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向前后看了看,这里离前面侍女们等候的宫门还有一段距离,而后面元吉殿上的人早已散了,前后无人难怪闵柔依会在这里对她发难。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笨,到现在才知道我骗你!我们同是外族送来与燕齐和亲的,我为什么要把机会让给你?那天不过是骗你说真话罢了。”桃夭大声说道,还故意向闵柔依摆出一副讥讽嘲笑的表情。
“你!你这个会骗人的妖精!”闵柔依红着眼睛,拳头握得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恨不得上前将桃夭撕成碎片。
“哈,本姐早就说过,在这宫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人问津的弃妃,一种是宠冠后宫的妖精。本姐宁可作妖精,也不作弃妃。啊,对了,我差点儿忘了,还有一种人就是你这种连宫门都进不去的落选秀女。”桃夭指着闵柔依哈哈大笑,故意将声音又提高了一倍,耀武扬威和幸灾乐祸的味道更浓了。
“你!”闵柔依气得脸孔紫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咬牙切齿的瞪视着桃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远处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桃夭盯着闵柔依在心里默念――打我呀!快打我呀!然而闵柔依虽然愤怒,却也顾忌着桃夭如今的身份,始终没敢动手打人。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桃夭明白机不可失,一咬牙干脆上前一步直逼闵柔依,嘲讽的道,
“与其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妖精,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输在哪里。我告诉你吧,你输就输在你既丑且蠢!”
桃夭一步步将闵柔依逼到宫墙边,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心里却在替她着急――我都这样刺激你了,你怎么还不来打我?你快动手啊!
闵柔依果然深谙燕齐的宫规,受到这样的羞辱,只用言语回击却始终隐忍着没有动手。但她被桃夭逼到宫墙边已无路可退,面对着桃夭的咄咄逼人,她忍无可忍便伸手想推开桃夭。
只这一下便被桃夭抓到了机会,她立即顺着这一推的力道,故意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闵柔依一见吓了一跳,以为桃夭又要使什么诡计陷害她,慌忙就要走开。
“你竟敢动手打人?”桃夭从地上爬起来,气冲冲的拦住闵柔依,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住了”,然后一扬手“啪”的一声不轻不重的打在了闵柔依的脸上!
这一下,闵柔依再也忍不住了,怒气、怨气、伤心、失落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大叫了一声“你欺人太甚”,便扑向了桃夭。
只听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呼,正走向这边的几个人奔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想拉开桃夭和闵柔依,然而两个娇贵的公主正打得不可开交,一时竟然拉也拉不开。
桃夭读书时上过那么多年体育课,大学时还学过一点儿跆拳道,眼前这几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哪是她的对手?
见时机差不多了,桃夭猛的将闵柔依一推,闵柔依站立不稳向后跌去,又撞到了她身后一个拉架的人,那人“哎哟”一声惊叫摔倒在地上。
“平涵公主!公主殿下,您没事吧?您怎么样了?”那几个人立即撇开桃夭和闵柔依,全围过去扶那个摔倒的人,那人正是平涵公主。
今日皇上大选,平涵公主、骊夫人和苏嬿蕊也都进了宫凑热闹,一直在积秀宫等候消息。得知闵柔依落了选,人人心里失落,便去元吉殿寻她,一路寻到这里,不想竟见到了这一幕。
桃夭和闵柔依停了手,低头侍立在一旁。桃夭偷眼看了看那几个人,见除了平涵公主之外,还有骊夫人、苏嬿蕊和几个中选的秀女。
“这是怎么回事?在宫里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大打出手,就不怕宫规森严吗?”平涵公主被扶了起来,皱着眉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桃夭和闵柔依。
“公主殿下,您还不认得吧,她就是如国公主云桃夭。”骊夫人对桃夭的恨意丝毫不次于闵柔依,用下巴点了点桃夭,低声向平涵公主道,“老身早就说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回您亲眼瞧见了吧?”
前不久,龙祺忽然“出宫”,再回来时就带着这个如国公主一起回来。这段日子,桃夭的种种盛宠自然也传到了平涵公主的耳朵里,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也明白闵柔依已经无望中选,今日元吉殿大选的结果果然如此。
在平涵公主的印象里,桃夭就是一个粗俗无礼、牙尖嘴利,张狂傲慢还兼妖媚惑主的形象,方才听她对闵柔依说的话,又见她大打出手,再加上龙祺对她异常的宠爱,都更加印证了她对桃夭的印象,对她更无好感。
只不过,桃夭被龙祺所爱,平涵公主再如何不喜她,也要看着龙祺的面子。
“选秀总会有得有失,中选落选全凭皇上的喜好,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中选者不可骄纵跋扈,落选者也不可心怀嫉妒,这方是大族女子的气度,也不至乱了宫里的规矩。”平涵公主这番话明显是在“和稀泥”,将桃夭和闵柔依各打五十大板。
“柔依知错了,请公主殿下恕罪。”闵柔依真够能忍气吞声的,这样就认错了。
桃夭眼珠转了转――如果这样就罢了,岂不辜负了我和隐哥哥的一番苦心?
“公主殿下此话错了,并不是我骄纵跋扈,而是有人落选了心有不甘,来找我的麻烦。那我自然当仁不让,奉陪到底喽。”桃夭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平涵公主被桃夭噎得一愣,没想到这个如国公主竟这样不识好歹。
“皇姐姐,嬿儿早就说她是小国小土出来的,不懂一点儿礼数,这下皇姐姐相信嬿儿的话了吧?她曾经还教训嬿儿,说什么要爱民护民,体现皇上龙恩浩荡,可如今她刚刚得了宠,就张狂得动手打人,等到册封后还不知怎样呢?”苏嬿蕊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原来是嬿郡主啊!”桃夭夸张的白了苏嬿蕊一下,“这就不劳郡主操心了。皇上说了,我从外族而来,因此不会计较我的礼数和规矩。方才公主殿下不是说了吗?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既然皇上对我如此宠爱,我骄纵些也是体现龙恩浩荡呢!”
“你……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平涵公主惊怔的瞪视着桃夭,从没见过如此狂妄的女子。
“公主殿下,您听见了吧?她方才说宁可作妖精也不作弃妃。这样看来,她进了宫后还指不定会用什么媚术迷惑皇上呢?这女子心狠手辣,打人算什么?她连相府都敢烧,连太妃都敢算计,这样的女子放在皇上身边,老身真是想想都头皮发麻!”骊夫人夸张的打了个激灵。
“你们说的是。虽然是一国公主,但这女子未免也太过张狂不知好歹,这样的女子放在皇上身边确是大患。事关皇上本宫绝不能不管!来人,带她去舒和殿,随本宫去见皇上!”平涵公主已经由惊转怕,只要事涉皇上,她就会立刻升起身为皇姐的责任感,行事也就必会乱了阵脚。
“去就去,便是见了皇上,我也是这样说!”桃夭仰着头,一副傲慢的样子。
“你!这真是……真是恃宠而骄啊!”听着桃夭满嘴左一个“我”右一个“我”的没有半点规矩,平涵公主由怕又转成了怒。
“公主殿下想想,皇上现在正宠着她呢,即便到了皇上面前,只怕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依老身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权当都是柔依的错,公主殿下还是别管这个事了。”骊夫人果然高明,表面上息事宁人,实际上却是火上浇油。
“这样狂妄没有规矩的女子,不好好调教调教如何能放心让她在皇上身边侍侯?又如何以儆效尤?也罢,她既已中选便是后宫之人,后宫的事不劳皇上操心也罢。来人,带她去长宁宫请太妃处置!”平涵公主怒气冲冲的前头走了,几个侍女上前带了桃夭向长宁宫而去。
桃夭低头不语,心里却暗暗高兴起来――隐哥哥,我成功了!
此时,谢隐正和龙祺在舒和殿中叙话。
今日龙祺大选,谢隐进宫一为向皇上请安,二为向皇上表示祝贺,龙祺欣然接见,与他在舒和殿品茶叙话。
只有谢隐自己心里知道,他今日进宫最大的原因,是为了方便得知桃夭的消息。也为了万一出现什么闪失,他会不顾一切的出面保护桃夭。
这几日,谢隐一直在寻找机会向龙祺说明一切,但龙祺心心念念只有桃夭,令谢隐不敢冒然行事,最后无奈才出此下策。
“夏兰若”的意思就是暗示桃夭争取像夏兰若那样犯个错被贬为宫女,这样就可避免被册封。但这个错既不能小也不能大,小了不足以被贬,大了又会有性命之忧。
谢隐鞭长莫及,一切全靠桃夭一个人掌握,他放心不下,便早早来到宫中暗候消息。
“小谢,桃儿的事,朕多谢你!”选秀之后龙祺心情大好,见谢隐特意入宫请安祝贺更是开心,不免又旧话重提。
“皇上言重了,微臣不懂调教秀女,其实也并没有教如国公主什么。”谢隐一听龙祺说多谢他,就觉得浑身直发冷。
“你就不要跟朕谦虚了,朕知道你一定没少费心。”龙祺向谢隐笑了笑,“再说朕谢你也不全是为了这个。”
看着谢隐不解的表情,龙祺低头一笑并没有解释――朕更谢你对桃儿视而不见,否则朕就永远错过她了。
“皇上,不好了,出事了!”龙祺和谢隐正各怀心事的闲聊着,顺子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在龙祺面前。
“什么不好了?出了什么事?”听顺子这样一说,龙祺和谢隐皆是一惊。
“如国公主不知怎么得罪了平涵公主,现已被平涵公主带去了长宁宫,太妃要处置如国公主呢!”顺子急得一口气说下来,连俏皮话都没了。
“什么?”龙祺听了大吃一惊,而谢隐却暗暗松了一口气――桃儿,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