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我和夏姑娘之间清清白白,我们是被诬陷的。”谢隐将自己昨天经历的一切一口气向桃夭说清,桃夭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背后还有这样复杂的隐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桃夭睁大眼睛看着谢隐,心里半信半疑,却又有些高兴。
“当然是真的。那封假书信还在你身上吗?给我看看。”谢隐想核对字迹。
“那封信被水泡得一塌糊涂,所以看完后我就扔了。”桃夭遗憾的说道。
“罢了,信被水洇透了,只怕已看不清字迹。那封骗我去茶楼的信,在我昏迷之后也被人取走了,如今变成了口说无凭,全无对证,这些人还真是谋划缜密啊!”谢隐愤恨的说了一句。
“你和夏兰若真的是被人算计的?”桃夭不放心,又核实了一次。
“你还不信?你想想,如果我真要和夏姑娘怎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在相府里,而要跑去人来人往的茶楼呢?就算要去茶楼,我好歹也要换身衣裳吧,为什么要穿着朝服去惹眼呢?如果我存心骗你,既然我在茶楼和夏姑娘幽会,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送信约你去茶楼呢?这么多可疑之处,你那么聪明,用脑子想想吧!”谢隐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桃夭的额头。
“这么说,是有人冒着你的名义假传书信给我,故意让我去茶楼看到那一幕,这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桃夭咬着下唇,皱眉问道。
“昨日夏姑娘在相府门外看到有两个人在跟踪我,她想给我报信,所以才会一路跟到茶楼,那么假如她没有看到跟踪我的人,她还会去茶楼吗?”谢隐看着桃夭,耐心启发着她。
“不会。”桃夭立刻回答道。
“你昨天接到那封假冒的书信,却不小心将它掉进池水里,后来捞起书信看到内容再赶去茶楼,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那么假如那封书信没有掉进池水里,又会怎样?”谢隐继续启发桃夭。
“那我看到信后会立即赶去茶楼找你。”桃夭又回答道。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夏姑娘没有去茶楼,而你却在我到茶楼后不久就去了茶楼,那么你想事情会怎样?”谢隐终于将桃夭引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
“如果是那样,就会……啊――!”桃夭设想着那种情况,忽然明白了谢隐的意思,不由得惊呼了一声,目瞪口呆的看着谢隐。
“这回你明白了?背后之人原本的用意应该是要诬陷我和你,而不是夏姑娘,她的出现只是个意外。”龙祺能想到的问题,谢隐自然也都想到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人要诬陷我和你呢?”桃夭纳闷的问――难道是有人嫌我们俩太慢热,要帮我们快点儿成就好事儿?谁用他们多管闲事了?
“你可能不知道,昨日在你闯进茶楼的那间偏房之前,皇上和嬿郡主曾来过。他们是最先看到房中情景的人,而且皇上显然是被嬿郡主带来的。假如没出那些意外,那么皇上就会看到和我躺在榻上的是你这个待选秀女,你说皇上会怎样?”谢隐又启发桃夭道。
“皇上?嬿郡主?啊,我想起来了!原来那个人是皇上!”桃夭想起昨日她在茶楼外看到苏嬿蕊跟着的那个气宇轩昂的帅哥――原来那就是皇上啊!只可惜当时只顾躲躲闪闪,除了身形气度,没能看清他的龙颜。
“如果是那样,我想我肯定早被皇上处死了!”桃夭轻拍着胸口儿,后怕的说道。
“所以我猜,背后之人真正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夏姑娘,而是你。至于原因嘛,估计十有八九与本次选秀有关。”谢隐已将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目标是我?选秀?”说到选秀,桃夭立刻又想起昨日在茶楼外,她除了看到皇上和苏嬿蕊,还看到了那个南族的骊夫人。当时骊夫人和一群人神色匆匆的从茶楼里出来,急急的上车走了。
“什么?你昨日看到骊夫人在皇上一行人之后离开了茶楼?”桃夭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了谢隐,谢隐立刻警觉起来,“那这背后之人就不言而喻了。我原本还以为是苏嬿蕊,但又觉得苏嬿蕊并没有这等心计和手段,原来竟是她!”
“你和夏兰若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桃夭忽然又问了一遍,她最关心这个问题。
“当然没有!”谢隐举手向天发誓。
“你常常跟她一起谈诗论词研究苏东坡,她又聪明又温柔又漂亮又是奇才女,而且她还住在你的相府里,你难道不会……”桃夭将两手食指相互对着,垂着头嘟囔道。
“与她谈诗论词我不记得,我只记得我和你曾同生共死、花前月下;她聪明温柔漂亮我没瞧见,我只瞧见你调皮倔强动不动就打人;至于她住在相府里……”谢隐瞟了桃夭一眼,忽然松手放开了她,抱着双臂道,“你还好意思说呢,那还不是你造成的?”
“什么?我?她住在你府上怎么会是我造成的?”桃夭大为不解。
“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在街上救了你的那天晚上吗?”谢隐问桃夭道。
“当然记得。”桃夭点了点头,就是遇到刘二爷那伙流氓的那天晚上嘛,她还曾许愿要……
“当时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谢隐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当时对你说,我叫夏……兰……若……”桃夭越说声音越小,有些自知理亏了。
“就因为你说你叫夏兰若,所以当我听说夏兰若在觐朝会上惹恼了昭太妃,被罚为宫奴打入浣衣局服苦役时,我才会向皇上请旨将夏兰若发派到相府来,因为我以为那是你,我想救你!”谢隐白了桃夭一眼,双手抱肩转过头去望着月亮,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原来一切竟是这样!谢隐从没有对不起她,而且从一开始就对她处处用心。桃夭心里一阵狂喜,随后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完了,冤枉好人了!
桃夭偷眼去看谢隐,见他仰头望月,一副不悦的样子,心里忽然十分过意不去,笑嘻嘻的贴上去,伸手轻抚着谢隐的脸,满含歉意的问道,
“昨天我气昏头了,竟然打了你,还疼不疼啊?”
“疼!当然疼了!”谢隐依旧抱着双肩,身子前后一晃一晃的说道。
“我现在知道是我冤枉你了。哎呀,隐哥哥,你是最知道我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不就说过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嘛,所以你就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桃夭踮起脚,双手攀着谢隐的肩,嬉皮笑脸的说道。
“嗯……这个嘛……”谢隐仰着脸不看她,故意卖着关子。
“隐哥哥,你可是丞相耶,不是说‘丞相肚里能乘船’吗?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桃夭竖起一根指头在谢隐面前晃着。
“那是‘宰相肚里能乘船’。”谢隐又白了桃夭一眼。
“原来是宰相啊。也不要紧,这丞相宰相一样的嘛。”桃夭赔着笑,围着谢隐转来转去。
“怎么?你现在不生气?不走了?”谢隐瞟着桃夭问道。
“如果你不生气的话,我就不生气。有隐哥哥在这里,我当然不走了。”桃夭这一会儿嘴忽然甜得像抹了蜜。
“你呀!真是怕了你了!”谢隐用手捏了捏桃夭尖尖的下巴,无奈的笑了。
桃夭与谢隐相视而笑,月色下见谢隐一脸疲倦,衣裳上风尘仆仆,声音也略带沙哑,桃夭忽然感到心疼和内疚。
“隐哥哥,你憔悴了,这两天过得很辛苦吧?”桃夭难过的问道。
“是啊,也不知那些人给本相下了多少迷药,我现在还觉得头重脚轻呢。”看出桃夭的难过和愧疚,谢隐避重就轻的说道。
“我……”桃夭垂下头,眼中泛起了泪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我……”
“你什么呀?你的麻烦大了,你知不知道?”谢隐忽然伸手抱住桃夭,在她耳边道,“你打了本相不说,还冤枉本相,令本相焦心烦躁了一天一夜,吃不好睡不好,今日又骑马跑了这么多的路来找你。你曾说过本相得罪不得,现在你欠了本相这么多账,打算怎么还啊?”
“我……这……”桃夭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这个那个的了,本相决定了,要你用一辈子来偿还!”谢隐坏笑道。
“好,我早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再说,您是丞相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桃夭羞涩的低着头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眼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我现在累得很,浑身乏力,要回府去好好睡一觉,你陪我……”谢隐还未说完就被桃夭打断了。
“讨厌!真是没正经!谁陪你……”桃夭红着脸推了谢隐一下。
“你又误会我了,我是想说你陪我回府去吧,不是要你陪我……”谢隐好笑的看着桃夭,桃夭的脸更红了,捂着嘴哧哧的笑着。
误会都已说清,两人重归于好,携着手转身向马匹处走去,就看到小安和花铃两个人在不远处也是又哭又笑。见到谢隐和桃夭,小安和花铃相视一下,然后一同走过来,忽然双双跪在谢隐和桃夭面前。
“丞相大人,桃夭公主,我和花铃有一桩心事,请两位成全!”小安目光坚定的向谢隐和桃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