伤害过,可这些之后,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他要的不是这江山,自始至终,他要的都只是她许陈然这个人。
三个人坐在一起,一时尴尬,赫连止武坐不住,正想着要找些话题,小春就拿了个垫屁股的蒲团过来,他起身,正想接过,却没有料到习凉突然起身。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各执蒲团的一边,双双对视之间,似有流光转展。最终还是赫连止武先放开手,他摸了摸鼻子,整张脸红到了而后,他暗自恨自己今天真真是丢脸丢到家。
习凉拿到蒲团,垫到许陈然的石凳上面,轻笑着说道,“叫二皇子见笑了,朕的确是宠皇后,什么都不想假借人手。”
“哪里,是本王越矩。”
许陈然心中冷哼,现在知道越矩了?刚刚调戏宫女的胆子,调戏她的胆子哪里去了?
许陈然见这样坐着也没甚意思,便提议下棋,正好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叫习凉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尽管她想看他了就可以去找他,但她现下不想动,留他在这儿歇会儿也挺好。
赫连止武有些犹豫,“说出来不怕皇上好笑,本王自小爱玩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在棋艺方面实在是算不上精湛,若同您下,那铁定是必死无疑。”
“无事,左右朕也不是什么棋场高手,就玩着做个乐子。”
赫连止武一听乐子,便来了精神,他摩拳擦掌地说道“行,那本王就同梁帝下几盘围棋。”
小春很快就将棋盘递上来,又往三人杯中添了些茶水,许陈然见着有趣,又叫她去屋里拿些瓜子,酸梅过来,她全然是当做免费看一场围棋对决了。
赫连止武执白子,习凉执黑子,白子先行,赫连止武心头一喜,他抢占了先机,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俩人你一子我一子的就这么下了起来,初初还像个样子,陈然看得也是一惊一乍,全神贯注。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虽然她只会下五子棋,那还是在现代的时候,保姆叫她的,但对于围棋她还是略懂一二的,这赫连止武明显就是不按规则来,原本还算是严密的布局如今已是漏洞百出。
许陈然坐在一边都替他着急,几次想要开口提醒最后却还是忍住乖乖闭了口,这是规矩,旁观者不得言语。若不是看他额角沁满了汗水,极其投入,着急的模样,她定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第一局,从他自乱阵脚之后,习凉很快便轻易就将他的白子全部包围了,赫连止武输得一塌糊涂。
许陈然将一颗酸溜溜的乌梅丢入茶杯中,悻悻的笑道,“没事没事,第一场二皇子还没做好准备,再来一局,本宫对你有信心。”说着,她还朝他眨了眨眼睛。
许陈然现下是想着要二皇子赢一局的,一方面大小他是个皇子,一直输未免也太丢面子,另一方面她暗暗希望习凉能输,好报了她曾经连输一个下午的仇。
有美人在一旁鼓舞,赫连止武立刻就又振奋起来,他重振旗鼓,信誓旦旦要卷土重来,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
习凉坐在对面听了许陈然的话之后,只是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少吃点酸梅,吃太多,夜里会难受的睡不着。”便再也没有多话了。
许陈然在一旁嘟着嘴不满,小声嘀咕道,“不是吃杏子才会难受的么?怎吃梅子也会心难受呢?”
没人回答她,刚刚还为了她争抢一个蒲团的两个男人现下重又投入到了“战争”当中,没空理她,她见自己被冷落,也没有再说话,就着被酸梅泡过的茶水,吧唧喝一口,继续津津有味的看起来棋局。
这一次,赫连止武有些长进,懂得避开习凉的进攻,他心里盘算着要从敌后绕过去,他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帝王,一枚黑子被他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来回随意的翻着,他看着棋局,面容平静,没有一丝思考的意思。
一时间,赫连止武觉得这棋局就像是战场,或许他那处真正的实力,拼尽自己所有的气力,也照样赢不过他。这个人太自信了,他没有见过他慌乱的时候。
但想归想,赫连止武依旧诚诚恳恳的表演着不学无术的二皇子身份,他的计谋太明显,习凉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毫无疑问的,这一局赫连止武又输了。
他不甘的说了句再来,像是赌博,输急了总想着再来,好似自己下一场一定能赢。许陈然没再说话,她看了一眼习凉,递过去一个神色,习凉领会到,却只是给她一个你放安心的眼神。
许陈然实在看不下去了,后面的几局,赫连止武输得只能用一句底裤都不剩的上不了台面的话来形容,她扶额,这个笨蛋,好歹人家来你大梁小住几日,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