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用你管!本郡主自有办法。”苏嬿蕊躲闪了片刻,不自然的回了桃夭一句。
“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身陷大牢的人与你成亲?”桃夭疑惑的追问道。
“哼,燕齐自有燕齐的规矩,你一个外族人自然不懂,本郡主也懒得跟你解释。”苏嬿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桃夭皱了皱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你们燕齐的规矩我不懂,但本姐也是看过无数古装剧的人,有些事情你蒙不了我!
“你们燕齐的规矩还真奇怪,被关在大牢里的人不得自由,却可以成亲?”桃夭逼视着苏嬿蕊的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是……本郡主说了燕齐的规矩你不懂!虽然他暂时不可以成亲,但只要他答应了和我的亲事,我们就有了婚约。只要有了婚约,他也算得是未来的皇亲国戚了,我母亲自然会求皇表兄对他网开一面的。”苏嬿蕊的神色极不自然,而且越说越不耐烦。
桃夭隐隐觉得不对,以皇上和谢隐的交情,如果他真有心宽宥谢隐,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求情。如果皇上心灰意冷决心不饶恕谢隐,即便是皇亲国戚又如何?
刑不上大夫是没错,但自古以来被皇帝处死的亲兄弟、首辅大臣、托孤老臣又有多少?哪个是被这句“刑不上大夫”而救下性命的呢?
“你还磨蹭什么?赶快按照我说的写就是了,别的与你无关,想不想救谢隐出大牢,就看你的了,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苏嬿蕊见桃夭满面疑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催促道。
桃夭想了想,伸手将面前的纸笔一推,砚台里的墨汁洒了一地。
“你做什么?你不想要谢隐的命了吗?”苏嬿蕊怔了怔,惊慌的大声斥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的话?”桃夭倚着墙坐下,好整以暇的道,“我要隐哥哥亲口告诉我他平安。”
“你!你疯了吗?谢隐如今被关在大牢里,他怎么亲口告诉你?”苏嬿蕊恼怒的叫道。
“他不能亲口对我说,有他写的字条也成。总之,我必须要他自己告诉我,说他的伤好了,没事了,我才会相信你说的话。”桃夭坐在地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你……”苏嬿蕊没想到桃夭这一次不再任她摆布,立刻没了主意,不会应对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本郡主好心好意求着皇表兄为谢隐宣了太医,治好了他的伤,你竟然还不相信我?”
“对不起啊嬿郡主,你的人品和信誉度都余额不足啊。我现在一听你说‘好心好意’这四个字,就从心底里发冷。”桃夭也不管苏嬿蕊听不听得懂,指了指她道,“总之,见不到隐哥哥的字条,我不会听你的。”
哼,本姐在相府住了这么久,对隐哥哥的字还是熟悉的,你别想随便弄个什么来蒙我!等本姐确定隐哥哥真的安全没事了,本姐更不会任由你摆布!
“这!谢隐被关在刑部大牢,我如何进得去?怎么拿到他的字条?”苏嬿蕊遮掩着道。
“你进不去?如果你进不去,那即便我写了这封信,你也送不到隐哥哥手上,这信又有什么用呢?”桃夭轻易就拆穿了她的谎言,“你有本事送信进去,就有本事拿到他的字条,是吧,嬿郡主?”
“你别不知好歹!如果不是为了救谢隐,本郡主才懒得来这里跟你废话。难道你以为本郡主就不能伪造一封信拿给谢隐看吗?”苏嬿蕊气得大吼。
“那你可打错算盘了。我在相府住了那么久,经常和隐哥哥在一起……那个……写诗作画研究苏东坡,因此我们对彼此的字迹还是熟悉的,你休想骗我们。”桃夭此刻越来越笃定苏嬿蕊在撒谎,故意这样说震吓她。
“你!你会后悔的!你就等着看谢隐死在牢里吧!”苏嬿蕊气得大吼了一声,转身愤愤的走了。
“哼!”桃夭看着苏嬿蕊身后扬起的灰尘,不屑的轻笑一声――本姐上次被你骗算我蠢,这一次你没那么走运了。
苏嬿蕊的话不可信,那隐哥哥的情况肯定也不像她说的那样。
桃夭微微放下心来,经过几天的煎熬,她忽然觉得很累,倒在墙边昏昏的睡着了。
傍晚时分,一个小太监悄悄来到了舒和殿外,顺子见了忙将他引到一边。那小太监附在顺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顺子蹙了蹙眉头。
“告诉他们继续盯着。眼下还摸不准皇上的态度,因此不要露了形迹,也不要打草惊蛇,必要时就‘饭勺敲菜锅――来点儿响动’就是了,千万别出事!”顺子悄声嘱咐那小太监,然后将他打发走了。
当天晚上,谢隐的牢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丞相大人,您安好。奴才叫得海,原来是舒和殿的宫人。”这个叫得海的太监恭恭敬敬的向谢隐请了安,并自报了家门。
“得海?”谢隐沉吟了一下,印象中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
“回丞相大人,奴才原是舒和殿负责洒扫的宫人,因此丞相大人可能不认识奴才。奴才几天前调去了后庭府。因为奴才在舒和殿时受过如国公主的恩惠,因此昨日特意去后庭狱看望了如国公主,公主担心您,便托奴才来看看丞相大人。”得海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酒菜一一拿出来。
“如国公主她现在怎样了?”听到有桃夭的消息,谢隐也顾不上细究这个太监了。
“如国公主她……不太好呢。”得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面前的酒盏斟满递给谢隐,“自从被关进后庭狱,她就一直担心丞相的伤,每日心情郁郁以泪洗面。唉,让人看着都觉心酸!”
谢隐将酒盏凑近唇边,听得海如此一说,心里一酸不由得又放下了酒盏,
“你回去告诉她,本相一切安好,让她自己千万要多多保重,勿以本相为念。”
“是!请丞相大人放心,奴才一定办到。”得海恭敬的施了一礼,“奴才偷偷跑出来见丞相大人,不可在此久留,请丞相大人恕罪,奴才告退了。”
得海瞟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拎起空食盒转身出去了。
得知桃夭境况不好,谢隐哪里吃得下?心里焦灼不已,举起酒盏正要喝,只听牢门锁链一响,莫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丞相大人!”
谢隐闻声将酒盏放在桌上,起身正要迎过去,不曾想衣襟拂倒了桌上的酒盏,酒盏“当啷”一声倒落到地上,泼出的酒水顿时泛起一层白沫!
有毒!
谢隐盯着地上泛着白沫的酒水惊住了,急忙赶过来的莫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隐一心担忧桃夭,此时才惊觉过来--有人要害我!
此次龙祺龙颜大怒,将一直视为兄弟、信赖倚重的谢隐打入大牢,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担心皇上最终会心软,于是便要先下手为强了。
谢隐得罪过什么人,令此人竟要痛下杀手?
这些念头在谢隐的脑中一转,他忽然一凛,转向莫然道,
“不好!桃儿有危险!”
这天晚上,狱卒给桃夭送来了晚饭,除了平常的馒头和咸菜外,竟然还有一碗汤。
虽然只有简单的吃食,但起码不是馊的,比在小庙的地牢里吃的好多了。
桃夭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这时,牢门又开了,一个狱卒提着一个水壶进来送水。这里的狱卒从来不跟桃夭说话,因此桃夭只看了一眼,也没太在意。
那个狱卒提着水壶给桃夭的水罐填了水,桃夭干噎了两口馒头,就当她端起手边的汤正要喝时,那个狱卒忽然用水壶的长嘴挑翻了桃夭手里的汤碗!
汤碗掉在地上,汤泼洒出来,桃夭正要冲那狱卒发火,就见到地上的汤泛起了白沫!
这个场面并不新奇,是电视剧中常有的桥段。只要看到液体泼洒之后“嘶”的一声泛起白沫,那就表示有毒!
有毒?!
桃夭睁大了眼睛,惊愣了半晌,忽然“啊”的一声跳了起来,连手里的馒头都扔了。
“是谁?谁他大爷的敢在本姐的汤里下毒?想要毒死本姐吗?啊――!”桃夭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就猛见牢门口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入,像道闪电般瞬间就到了桃夭面前,将她吓得一声惊叫,双手捂住了眼睛。
“桃夭公主,别叫!是我!”竟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桃夭战战兢兢的发着抖,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莫然!你怎么来了?”
“这后庭狱真的不好进,但丞相大人说你有危险,让我来看看你。”莫然一身黑衣,站在铁栅栏外警觉的看着四周。
“隐哥哥他好吗?他伤口的感染好了吗?他的烧退了吗?他现在的身子怎样?”见到莫然,桃夭立刻忘了自己方才的惊魂,只想到问谢隐的情况。
“丞相大人很好,杨太医为他治了伤煎了药,他的伤口从没感染,也从没有发热,现在身子已无大碍了。”莫然诧异的回答道。
“太医?太医怎么能进入大牢呢?皇上不是不许任何人去探视隐哥哥吗?”桃夭也诧异――难道真是苏嬿蕊去求了皇上?
“没有啊,皇上从没有下旨不准探视丞相大人啊。”莫然说完就看到桃夭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苏嬿蕊,就知道她在骗我!
“倒是你怎么样?丞相大人很担忧你。”莫然追问道。
“我?哦,对了,有人要杀我!”桃夭指着地上的汤水,“有人在我的汤里下毒,是那个狱卒救了我,他……”
桃夭抬眼一看,这才发现那个狱卒不知何时早已走了。
莫然心下一沉,丞相所料不错,竟然有人要同时对丞相和桃夭动手!
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即便皇上不处死他们两人,他们也会被别人害死。
必须要想办法!
“桃夭公主,丞相大人托我告诉你一句话。”莫然看着桃夭,低声说道,“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