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舒挽衣看见尚姿的时候，尚姿正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嘴唇微嘟。
桌子上摆满了舒挽衣平日里喜欢的饮品和甜点，不远处的钢琴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合着微风和傍晚的阳光，弹奏着钢琴曲。
舒挽衣走到尚姿对面，把包放在了小沙发上面，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尚姿懒懒抬眼看了眼舒挽衣，有气无力：“挽衣妹妹，你来了啊。”
舒挽衣喝了口清爽的果汁，疑惑：“怎么安排在这种地方见面？”
尚姿私底下的兴趣很多，但是整体毕竟偏爱古风和文艺，像现在这般甜美可爱又充满少女心的咖啡馆，着实不是她的风格。
尚姿用手撑着脑袋：“我只是先随便找个地儿歇息歇息，程理订的是对面的西餐厅。”
舒挽衣打量着她：“那你来这么早干什么？你可是一点都对他不上心的啊。”
尚姿撇了撇嘴：“又不是我自愿的，还不是我母亲非要逼着我早点出门，现在倒好，提前半个小时，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指不定以为我多想见程理呢。”
舒挽衣笑了笑，用叉子叉了块小点心，放进嘴里，满足的眯了眯眼：“呐尚姐姐眼光不错，这地儿的甜点很好吃。”
忍不住又叉了一块：“怕什么，只要不迟到就好，何况相亲而已没那么难受。”
尚姿看着舒挽衣吃了一块又一块，她向来是知道舒挽衣内心深处的吃货属性，只不过有时候暴饮暴食，有时候连鲜榨果汁都喝不下。
望了她一眼：“你可得少吃点，别现在嘴巴舒服了，到时候肚子撑得慌又让我给你揉肚子。”
舒挽衣笑得像只在阳光下舒服得打着盹的猫：“尚姐姐就是口是心非，我知道尚姐姐才不忍心看我撑得难受的样子。”
尚姿坐正了身子：“话说你和程泽到底如何了？”
舒挽衣吃得不亦乐乎，又喝了口果汁，听到尚姿的话，微微一愣：“咦，尚姐姐我没有告诉你吗？”
尚姿也是一愣：“告诉我什么？”
舒挽衣微微一笑：“我还是决定解除订婚了，程泽他，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感情了。”
尚姿起先是很震惊的，微怔片刻，露出欣慰的笑“我还以为你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看见舒挽衣委委屈屈的模样，笑：“你当初的计划虽然算不得铤而走险，但是我总觉得对你自身是不好的。如今也好，借着程泽打你这件事，趁机解除订婚，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舒挽衣扬起一抹笑，语气还是有些落寞：“只是可惜舒雅更得家里人的喜爱。”
尚姿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挽衣，如果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别和我客气。”
舒挽衣想起了甄言卿的话，心中一凛，但又不是不感动的，笑了笑：“尚姐姐放心，我何时和你客气过。”
她确实想布置一盘棋，可现在才发现自己多可笑，她能力太弱，不如说自己是一枚棋子比较合适，如何走好自己的每一步，才是她要深思熟虑的事。
尚姿皱了皱眉，刚想说话。
舒挽衣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赶紧转移了话题：“尚姐姐，我和程泽准备解除婚约的事，外界还没人知晓，如今我陪你去见程理，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一个是程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另一个，则是费尽心机都想回来的程家私生子。
舒挽衣现在的处境还是有些尴尬的。
尚姿闻言，眉头轻皱，很快又舒展开来：“怕什么，你是舒家的人，如今本就是作为闺蜜陪我来，我就不信他程泽还敢说什么。”
舒挽衣笑了笑，还是决定尽量当个透明人物，好好的扮演一个闺蜜的角色。
尚姿有些苦恼地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却没有一点想要喝的意思：“挽衣，我好怕要是我见了程理，发现自己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该怎么办？”
舒挽衣不是不知道她的顾虑。
虽然仅仅是打着相亲的名号，但是稍微明白的人都知道，要是尚姿和程理双方并没有表现出真正的厌恶，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慢慢给两人创造机会培养感情，随后再过段时间就水到渠成，可以订婚了。
毕竟是尚家和程家的联姻，两个家族的长辈可都是把关注放在了两人的身上。
要是能够顺利订婚，两大家族强强联手，双方的家族产业也会更上一层楼，而双方的合作也会更加牢固。
舒挽衣自然是知道其中厉害的。
嫁给爱情，是很多人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事，也是很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们从小就锦衣玉食，在钟鸣鼎食之家长大，家族给予她们的优渥的生活与许多普通人穷尽一生都可能享受不到的东西，也注定了她们肩上所承担的家族的荣耀，与可能以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换取族人的安宁和家族的延续。
交易从来都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注定会失去其他的东西。
她们这个圈子里面很少能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毕竟两厢情愿有刚好家族门第都登对的的，只能称为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这种事的概率太小。
舒挽衣微微一笑，带着安抚她情绪低落的语气：“姐姐别怕，实在合不来，想必叔叔阿姨她们是不会介意的。”
尚父尚母是真心疼尚姿，她们从小都不愿意让尚姿多受一丁点委屈。
尚姿苦笑：“挽衣，她们再疼我，也不可能忘记我是尚家的小姐，尚涟的妹妹，我是尚家的女儿，族里面的哪些老人有多古板你又不是不知道。”
舒挽衣微微叹了口气。
尚姿虽然是宠着长大，但除了自己的亲人，其他人的关心多少是带了利益的成分。
尚姿从小就看得通透，也从小就比她舒挽衣更柔顺。
“姐姐别怕，或许程理他没那么糟糕。”
尚姿着实无措：“我知道他私下真正的真面目，一想到这，我就有些不能接受。当然我现在没资格说什么，要是他愿意婚后断绝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从前的事我自然不会计较……”
舒挽衣懂她的苦恼，程泽也是拈花惹草惯了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老老实实就从此收手。
舒挽衣手覆上她的手背，恳切：“姐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要是不喜欢他，我帮你当说客说服阿姨叔叔他们。”
尚姿点了点头：“我只是怕，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万一到时候木已成舟，却遇见了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我该怎么办？”
舒挽衣定定盯着她，半天：“姐姐，一切慎重。”
半晌，突然笑了出来：“不过要是姐姐真做了丢下一切的准备，我势必生死相随的。”
尚姿原本是很感动的，听到舒挽衣这番话，忍不住笑出来声来：“又不是上刑场，说这么肉麻的话做什么？”
气氛好歹轻松了许多。
舒挽衣看到尚姿原本一筹莫展的脸也露出了笑容，心底下轻松了不少。
尚姿刮了刮她的鼻子：“从小就喜欢粘我，以后怎么得了。”
舒挽衣笑，看了看时间：“姐姐咱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尚姿顺便划开手机屏幕，看见了消息提醒。点了点头：“走吧，等会你可得帮我稳着点场面。”
天已经有些微微暗了，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
程理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连胃也养成了外国胃。
其实尚姿和舒挽衣更喜欢中餐
但是包了整个餐厅，还算是大手笔，只是这布置怎么看怎么像情侣约会。
随处可见的瓶插玫瑰，小提琴手演奏着悠扬的乐曲，宽大的桌子，昏黄恰到好处的烛光。
舒挽衣有种想转头溜走的感觉，摆明了这是人家希望两个人独处的意思。
她这个电灯泡可是完全不讨喜啊。
尚姿不愧是尚姿，拉住了她的手，巧笑嫣兮，附在她耳边低语：“你往后退一步试试，刚刚是谁告诉我要和我生死相随的？”
舒挽衣挣脱不开，苦兮兮的笑，带了丝讨好：“姐姐，你放心，我说话算话。”
尚姿轻咳一声：“那就跟我一起过去。”
其实原本只有两张椅子，还是侍应是生看到看到多了一个舒挽衣，提前告知了餐厅厨房。
程理已经站了起来，颇绅士的为尚姿拉开了椅子。
舒挽衣也在侍应生的帮助下入了座，刚好在尚姿的旁边。
尚姿微笑道谢，自然是落落大方的。
程理回了自己的座位。
论相貌，程理看起来略带一丝阴柔，许是随他母亲的缘故，但是依旧是上上乘。
程理客气的打招呼：“尚小姐，舒小姐，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请问有什么忌口的吗？”
尚姿微微一笑，高贵端庄：“我没什么忌口的，程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舒挽衣自然是客随主便。
程理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一旁的侍应生，顺便把他存在这里好几年的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也取了出来。
舒挽衣今天的任务，主要是帮助尚姿观察程理是否可靠，顺带为她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