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穆丛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无论我问什么,你可都要说实话哟~”
“嗯……”
宛娘眼睛里突然放出光来,穆丛澜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点点头。
“你跟祁靖真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那种关系啊!”
“不是啊!!你想太多了!”
“我不信!你们俩根本就是……”
“吵死了。”
突然插入的男声让两个女人浑身一震,瞬间僵住。
从穆丛澜的角度,就可以很直接地看到宛娘背后有个青年睁着一双没睡醒的眼睛,没精打采地站在宛娘背后。
“祁……祁靖真?”
在穆丛澜叫出声的那瞬间,祁靖真才眼睛一亮,从宛娘身后走了出来。
“你起来了啊?”宛娘的表情看起来很失望,“今天起的真早啊。”
祁靖真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走到穆丛澜跟前,颇有兴趣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而且还直奔我的住处,莫非是又有困难了?”
“……你觉得我只有出问题了才会找你啊。”穆丛澜颇有些不快,“我是来道谢的。”
“是吗?”祁靖真无奈地笑了起来,“那就上寒舍一叙?”
“好啊,正好我也走累了。”
两人说好一回头,正撞上一脸阴郁的宛娘。
穆丛澜顿时尴尬,毕竟祁靖真的确是一看到她就完全忽略了宛娘的存在。
“你也要去?”祁靖真一脸无辜地问,“正好,缺个掌勺的。”
宛娘气得两手叉腰道:“滚滚滚!自己弄去!老娘我是来有偿带路的!懒得掺和你俩的破事!”
说完她就气冲冲地扭着腰走了,穆丛澜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片刻,指着人背影扭头问祁靖真:“她是不是暗恋你很久了?”
“我不清楚。”祁靖真摊了摊手说,“走吧,这冷天的。”
于是穆丛澜回头对清叶使了个眼神,清叶立马加快脚步跟上主子,她的鼻头已经被冷风摧残得红彤彤的了。
宛娘说的倒是一点不错,顺着这条小巷子一直往里走,碰到的第一家门户就是祁靖真的住处了。
那扇木门门漆显然是新上的,推开门进去就是小院子。祁靖真在前面带路,穆丛澜和清叶缩着脖子跟在后面,清叶进来后顺手带上了门。
一个特别干净的小院子,或者说,光秃?没有特意种植任何花卉和植物,有的仅仅是修剪得平平整整的草坪而已。除此之外院子里连个小板凳都没有,院墙下空空荡荡。
“进屋吧。”祁靖真在门口歪了下头,穆丛澜干笑了笑,跨过门槛走进屋里。
四下环顾一番,穆丛澜发现屋子里和院子里一样刻板,除了必要的陈设和家俬之外任何装饰物都没有。
“坐吧。”祁靖真拉开两把椅子说,“这里简陋的很,你们二位就稍微将就一下吧。”
穆丛澜和请叶对视了一眼,笑得有些无奈。
两人坐下后祁靖真就动作迅速地将屋里的窗户都打开了,原本有些阴暗的房间顿时亮堂起来,穆丛澜注意到一直紧张得缩起脖子的清叶总算也放松了肩膀。
“说起来……你那么早出去是有事吗?”穆丛澜主动开始话题问道,视线追随着从窗边回来的祁靖真落回座位上。
“没什么事,垫肚子而已。”祁靖真耸耸肩说,“你刚才说你特地来道谢?”
“嗯,”穆丛澜扭头吩咐道,“清叶,拿出来吧。”
清叶点点头,从背着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外观朴实的木盒子。
“这是谢礼?”祁靖真挑眉问道。
“对呀,”穆丛澜笑得十分灿烂,推了推盒子说,“打开看看吧,我觉得应该合你意。”
为了道谢这女人居然还会主动琢磨自己的喜好?祁靖真有点儿不敢相信,于是他瞥了对方一眼,打开盒子一看,表情凝固了那么一下。
当然这谢礼他肯定不能说不喜欢,只不过就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那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盒子金条,不用检查也知道一定是足足的真货,难怪这不算大的盒子那个婢女背在背上还弄得满头大汗。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女子居然带着这种恐怖的巨款大早晨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晃荡,祁靖真都替她俩汗颜。
“真是不能更贵重了。”祁靖真啪地合上木盒子笑道,“没有不喜欢的理由啊。”
“是吗?”穆丛澜怀疑地皱起眉。
“当然,像我这种居无定所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钱,更何况还是这么多钱,”祁靖真又掀开盒子看了一眼说,“这些怕是够我不挣不拼挥霍十年了。”
“既然如此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穆丛澜嘴边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说,“我就不打扰你用早膳了,告辞咯。”
“……还真干脆啊。”祁靖真嘴角抽搐着笑了笑说,“既然你急着走我也不留了,我送送你们。”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算是吧,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那副浑然天成的无所谓的模样还真是容易迷惑他人,穆丛澜心想着,扭头就对清叶说:“清叶,你去刚才那客栈问问老版祁公子喜欢吃什么,替他弄份早饭回来。”
“这不用……”
穆丛澜没等祁靖真说完就笑着打断:“下人就是用来跑腿的嘛,你就让她去吧。”
祁靖真脸上又浮现出了无奈的笑容干脆闭嘴了。清叶自然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乖乖出门去了,等她走后关上门,穆丛澜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讲吧。”穆丛澜瞟了一眼周围说,“应该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吧。”
“自然,我会选择这里暂住也有我的考虑。”祁靖真换了个脚跷二郎腿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是如何确定我有要紧事要说的,我本就没想暗示。”
“直觉,就算是直觉吧。”穆丛澜摆摆手糊弄了过去催促道,“你快说吧。”
“其实,是我有事要求助与你。”祁靖真平静道,“这件事应该只有你说话最有分量。”
我说话还能有分量?对此穆丛澜表示深切怀疑。
“你又怎么了?我姐姐又找你麻烦了?”
“不,她没有任何表示,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祁靖真叹了口气说,“先前我与你姐姐达成了一些合作协议,她也确实把我要求的事全都办到,然而在我替她做到最后一件事之后,她只要没傻就会倾尽全力剿灭我。”
“你……不就是帮了她也帮了我吗?”穆丛澜假装听不懂他说的事回道,“有必要赶尽杀绝?还是你接触到了她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你说的也能算上原因,”祁靖真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无奈,“其实换成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毕竟想到有一群武艺高强飞檐走壁的杀手熟识自家道路和建筑分布,你能安下心么?”
“所以我姐姐为了让你更快达成目的,把皇宫老底都抖落给你啦?”
“没错,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劝劝她?”
“你若是答应,要如何做全看你自己的意思。”祁靖真几不可闻地叹口气说,“总之这次结束之后我就必须要离开京城了。”
“再回到过去那种逃亡的生活吗?”
“逃亡不至于,说好听些就是四处游历。”
至此祁靖真的表现还是一派风轻云淡,穆丛澜很难窥见他真实的态度,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强求过什么,但穆丛澜就是忍不住想尽力帮忙。
非要说为什么,可能就只是不知不觉又欠了人家人情让她很难受一定要解决这样的情况吧……
“我可以试试,不过……我有个要求。”
说完这句话穆丛澜就想起了宛娘。
“说吧。”祁靖真一如既往地干脆,“我一定答应。”
“你告诉我,你要替我姐姐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祁靖真面色一僵,眉头忍不住皱成了疙瘩。
果然有事,穆丛澜心想,而且看样子不是小事。
“看来我只能实话实说了,”祁靖真老气横秋地又叹了口气说,“其实就是做一遍你当初做过的事而已。”
“我当初?我做了什么事?”
“你还记得让你一战成名弓箭双杀的事件吗?”
穆丛澜的脑子迟钝地转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脑门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那次事件中,她射杀的不就是眼前这人的亲爹吗?而且那时候她不知道祁靖真的身份,还让他帮忙一起弄死了中山王。
然后她就意外看到他在城外荒坟里祭奠自己被灭门的家人……
穆丛澜忍不住发起抖来。
“你……要……杀……杀……”
“嗯,刺杀你的父皇。”
穆丛澜咽了口唾沫,直面这个问题还是让她如坐针毡。
“一定……一定要么?”穆丛澜期期艾艾地嗫嚅,“能老实告诉我你非要杀他的理由是什么吗?”
“不是我不愿意说,事实就是我没有必杀皇帝的理由。”祁靖真顿了顿才说,“至于他为什么非要死,你以后一定会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