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姐,事情就是这样,你说气人不气人!”在平涵公主府里,苏嬿蕊坐在楠木绣椅上,气愤愤的将“知味楼事件”又向平涵公主讲了一遍,骊夫人和闵柔依在一旁陪坐。
“本宫还纳闷怎么又出来个妖精,原来是如国的桃夭公主。”平涵公主点了点头,“这个桃夭公主原本无声无息,后来在觐朝会上她用身子接住了摔倒的昭太妃,孝心得到了太妃的赏识。皇上因此下旨将她移出金庭馆,安置在谢丞相的府上,对她也算厚待了。她也是一国的公主,想来不会太差。”
“哼,安置在谢隐的府上又怎样?那不过是为了将来皇表兄选她入宫时,她有个丞相义妹的名义,听着比她那小国的公主好听罢了。真不明白皇表兄怎么会喜欢她那样的贱人!”苏嬿蕊只顾自己发泄着怒气,丝毫没注意别人的反应。平涵公主瞄了南族母女一眼,悄悄拽了拽苏嬿蕊的衣襟。
听了苏嬿蕊的话,骊夫人脸色阴沉,闵柔依则面色苍白――难怪皇上许久没有约我相见,原来果然是他变心喜欢上了别人。闵柔依内心酸疼,胸口起伏,险些掉下泪来。
“嬿妹妹,这事儿你虽然委屈,但本宫还是要说你一句,其实那桃夭公主说的也没有错。你身为燕齐的郡主,又是皇上的表妹,身份如此高贵,怎可与人当街争吵而失了身份?”见闵柔依面色不好,平涵公主赶紧岔开话题去劝说苏嬿蕊。
“皇姐姐,你怎么也教训我呀?”苏嬿蕊皱着眉头噘着嘴,委屈的看着平涵公主。
见苏嬿蕊一句劝导的话也听不进去,平涵公主叹了口气道,
“不是本宫教训你,而是……”
“啊,公主殿下,要说起这位桃夭公主,老身倒是见过一面。不瞒公主殿下说,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平涵公主还未说完,骊夫人忽然含意莫测的接了一句。
“哦?原来夫人见过她?不知夫人这话怎么说?”平涵公主果然听了好奇,不解的问骊夫人。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那日老身和柔依上街,在知味楼前遇到了谢丞相和这位桃夭公主。因有谢丞相在场,老身认得她是如国公主,便依礼上前请安。哪曾想这位桃夭公主不但言语粗俗而且牙尖嘴利,态度傲慢之极,老身和柔依被她当街狠狠的羞辱了一番。”骊夫人叹了口气,仿佛曾受过极大的屈辱。
“竟有这等事?她竟敢当街羞辱外族贵客?这女子当真是欠缺礼数和教养!”平涵公主皱眉道。
“就是嘛,皇姐姐,这回你相信了吧?她见了我既不请安也不见礼,全无礼数,我看不过去这才想替皇表兄调教调教她,可她竟用油手抓脏了我的衣裳!她自己明明是个粗野无礼之人,却口口声声指责我没有教养!”苏嬿蕊看了看骊夫人,终于找到了有共鸣的知音。
“皇上把她交给谢丞相调教,谢丞相怎么也不好好教教她?竟还公然带着她在街上招摇过市。”平涵公主眨着眼睛,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
“调教?公主殿下,您不知道,谢丞相和如国公主的关系好着呢!老身那日亲眼看见,如国公主挽着谢丞相的手,两个人一同进了知味楼。这――还调教什么呢?”骊夫人向平涵公主小声儿说道,好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似的。
“什么?她,她竟然还敢挽着谢隐的手?!”苏嬿蕊顿时气恼起来,随手从桌上的玉盘中抓起一个梨子摔到地上。
“这,这,这成何体统?她毕竟是皇上的秀女,与丞相同进同出,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平涵公主显然有些相信骊夫人的话了。
“我的公主殿下呀,您是不知道,人家可不怕传出去呢。不但不怕,还觉得这是很荣耀的事情。您猜那日她对老身和柔依说什么?她说要让柔依也住进相府去呢!”骊夫人扇了扇帕子,仿佛想将那些不堪的话挥走一般。
“这叫什么话!真是不知羞耻!那如国公主从粗鄙小国出来,不懂礼数不知廉耻也就罢了,可谢丞相一向行事沉稳,为人中正,怎么会就这样由着她,还反与她搅在一起?莫非他也糊涂了不成?”平涵公主已经有些发蒙了。
骊夫人瞟了一眼苏嬿蕊,又转了转眼珠儿,凑到平涵公主旁边神神秘秘的低语道,
“公主殿下,听说那个如国公主很有一套狐媚妖术呢!听金庭馆的人说,她住在金庭馆时,就成天的鼓弄胭脂水粉,研究涂脂抹粉的手段。有时用一张白绢敷在脸上,有时还把整张脸都涂白了,活像个画皮鬼!嬿郡主说她是会勾引人的妖精一点儿没错,谢丞相只怕就是被她用什么妖术迷住了。”
骊夫人挤眉弄眼说得神秘兮兮,将平涵公主和苏嬿蕊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就对了!我说嘛,谢隐怎么会帮着她欺负我,原来是被那个贱人用妖术迷住了!否则他不会这样对我。不错,还是骊夫人有见识,明事理!”苏嬿蕊终于找到了安慰,烦了一整天的心这才舒畅了些,觉得骊夫人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哎哟,嬿郡主过奖了,老身不敢当啊!能得嬿郡主这样的人物一句夸奖,老身真是三生有幸!”骊夫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一脸笑的对着苏嬿蕊连连俯身,心里却在暗暗嘲笑她的愚蠢。
“哎!原来是这样。本宫原还以为是嬿儿脾气不好,惹恼了人家,人家这才反唇相讥,看来是本宫冤枉了嬿儿。”平涵公主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骊夫人和苏嬿蕊的话。
“公主殿下,这怎么可能呢?方才老身听嬿郡主说话在情在理,行事也果敢大方,这周身的气度雍容华贵,又生得花容月貌,一见便知是个极可爱招人疼的人,哪有半点儿坏脾气,又怎么可能冲撞别人?”骊夫人用手轻抚着苏嬿蕊的肩头,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对她爱不释手一般。
苏嬿蕊听到这番夸奖,立刻沾沾自喜起来,抿着嘴儿笑得得意――这位骊夫人真是个好人!其他人都是瞎了眼昏了头,只有她能看出本郡主的好。
“公主殿下,要说脾气不好,那如国公主才真叫脾气不好呢!她自己亲口说的,她一生气就将相府的膳房一把火烧了!还说指不定哪天还烧呢。”骊夫人继续说道。她的记性真好,把那日在知味楼前桃夭气她的话记得一清二楚,这时全都用上了。
“什么?她竟这样猖狂?堂堂的相府说烧就烧?!”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平涵公主大惊失色,用手连连抚着胸口,“哎,方才听嬿儿讲知味楼的事儿,本宫觉得那如国公主说话合情合理,做事也算明白爽快,看来是本宫看错了她。”
“公主殿下,您是个老实和善的人,哪里知道她那些演戏的本事和手段?柔依――”骊夫人向坐在一旁的闵柔依招了招手,“今日既然把话说开了,也就别瞒着公主殿下了,嬿郡主也不是外人,你就把觐朝会上的事儿跟公主和郡主说说吧。”
“什么?觐朝会上的事……?”闵柔依被骊夫人这一说竟有些茫然,眨着眼睛莫名奇妙的看着骊夫人。
“是呀,女儿,就是你在觐朝会上看到的……”骊夫人背着平涵公主和苏嬿蕊的目光,冲着闵柔依使了个眼色,“就是你回来跟我说的,你看到如国公主对太妃娘娘做的那个事儿。”
“啊?啊,母亲说的是那件事儿啊。”看到骊夫人的眼色,母女心意相通,闵柔依忽然受到了启发,立刻会过意来。
平涵公主和苏嬿蕊的目光焦点从骊夫人身上又转到了闵柔依身上,都聚精会神的等着听她要说些什么。闵柔依调整了一下状态,脑中飞快的构思着,然后缓缓道来。
“觐朝会那日,因为柔依站在外族秀女的最前面,原也没有注意后面的人。”闵柔依开始说了。众所周知,觐朝会上秀女的站位是根据母家势力排列的,南族在外族之中属最强,因此闵柔依自然站在最前面。
“后来太妃娘娘降阶而下与夏氏说话,柔依的目光才追随着太妃娘娘转向后面。太妃娘娘斥责夏氏的时候,如国公主就跪在太妃的身后,柔依隐约看到如国公主好像偷偷的在太妃脚下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后来太妃娘娘就摔倒了,正被如国公主接住,太妃娘娘还以为是被夏氏推的。”闵柔依一边想着一边说。
“是她!一定是她使了诡计做了手脚,太妃才会摔倒,然后再嫁祸给夏氏。她再假意去接,扮成孝心可嘉的样子,用这个办法博取太妃的好感,引起皇表兄的注意!骊夫人说的没错,她果然很会演戏!她今日故作姿态的给那个掌柜的付饭钱,可见也是演戏呢!”听完闵柔依的话,苏嬿蕊心直口快的第一个嚷出来。
“这女子竟敢在觐朝会上使诡计,还敢对太妃娘娘做手脚,这可不是小事儿!柔依,你怎么今日才告诉本宫?”平涵公主霍然起身,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请公主殿下恕罪。因柔依当时离得远,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且觐朝会一散,大家各归各处,柔依无凭无据,岂敢在公主殿下面前妄言。”闵柔依起身跪倒,向平涵公主请罪。
“罢了,也确实怪不得你,快起来吧。”平涵公主扶起闵柔依,“那夏氏也着实冤枉。这如国公主如此居心叵测、惯使手段、不知廉耻又嚣张粗鄙,将皇上、太妃和丞相都蒙蔽住了!这可不行,皇上断断不能将这样狐媚惑主的女子选入宫中,本宫明日就要进宫向皇上和太妃讲明此事。”
平涵公主气愤难平,而骊夫人和闵柔依却彼此悄悄交换了个眼神,都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