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再啰嗦,一步步逼向陈六。陈六吓得脸色苍白,瘫在地上一寸寸的向后挪着,嘴里胡乱的求饶。
一人冲上前去先一把抢了陈六的包袱,另一人手持尖刀扬起手就向陈六刺去!陈六吓得直哆嗦,连躲闪都不会了,眼见尖刀刺过来,他吓得凄厉的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只听黑暗中传来轻微的“嗤”的一声,紧接着就听那人“哎哟”的大叫一声,手中的尖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谁?什么人?给老子出来!”那人揉着手腕子,疼得龇牙咧嘴,愤怒的吼道。
“二哥,怎么了?哪有人?”另一人吓了一跳,连忙也抽出尖刀护在身前,紧张的四下望着。
“有人用暗器打了老子的手腕子!妈的!”先前那人怒骂道。
“什么?有人用暗器……哎哟――”这人还没说完,就觉得手腕上猛的一疼,手中的尖刀也掉在了地上。他抓着手腕子,惊慌的大叫,“有人!真的有人使暗器!”
“什么人?有种的给老子出来!哎哟――”先前那人还没骂完,嘴上就又挨了重重一下,疼得立刻捂着嘴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好啊,我出来了,你们想要怎样?”两人只觉眼睛一花,面前就多出一个人来。莫然气定神闲的双手抱肩站在两人面前,倨傲的看着他们。
“你你你是什什么人?竟竟竟敢敢用暗暗器打人!”两个人惊慌失措,靠在一起壮着胆子质问莫然。
“对付你们两个饭桶,还用得着暗器?”莫然手一张,手中掉落下来几颗小石子。
“你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那二人又颤抖着问了一句。
“你们没资格问我是什么人,只要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杀他?”莫然指了指还瘫在地上起不来的陈六,冷冷的审问二人。
这二人正是骊夫人派来料理陈六的人,前番事情已经办糟了,二人正想用陈六的命将功补过呢,不想半路竟杀出一个狠人来。
这次若是再失手,他二人必定性命不保,于是两个人互望一下,均是一脸孤注一掷的神色,随后弯腰从地上拾起了尖刀。
“这个,你也没资格问我们,放马过来吧!”两个人发一声喊,举刀同时冲向了莫然。
“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了。”莫然叹了一声,展开身形迎了上去。
那二人随骊夫人从南族来燕齐,虽不算是南族的顶尖高手,倒也算有点儿身手,可在莫然的眼里还是不够看,莫然以一敌二,仅仅不到三招那二人就落了下风,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能。
陈六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战成一团的三个人,怔了半晌,一瞥眼竟看到自己刚刚被夺去的包袱就扔在不远处的地上。他眼珠一转,一边瞄着正在打斗的三个人,一边悄悄的朝着包袱爬去。
莫然想要留活口,以便交给谢隐审问,因此出招不能太过狠厉。他先将二人逼得不能还手,正想将他们生擒之时,却一眼看到陈六竟背着包袱偷偷的跑了。
“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一言不发就要跑,这有些不地道吧!”莫然冷冷一笑,放开那二人,展开轻功向陈六追去。他凌空一个翻身就落在了陈六的面前,截住了他的去路。
“大爷,你放过我,这些银子咱们……”陈六还想用他的银子收买莫然,莫然忽然伸出双手抓住了陈六,反剪了他的双手,将他按在地上。
“二哥,跑吧,先保命要紧!”那二人见陈六落在了莫然的手上,知道没戏了,也顾不上骊夫人交待的任务了,仓惶的拔腿就跑。
“我有说过让你们走了吗?”莫然一手按住陈六,一手从地上拾起两个小石子,随手甩了出去。只听先是“嗖”“嗖”两声,紧接着是“哎哟”“哎哟”两声,那两个人先后扑倒在地。
莫然提拉着陈六,走过去正要再擒那二人,就见其中一人忽然爬了起来,一纵身跳下了河岸,“扑通”一声落进水里。
莫然向水面上观望了片刻,月色下不见有尸体浮上来,估计那人是个会水的,已借着河流逃走了。莫然略一思索,如今手上已经抓了两个人,不宜再因小失大,不妨就由着他逃走,先将这两人带回相府交给丞相也好。
主意打定,他将陈六和另外那人绑缚了,连夜带回相府。
就在谢隐、小安、莫然等人分别乘夜色赶回相府的时候,闵柔依的轿子已经到了兰心阁。
站在兰心阁门前,闵柔依顿住脚步抬眼打量着这里。除了门前那棵大树已由嫩绿转成淡黄之外,一切如旧。然而,闵柔依却觉得恍如隔世――许久没来这里了,也许久没见到皇上了。
闵柔依迈步进入兰心阁,抬眼一看竟惊奇的看到龙祺已在阁中,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皇上!柔依叩见皇上,皇上安好!”再见到这个挺拔的明黄色背影,闵柔依心中一阵唏嘘,急忙跪下请安。她既激动又委屈,声音明显打着颤。
以前两人在兰心阁秘密幽会时,龙祺总是拦着不让闵柔依行如此大礼。然而今日,闵柔依行下礼去后,龙祺竟半晌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转头,依旧负着手背身而立。
龙祺冷淡至此,闵柔依的心先是一下子凉了半截,随后又紧提了起来,跪在地上大气儿不敢出,气氛瞬间凝滞了。
仿佛只是片刻,又仿佛是过了几百年,龙祺终于轻叹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来,走到闵柔依面前伸手轻轻扶起了她。
“多日不见,柔依还好吗?”龙祺神色平淡的问道。
“皇上,柔依……”闵柔依刚说了半句话就哽咽住了,双眼泛起泪意,樱唇轻启幽幽的道,“思君不见君,长安使人愁。”
“这段日子,你很想念朕吗?”龙祺依旧平淡的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皇上,柔依对您……”闵柔依咬了咬唇,忽然含着泪在龙祺面前跪下了,“皇上,柔依从南族而来,自知礼数粗鄙,言行无状,常有冒犯皇上之处,柔依恳请皇上不吝调教,令柔依规敛言行,以免惹皇上嫌弃还错不自知!”说完诚惶诚恐的叩下头去。
又是过了半晌,龙祺伸手扶起了闵柔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轻叹了一声。还是那张脸,那张如花似玉曾让他一见就心跳的脸,可如今这张脸梨花带雨的摆在面前,龙祺的心却已是沧海桑田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难道柔依做了什么言行无状冒犯朕的事吗?”龙祺声音柔和的问道,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这……”听龙祺如此发问,闵柔依忽然怔住了。她方才的话只是在婉转的问龙祺,他的心为什么忽然就变了,为什么忽然就冷落了她,却没想到龙祺竟反问了她一句。
“女儿啊,你进宫见了皇上,万一皇上问起昨日的事,你只装作一概不知,万万不可漏出半点口风。”闵柔依想起了骊夫人的话,心提得更紧了。
“皇上,柔依不敢。”闵柔依垂下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柔依或许不敢,但你那个足智多谋的母亲却未必不敢。”龙祺声音虽平和,却掷地有声,听在闵柔依的耳里直如五雷轰顶,震得她身子连晃了几晃。
“皇上……”闵柔依只唤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了,不知是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龙祺淡淡的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和惊慌的神情,就背转过身缓缓踱了开去,
“回去转告骊夫人,她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朕不是不知道,只是顾念着燕齐与南族的邦交之谊,且选秀在即,朕不想闹出煞风景的事来罢了,她可不要自恃聪明,认为燕齐的君臣可欺,那可就真是错不自知了。”
闵柔依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再说一句话?她本以为皇上即便追责也会先质问,然而没想到,皇上似乎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连问都没问就直接下了警告。
“朕的忍耐是有限的,若有人再敢暗地里做手脚,耍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就休要怪朕翻脸无情!”龙祺的声音透着天子的威严,令闵柔依胆怯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皇……”闵柔依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地自容,望着龙祺冰冷的背影只有发抖的份儿,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顺子,将闵公主送回去吧。”不等闵柔依再说什么,龙祺已下了逐客令,然后转身提步出门而去,再没有看闵柔依一眼。
顺子将闵柔依送出了宫门,上轿而去。这就是她和皇上的久别重逢,没有浓情蜜意,没有卿卿我我,只有胆颤心惊和心凉如冰。
闵柔依回到平涵公主府的时候,莫然绑着陈六等两个人也回到了相府。
谢隐、桃夭和小安等人此时早已回到相府,小安告诉莫然,丞相今日过于劳累,已经睡下了,不宜惊动。不如明日再将人交给丞相审理,劝莫然也先去歇息。
于是,莫然将那二人分别关在两间房间里,然后回房沐了个浴,换了身衣裳,却没有马上歇息,而是出了门乘着夜色向后园的文澜斋而去。
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莫然的心猛的一跳,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