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听孙掌事胡说。她说做皇上的女人要知书达礼、德才兼备,这话不假,但这些都属于内在美。可你们想想,如果没有外在美,谁爱看你的内在美?即便你再温良淑慧,可你顶着一张对不起国家的脸,皇上就会喜欢你吗?”桃夭又开始为另一个秀女化妆。
“哈哈哈!”龙祺被桃夭逗得再次发笑――对不起国家的脸,真难为她怎么想到这话的!
顺子垂手站在龙祺身后不远处,看着龙祺两次开怀大笑,惊讶的下巴都快砸到地上了。
自从宫里频频闹刺客开始,皇上又恼怒又忧心,这些日子别说大笑,就连一丝笑模样也没见过,可今日站在这宁定楼上眺望积秀宫,皇上竟两次大笑出声,顺子心里跟着一喜,随即也好奇起来――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令龙颜大悦呢?
“所以你们千万要记住,对女人来说,什么时代都是‘看脸的时代’。”这话桃夭曾经对花铃说过,花铃表示不解。如今对这些秀女说,这些秀女也没能理解多少。
哎!再如何出身高贵,再如何花容月貌,终究还是一群没上过互联网的秀女。一生下来就被封建礼教压制着,还能指望她们理解二十一世纪的新思想吗?桃夭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
“姐姐,求姐姐也为我们画一画吧。”又有几个秀女挤上来,打断了桃夭的出神。桃夭抬头一看,只见是几个身量差不多的秀女。
“哦,好啊,你们谁先来?”桃夭收回心神,操起工具准备再次开工。
“自然是长姐先来了。”一个秀女用绢子掸了掸石凳,让着另一个秀女坐下了。
“今早上听六妹说,姐姐很会画眉,却不知姐姐不但会画眉,更会变脸呢,所以我们也来试试。”坐下的秀女向桃夭说道,然后仰起脸闭上眼睛等着桃夭给化妆。
“六妹?”桃夭随口问了一句――好家伙!家里姐妹六个!
“正是,六妹叫罗莹玉。我们是她的嫡姐和庶姐,都是正五品京骑守备的女儿。”那秀女闭着眼答道。
桃夭的手停了下来,不屑的看着这几个秀女――原来她们就是罗莹玉的那群没心肝的姐姐们!
那日罗莹玉为了螺子黛与陈冬儿争吵,她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罗莹玉。罗莹玉受了委屈,她们也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她。如今听说有了好事,倒一个个的都蹦出来了,亏她还好意思说她们是罗莹玉的嫡姐和庶姐呢!
桃夭一甩手将化妆刷“啪嗒”一声扔在石桌上,开始收拾东西。罗莹玉的嫡姐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却没有半点动静,诧异的睁眼去看,却见桃夭收拾东西要走。
“姐姐,怎么了?你还没有为奴家变脸呢!”那罗大姐不解的问道。
“今日化了这么多人,累了,不想化了。”桃夭生冷冷的回答道。
“可是,这……你方才……”方才还问谁先来呢,怎么这会儿就累了?罗大姐不解的看着桃夭。
“方才是方才,这会儿我累了。”桃夭冷冷的说完,抱着东西就走了。
“怪不得你懒得练舞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手好本事。”宁淳汐笑推着桃夭道。
“姐姐,你给我们‘画’妆,还用着姐姐的东西,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姐姐真了不起!给我画得像天仙似的,晚上我都不想洗脸了。”
“姐姐这样懂得‘画’妆,那个……外在美自是不必说;姐姐不藏私,还肯为我们‘画’妆,这内在美也有了。像姐姐这样内外都美的人,这次选秀外族秀女便是只有一人,也必定非姐姐莫属!”
“呵呵。”桃夭干笑了笑,心里巴不得她们都中选,就自己落选才好呢。
一群秀女叽叽喳喳簇拥着桃夭走了。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闵柔依注视着桃夭被那些秀女众星捧月般的对待,又听了那些秀女说的话,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
“顺子,你过来,你看看那个是哪家的秀女?”龙祺回身向顺子道。
“哟,皇上,这可使不得。在选秀之前皇上都不得与秀女相见,奴才哪里敢上眼呢?那不是‘茅坑上飞飞镖――过粪(份)’了嘛。”顺子垂首谦逊的向龙祺道。
“朕不过就是让你瞧瞧,认不认得她是哪家的秀女而已,你哪里这许多废话?什么茅坑、飞镖的!还不给朕滚过来!”龙祺假意怒道。
“是!奴才遵命!”顺子这才向前走上几步,“不知皇上要问哪一个?”
“就是那个……咦?人呢?”龙祺再回头去望积秀宫的院落,抬手刚要去指,却看到方才还围成一群的秀女此时已经散去,那个言辞犀利、想法有趣的秀女已经不见了。
“皇上,是哪一个啊?”顺子翘首张望着积秀宫的院子问道,头上却冷不丁的挨了龙祺一巴掌,“哎哟,皇上高抬贵手!”“人走了!都怨你,废话那么多!”龙祺悻悻的白了顺子一眼,又朝积秀宫的方向望了望,还是没有看到那个秀女。
“嘻嘻,皇上莫要着急。只要皇上把那个秀女的相貌、身量、年纪给奴才说一说,奴才跑一趟积秀宫,一准儿给您打听出来。到时记下她的名字和母家回来禀奏皇上,等皇上选秀女的时候留下她的名册,就万事大吉了……”顺子嘻皮笑脸,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向龙祺说道。
“也好!那你……”龙祺心中一喜正要答应,忽然想起了刺客的事,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罢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现在整个皇宫的卫士都在严查防守,宫里人人提心吊胆,他这皇帝怎能在这个时候分心于儿女私情呢?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兵士们寒心?
“走,去明政殿!”龙祺又向积秀宫的方向望了望,毅然的转身走了。
他没有回头,却在心里记住了那个秀女――薄施粉黛,素衣简裙,没有花枝招展、穿金戴银,也不方方正正、中规中矩。言语风趣,见识过人,为人直爽,一个真性情的女子!
宫舞比试的日子终于到了,所有秀女一早就被集齐在元吉殿前的大广场上,分成几组进行比试,然后择出每组的优胜者再分组进行比试。
秀女们有的紧张有的兴奋,都提着一颗心等着自己上场的时刻。桃夭也很兴奋,看过了“某某女生”、“某某男生”、“某某好声音”等才艺比拼的节目,她对古代人的这种活动也很好奇。
孙掌事和一众教习女官们高居于台上,她们就是今天宫舞比试的评委。桃夭暗暗撇了撇嘴,很为这次宫舞比试的公平性担忧。
比试开始,秀女们纷纷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奋力比拼着。她们之间竞争得如火如荼,外族秀女因中选名额只限一人,彼此之间更是拼得你死我活。
闵柔依原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桃夭身上,全力以赴的准备对付她。然而,桃夭在第一轮就败下阵来,这让闵柔依大大的松了口气,转而全力去对付来自突赫的秀女乌兰云珠,并顺利的赢了她。
宁淳汐也不简单,一路披荆斩棘,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慢慢接近了最后的关头,桃夭不住的为她叫好助威。
经过大半天的比试,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三个人,闵柔依,宁淳汐和郑天秀。
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到了,根据抽签的结果,第一场比试的双方是宁淳汐和郑天秀。
桃夭立时放下心来,很明显宁淳汐赢定了。宁淳汐舞跳得那么好,还天天勤加练习,可郑天秀总说“身上不爽快”,练舞的时候很少。虽说她也一路到了决赛,但多数是靠孙掌事明里暗里偏着她,如今遇上宁淳汐这样的高手,她不输谁输?
桃夭冲着宁淳汐眨了眨眼睛,笑着悄悄指了指郑天秀,宁淳汐明白她的意思,也冲她笑了笑。
比试开始,两人在乐声中起舞。饶是桃夭这样的外行,也能一眼看出场上这二人的舞技孰优孰劣。孙掌事紧皱着眉头,盯着场上的二人一脸难色。桃夭看着她暗暗一笑——看你这回还怎么搞“潜规则”。
“哎呀!啊——!”桃夭刚刚收回目光,就听到场上传来一声惊呼。随着这声惊呼,宁淳汐的身子突然向前一倾,竟重重摔倒在地上。
就在桃夭转目的那一刻,她正巧清楚的看到,就在宁淳汐和郑天秀身体交错的一瞬,郑天秀竟伸出手暗暗推了宁淳汐一把!
“停下停下!”孙掌事脸上的难色不见了,赶忙宣布结果,“好了!第一场比试的结果,郑氏天秀姑娘胜!”
“孙掌事,我是被她推的!方才是她伸手推了我!”宁淳汐咬牙爬起来,指着郑天秀向孙掌事愤怒的道。
“她推了你?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敢推你?本掌事处事一向公平,淳汐姑娘,说话可要有凭有据啊。”每个秀女上场之前,都会有太监报其姓名和出身,因此孙掌事已经知道宁淳汐的父亲只是个从五品的恒文阁侍郎,官位还不如罗莹玉的爹。
“千真万确!就是她推了我!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所以一定会有人看到!既然孙掌事处事一向公平,就请孙掌事为我主持公道!”宁淳汐挺胸抬头与孙掌事据理力争。
“淳汐姑娘,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输了比试固然惋惜,但也不可信口雌黄!你说天秀姑娘推了你,究竟有谁看到?”孙掌事加重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看到了!”桃夭大声说道,同时越众而出站到了宁淳汐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