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牡丹花为何一夜之间全都谢去,原是昨日里窥得天机,知道今日会有一场暴雨,左右是死,与其被暴虐致死,还不如早早自杀来的个痛快。
许陈然回到海棠苑的时候,衣角全都被淋湿了,她命人备热水,洗过澡后便随便找了件粉色单衣懒懒散散的套在身上,而后就躺倒在床上,又沉沉的睡去。
如果,如果她是那个宫女,习凉只是个无权无势爱着宫女的男人,他会为了她提剑吗?
她没有再想下去,潜意识模糊起来,她再傻也知道习凉如今是爱她的,只是这爱有多深,能维持多久,她还不确定罢了。
如今她不再是公主,也没有国土给他,甚至除了他便是一无所有,他还依旧对她好,不管为的是自己的愧疚之心,还是真真爱她,这都不重要,因为现如今,她早已迷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再醒过来时,身边已经多了个人。
习凉的声音像夹带了外面的雨水,湿漉漉的轻轻响在她耳边,“醒来了就下来吃饭。”
陈然早就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习以为常,她点了点头,坐起来,想要下去,但他在外面,她推推他,却是不见大佛挪动一毫。
陈然皱眉,也懒得说话,她挪一下位置,准备站起来从他身上跨过去,却被他突然抱起,她皱眉,惊呼一声,“你做什么?想要吓死我么。”
“别动,抱你下去吃饭。”说着,习凉就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了桌前。
昏黄的灯光倾洒在他的侧脸上,柔化了原本冷硬的面部线条,她忍不住要抬手去轻轻扶、摸他的脸庞,这个男人,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的帅气呢?
习凉的眸中带着化水的宠溺,他悠悠的说“怎么,被我的美色蛊惑饱了?”
许陈然又朝他抛了个白眼球,多大脸?她没说话,坐到凳子上,抄起桌上的饭碗就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从昨夜忙到今日傍晚,她着实是饿慌了。
草草吃了个饱,她才放下筷子,抬眼问,“那个突厥来的二皇子欺负人都欺负到你皇宫来,你还这样任由着他?”
今日到现在她都没听到尚水轩那边有什么异动,真是太不应该,要说这突厥如今也算上是大梁的附属国,习凉完全没有理由对一个不学无用的二皇子宽容忍让啊!
习凉笑笑,“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许陈然说,放下擦嘴的方巾,若是在以往她定是要娇蛮着性子要他替那小丫鬟行个公道,但如今不能了,这个男人不再是她的敌人,他是否为难,是否伤心,她都要去顾忌,她再不能那般没心没肺。
“行,你怎么做肯定有你的一番道理,我并不是加以辩驳,也不是要替我二哥讨说法,只是一来这大大小小也算是个事,你若不表示一些什么,若要被那些臣子知晓去,他们多少要以为我们大梁不死往日,忌惮起突厥来,这恐要闹得人心惶惶;二来,我那二哥看起来明事理,实际内里也是个至情至性的性子,我劝你招募他去做个副将军吧,好歹曾经也是统领过十几万的大军,应该还是可以给你那五弟打打下手,这样一来也给他一个哪日攻打突厥的盼头。”
习凉心中一惊,他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完这冗长的一番话,尽管有些地方并不是很全善,还透出一副小女儿眼光,但这些之于他,已经算是久而求之的,她会替他考虑了,她心里终于重又将他种下,这次,他要在她心中扎得更深。
习凉心中突然莫名升起一股释怀的情绪,他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她是全心全意要同他在一起了,他八年的等待,几百天的执着,终于守得云开见天明了。
他身子前倾,摸了摸她的头,眉眼全都舒展开来,那样子叫许陈然一下子看得有些呆住了。深邃的眼,浓长的眉,坚毅的鼻梁,有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脸庞一闪而过,她痴痴的飘散着眼神。
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将他从头到尾好好的细细的认真的摸一遍。
“嗯,朕知道,朕会要赫连止武收敛些,毕竟只是个小宫女,翻不起什么大的波浪,我也会给那些大臣一个交代,至于你二哥,他要是自愿,等习林这番回宫修整就叫他随他一起去驻守边境。”
习凉正解释着,却发现对面人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劲,瞧着她小脸红扑扑的,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眼神……好熟悉,不正是曾经他想要她的时候的表情吗?
噗,一个没忍住,他笑出了声,许陈然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偷窥被人发现,心事被人嘲笑,她的脸更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恼的。她轻轻咳嗽一下,又觉得这本来就是自己男人,她看看怎么了?为什么要偷窥?她要光明正大的看!要时时刻刻的看!
谁敢有意见?
于是,她一鼓作气,将凳子朝习凉面前又挪了挪,凭着一腔孤勇对上他的眸子,同他直视,有些赌气的说道,“你不必同我解释这方面的理由,后宫本就不得干政,这是涉及到我二哥,我才不得不说,若在往常我定是不会过问的。”
习凉看她一张在灯光下鼓鼓的又像红透了的桃子一样的脸,笑容更大了,真想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好好蹂、躏一番,但顾及到她有了身子,他也不敢胡来,而且……他还想等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主动……
他面上一本正经道,“哦,是吗?那是谁曾经屡屡在朕办理公务的时候去又惑朕的?是谁巴巴的看了朕好几本折子,然后又瓜拉呱啦地提意见的?”
许陈然头埋得有些低,唔,好像是有过这么回事吧?
在崀山下的小木屋的时候,她坐在他腿上,然后……他将所有的折子都推到了地上,将她抱坐在案几上……她模糊地记得当时自己还双腿勾着他……
那好像的确算是又惑了……
“谁?倒要叫本宫知道,敢勾瘾皇上,这不是找死?”许陈然抬起头,神色一个转动,人竟真的坐到了习凉的腿上,还好他接得及时……她勾着唇,缓缓贴到他耳边,气吐幽兰,“不过……皇上,你能坐受诺大江山数十载,难道……还管不住自己的弟弟?”
习凉瞳孔皱缩,他万万没想到许陈然竟敢一下子握住他……的弟弟!
她这是在逼他!
习凉的呼吸有些不稳,声音也开始低哑起来,他微微叹口气,一巴掌挥在她的臀、部,“放手,赶紧下来,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窗前柔弱的灯光、或许是桌边燃烧着的香,许陈然今夜对这个男人……有非常强烈的渴、望,所以她撩他,笨拙得撩。
“你确定?”许陈然说着话,湿润润的嘴唇擦着他的脸颊,一瞬而过,引得他微微一颤,想要叫她离开,心里却又极为舍不得。
她握着下、面的手轻轻动了动,她能感受到他==在她手中一点点长大,她心中惊讶,怎么这么粗?她都快要握不住。
四角镂空顶炉里的迷迭香燃得正旺盛,烟雾袅袅,一团接着一团争着要往外,要出来,要释放!
“小九,乖,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让我出去。”习凉上下两排牙齿死死咬着,硬是逼出这几个字。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一双搂着她的手手心全是汗,稍微一握拳便是一阵黏腻。
许陈然知道,前两天晚上她去他的书房,原本她是要去补偿他,毕竟那日小萝卜头在她房里,叫他没能得逞,但没想到到最后,他居然在紧要关头匆匆起身去了屋外,直到她等到两眼微眯,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一脸倦色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