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别墅本来日常就保养着,不知道严政会来,管家和佣人简单打扫之后就回了自己屋里面。
舒挽衣脱了鞋子,赤脚走上地毯。
严政微微凝神,盯着她纤细脚踝上细细围着的一圈铃铛,只有在安静的环境下才微微有些清脆的声响。
仿佛是来自远方缥缈的歌声。
又像妖娆的舞姬和着乐声,妩媚自成画。
舒挽衣回头,看见正月的嘴弯成了微笑模样,心中欢愉:“没事,正月,进来吧。”
严政回神,惊异于自己莫名的想象,明明只是一条小小的脚链而已。
“舒小姐喜欢赤脚?”
舒挽衣点了点头,正逗着正月:“小时候就喜欢赤脚在地毯上面走,所以我母亲才在这庄园的别墅里面全部都铺满了地毯。”
严政顺着精致的雕花镂空旋转扶梯望上去,果然每一寸都铺满了颜色略深的手工地毯。
严政换上客鞋,地毯的柔软度异常,有种行走在云端的感觉:“甄阿姨很宠你。”
舒挽衣很放松:“严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正月伸出舌头,细细舔着她的手,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身子也忍不住蹭她。
舒挽衣被逗得咯咯直笑:“呐,坏家伙。”
严政没想到正月会让原本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舒挽衣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嘴角也不自觉弯了弯:“温水就好,晚上喝茶或者咖啡的话,会让神经更兴奋的。”
说完一愣。
舒挽衣没仔细听,只觉得听起来有些奇怪。
仰头,看见他幽深的眸子:“那严先生你先坐下吧,不必拘谨。”
拍了拍正月的头,转身去接水。
严政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坐到沙发上,朝着正月伸了伸手:“正月,过来。”
正月伸着舌头,欢快地小跑了两步。
严政哑然失笑,没想到平常跟惯了他,所以一直一副冷漠的正月,和舒挽衣短短相处了一会,本性就露出来了。
正月尝试着蹭了蹭他的手,发现他并没有不悦,尾巴也摇了起来。
严政打量着周围。
应该是甄言卿的手笔,整体风格都偏古典风。
墙壁挂了几副古代名家的真迹。
是好几次他参加的拍卖会上,属于压轴品的名作。
茶几上有一套造价不菲的茶具。
整体看着虽然不是堂丽富贵,但是风格清雅自然。
舒挽衣接了两杯清水,灯光照在水晶杯里,看着清澈至极。
“严先生。”
舒挽衣将水递给他,严政接过。
手指肌肤微微相接触,有点点温热,和不知名的暧昧。
舒挽衣脸微红,故作镇定地坐在了他旁边。
正月又在打滚求抚摸。
瞬间免除了尴尬。
严政喝了一口,只觉得格外清冽甘甜:“舒小姐很少过来这边吗?”
舒挽衣转头,嘴角微微上挑,眼睛如黑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格外水润:“很少,不过过段时间搬出舒家,大概来这的时间会多一点。”
严政不动声色地敛去了眼中那一瞬间的惊艳,摩挲着水晶杯:“没想到和舒小姐这么有缘,连着两处我们都是邻居。”
舒挽衣的一缕发丝垂落下来,墨黑色的发丝晃过裸露在外的雪白肩膀,像是一副极妙的水墨画。
一黑一白,在灯光下,像是透明的鱼儿在水中灵动游走,很是撩人。
严政下意识地微微起身,伸出手,将她的发丝往后一撩,别在耳后。
舒挽衣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微微愠怒:“严先生,你干什么?”
就算曾经有过一段似梦非梦的肌肤之亲,但是他们早就说好不越雷池半步,合理控制距离,这才是舒挽衣所希望的。
就算两人当不成陌生人,但是她也不愿再和严政有更亲密的关系,像这样的普通朋友就很好。
更何况,她虽然不喜程泽,但好歹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严政很是坦然:“舒小姐不喜欢他人碰触?”
笑了笑:“那我给舒小姐道个歉。”
他态度自然到简直卑鄙,舒挽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月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尾巴摇动的频率也放慢了。
舒挽衣微微正色:“一句道歉又有什么用?我一直以为严先生是正人君子。”
自然,后面一句话是假的,她可从来不觉得严政是个好人,更别说什么正人君子了。
严政笑,他如何听不出来她舒挽衣语气中的嘲讽。
“舒小姐和我相处不久,自然会被我的外表欺骗。不过我可不从来不觉得我是正人君子,对于我想得到的东西,我向来是不择手段也得到的。”
眼睛笔直地看着她,舒挽衣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话意有所指,舒挽衣不傻,自然听得懂。
语气早就没遮掩,撕毁了最后的表面上的和平:“您这尊佛太大,自然想什么要什么,不过您可别忘了,人可是活生生的,您还真以为自己连人心都可以掌控的吗?”
猫果然炸毛了。
果然小小抓一抓尾巴就张牙舞爪。
严政毫不在意的地笑了笑,把舒挽衣身边的正月召了过来,轻轻抚摸:“舒小姐太高估我了,我就是一简简单单的普通人,哪里能掌控人心,只不过仰仗着家族的威势,可以做到自己想的东西罢了。”
微微一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地微笑:“舒小姐可是哪里想叉了?我可从来没说人。“
斗不过的。
舒挽衣只恨自己话语间漏洞太多,也很他太狡猾。
果然是从小浸淫在权力圈子里面的人,每一句话都步步崎岖,布满陷阱。
舒挽衣微微扬声:“那就是你的话说得太含糊,容易就那么让人想不明白。严先生,说一半留一半,还真是喜怒难测啊。”
她说得直接。
换做以前,谁敢和他这么说话,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看他脸色行事。
严政悠悠看了她一眼,也不恼:“没想到舒小姐这么伶牙俐齿,看来也是从小培养的嘛。”
舒挽衣也发现同他悠然的状态一对比,自己简直激动得不得了,仪态顿失。
暗自深深吸了口气,换上一副微笑:“不伶牙俐齿一点,恐怕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严先生,你说是不是?”
正月转头想让她摸摸,舒挽衣看了眼严政,还是伸出了手。
舒挽衣内心很崩溃,她很喜欢小动物,可是正月这么一闹,她刚刚建立的那么有气势的一面瞬间崩塌。
严政忍不住笑,有了正月,舒挽衣简直太好哄,忍不住笑:“舒小姐要是喜欢正月,不如以后有空可以时常来我的庄园看一看。”
气氛莫名其妙地回温,但是舒挽衣并不想理他,懒懒地回了句。
严政也看出来她的抵制,换了个话题:“舒小姐不是要订婚了吗?怎么还没收到舒小姐的请柬。”
舒挽衣提起程泽就忍不住皱眉,尤其是那一巴掌,似笑非笑:“怎么,严先生很关心我订婚的事?”
严政点了点头:“其实舒小姐大可不必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舒小姐也是要继承舒家的人,何必这么想不开,把自己搭进去。”
舒挽衣很是不耐烦:“莫非严先生有更好的办法?”
她直直得盯着他,眼睛深处是嘲讽。
严政毫不回避她的目光:“自然是有的,一句话的事情。”
他的眼睛里有漩涡,深邃得似乎要把人都吸进去一般。
仿佛魔鬼来自地狱的召唤,一点一点,诱惑着人的心神。
舒挽衣猛地回过神,刚刚的她似乎在和地狱的撒旦对视一般,差一点就不受控制地回答了他。
这简直就是个妖怪。
舒挽衣有些勉强笑了笑:“严先生说笑了,更何况,私仇自己亲自动手才更畅快。”
严政凝视着她,嘴角弯了弯:“那我就拭目以待。”
舒挽衣觉着内心都被看透了,他是唯一一个凭细节就看透了她计划的人,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如果成为对手,又是多么令人恐惧。
远方传来闷闷的来自云层的雷声。
舒挽衣没防备,有些微微吓住。
稳住心神,看了眼时间:“天已经这么晚了?严先生,似乎要下雨了。”
逐客之意含蓄而坚定。
可是严政就是想要假装听不懂,有些苦恼:“是啊,等会走到一般就被雨淋湿真是太狼狈了。”
正月仿佛极通人意,配合得嗷呜了两嗓子。
舒挽衣脸微微一僵。
其实在夜晚,舒挽衣邀其他男人进房间已经是不妥,如果再让他留宿,就算是出于好意,可她总是觉得很不适宜。
严政看到她如此为难的样子,微微一笑,再逗她还是有些过火。
起身:“今天真是打扰舒小姐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舒小姐可得让管家好好看着庄园。”
舒挽衣眼睛微微一亮,也跟着起身:“严先生真是客气,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严政拉着依依不舍的正月,往门口走:“舒小姐会骑马吗?我在附近庄园的马场里养了几匹马,有空可以来看看。”
舒挽衣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打开门,才发现夜间的风很大,不远处的树也摇晃着枝叶。
舒挽衣的长发也被吹乱。
撩好头发,转头,刚刚想和严政告别,远方一声闷雷。
正月被吓得大叫几声。
舒挽衣也被惊到,下意识站立不稳。
严政眼疾手快地扶住,语气低沉:“舒小姐很怕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