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屋宽大寂寥，舒挽衣很少在外面过夜，洗了澡回床上，壁灯微微亮着，睡得不是很踏实。
加上严政没头没尾地和她谈了些话，心思越发沉着。
她有些看不懂严政的做法。
官上不是一个圈子里面的，多少大院出身的虽然要和他们打交道，但骨子里面是高高在上的。
加上严政家底确实庞大，后面又有红色政权的支撑，深不可测。
舒挽衣委实想不明白严政的举动有什么含义。
喜欢她？
舒挽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虽然自信自己的脸，但是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太多。
更何况还是严政，身边的花花蝴蝶只多不少，一个个都严阵以待准备瞄好时机扑上去，而他也不像会是对女人动情的人。
只是不知道怎么想到了那一夜。
舒挽衣脸一红，下意识地握住被角。
说到底她也是受害人，冷笑一声，只怕甄弥恨急了她。
不过她自然不会蠢到以为和严政发生了点什么就以为严政会喜欢她。
这种只存在于小女生的幻想当中。
家产？
更加荒谬，以他严政的权利，怎么会看的上她的家产，更何况还是一个快要失宠，宛若浮萍的舒家小姐？
脑子里像线团搅在一起混乱，舒挽衣想得脑袋都快混乱了。
索性赤脚下床，去暗室储酒窖开了瓶甄言卿珍藏红酒。
暗红的汁液在高脚杯中缓缓摇晃，让酒空气中慢慢氧化。
舒挽衣盯着酒发呆。
舒雅和程泽的勾搭是她意料之中，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是她一手安排的。
只是想到，早已心死的她还是有些许难过。
或许她能理解母亲的心情。
爱成了习惯最可怕。
猛然想起严政的话，舒挽衣有一瞬间都有些动摇自己的想法。
或许她不应该那么直接？
可是她这一世除了母亲和外祖母，已经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了，更遑论其他人的流言蜚语。
如今在订婚前夕不明不白就要她和程泽分手，恐怕有些话更难听，更多人怀疑是她舒挽衣做错了事。
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从来都是极大的。
只有在订婚当天爆出，她舒挽衣才能合情合理成为最大的受害者，成功摆脱程泽，而舒雅和程泽也会在众人面前颜面大扫。
舒皓她不怕，趁舒雅根基未稳之际先削弱她的羽翼。
舒雅从来都不是好对付的。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两权相害择起轻。
稳定了有些激荡的心思，舒挽衣苦笑，如今的自己，也懂得自己从前从来都不屑的心机了吗？
红酒缓缓入喉。
苦涩略回甘的滋味渐渐麻痹她的神经。
酒精安抚着，渐渐倦意来袭。
第二天已经是日上三杆
舒挽衣去日料馆取了车，驱车先去了趟公司取了点资料，然后回了舒家。
令她意外的是，舒仁并没有在家，舒雅房门也紧闭，似乎没有人。
没做多想，回了房间。
尚姿电话刚好打了过来，舒挽衣换上家居服，接通了电话：“尚姐姐早上好啊。”
尚姿在那边笑：“挽衣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睡呢？”
舒挽衣躺在床上，房间当中有她惯用的香水味道，闻着很是清新舒服：“我哪里睡了？不过是问候你一声。”
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失望。
尚姿语气颇为轻快：“反正我是演不过你。对了，晚上*我们要不要聚一聚，很久没看见你了。”
舒挽衣笑。
尚姿虽然看着高冷，初初的印象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但是熟极了才知道她披着大家闺秀的外衣下多么活泼的一颗心脏。
尚姿发邀请，舒挽衣自然是要去的。
舒挽衣闭上了眼睛，任由外边清浅的阳光落在脸上。
很是惬意。
只是慢慢发现尚姿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舒挽衣莞尔，发问：“尚姐姐怎么了？”
尚姿很是不好意思，停顿了一会，叹了口气。
刚才轻快的模样仿佛不在一般。
舒挽衣有些担心：“到底怎么了。”
尚姿撇了撇嘴：“过几天你陪我去见一个人。”
似乎很是不乐意。
舒挽衣蹙眉：“尚姐姐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前男友的事。”
尚姿无语：“我母胎单身到现在你又不是不知道。”
顿了顿，满心不情愿：“我母亲要我去相亲呢。”
舒挽衣一时没忍住笑。
“尚姐姐，你再说一遍？”
尚姿跺脚：“不准笑，我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舒挽衣憋笑：“好啦好啦，我不笑就是。”
难得尚姿如此小女儿情态。
其实相亲也很正常，没有心上人，豪门贵族的联姻也多很正常。
再说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生下来享受着家族供养的一切，那么似乎为家族牺牲自己的婚姻也似乎情有可原。
只是门阀越高，花样也就越多。
只是尚家并没有真的将相亲搞得庄严而隆重，反而放手让小一辈先自己接触，没有施加那么多压力。
尚姿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母亲也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前几天几位夫来家中做客，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我的感情问题。”
舒挽衣摇了摇头。
太太们的乐趣果真是千篇一律。
也没做声，安安静静继续听尚姿说。
“你也是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就没遇到一个能宠我能宠得过我哥哥的，更何况看了那么多劈腿的，我怎么可能有心情谈恋爱。现在猛的把我从恋爱小白变成要相亲的人……”
舒挽衣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无奈。
也是，照她哥哥那个宠法，尚姿能表现得如此端庄淑女，在严肃场合一丝不苟的贵家女，已经是很不容易。
还好没被宠坏。
舒挽衣暗自庆幸：“你也不可能一直跟着你哥啊。”
尚姿微哼了一声：“谁愿意赖着他啊，整天水性杨花的。”
话题渐渐偏离，舒挽衣及时回正轨：“等等，她们介绍得谁啊？”
以她尚家最受宠的女儿身份，一般的精英自然舒家是看不上。
放眼圈内，能配得上尚姿的寥寥无几。
可是往更高层看，尚家自然不会做出卖女求荣的事，有些婚姻，犯不着太巴结人家，不然受了欺侮，娘家都出不了面。
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严政，舒挽衣心跳漏了一拍。
商姿隔着电话自然看不到她那一瞬间的表情。
语气微微有些苦恼：“挽衣，论理你要是真订婚，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嫂。”
舒挽衣心思自然细腻，电光火石间就想起了一位。
不由惊诧：“她们怎么可能将程理介绍给你？”
怎么说呢，程理的名声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留学归来，加上从小耳濡目染，生意自然是极拿手的。
只是这人的智商虽高，但是对女生多有些看不起。
换句话说，有些直男癌。
而且有些来者不拒，影视圈的当红女明星，还是十八线野模特，只要看得顺眼，都能玩得开。
今天可能喜欢这个类型，明天可能厌了就抛弃。
不过唯一可取一点，他要是对一个人好，那真是分分钟撩得人心神荡漾不能自已。
很难说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婚人选。
尚姿很无奈：“可是他在长辈面前掩饰极好，外面的那些花边新闻都是拿重金封锁了的，只有我们曾经交好的几个知道他的面目。”
舒挽衣算天算地自然没算到程泽，一时有些头疼：“他也没拒绝？”
逆来顺受？
尚姿很是无奈：“他怎么会拒绝，还要装好长辈心中的孝顺杰出形象呢。”
这可真是难办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舒挽衣安抚她：“那过几天我陪你去，毕竟曾经也算朋友。”
只是她到底是程泽目前的女朋友，也不知道程理会不会待见她。
尚姿嗯了一声。
闷闷不乐挂了电话。
进来事情纷至沓来，舒挽衣都有些撸不清楚了。
合上眼，一旁的电话又响了。
舒挽衣懒洋洋地接听。
是舒雅。
舒挽衣挑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舒雅语气有些急：“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舒挽衣不明所以：“在家啊，怎么了？”
舒雅困惑：“我没看见你啊。”
舒挽衣咳了咳，让她直奔主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舒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姐姐，你昨晚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
舒挽衣没回答，想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舒雅压低了声音：“昨晚你不是很久没有回来吗，我们怕出什么事，程泽哥哥就调了监控……”
欲言又止。
舒挽衣不耐烦得皱了皱眉头：“所以呢？”
“我们看见两个人把你借走了，以为是什么熟人，你又打了电话过来报了平安，我们自然是放心了……”
舒挽衣嘴角微微冷笑：“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舒雅有些急：“姐姐，你是不是被人暗算了？”
舒挽衣揉了揉太阳穴。
她自问坦荡，树敌也少，谁会来暗算她？
消息提示有新的图片传过来。
舒挽衣睁眼点开。
不由冷笑，果真是抓拍得极好的。
男主角只留有一个令人遐想的背影，微微侧头，舒挽衣微微低头，一抹脖颈雪白，不胜娇柔，似乎可以脑补出他对她的温柔注视。
偷拍得极好。
刚好帅是她快上车的场景。
舒雅语气焦急：“程泽哥哥也看到了，虽然没说，但是气得不行。姐姐，怎么办？”
似乎她真做了什么错事。
舒挽衣摇了摇头：“我会给他解释的，我现在有点累，先睡了一会。”
也不等她回答，切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