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莫剪衣和庄泽宇的婚事要在京城大肆操办。
易怀歌和顾未殊早在晚秋的时候便已经成了亲,请的也都是些朋友在一起聚了一顿,还没过几个月,众人便又再次聚到了楼台京城。
顾未殊是和庄泽年一起坐马车,一路奔波过来的,还未到十一月底便火急火燎地到了京城中。
易怀歌的将军府此时已经变成了个空壳子,她也懒得住,索性直接和莫剪衣住在一起。
莫剪衣正在闺房里泡茶,看到易怀歌拢着小手炉走过来,眉头就皱了起来,道:“这还没到腊月,你怎么手炉都抱起来了?如果到了寒冬腊月,你要如何是好?”
易怀歌并不怎么在意,她嫁了人后,发髻也挽了起来,虽然看着有些成熟稳重,实际上骨子里的放纵依然改不了。
易怀歌走过去,坐在了莫剪衣身边,道:“你们成亲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还缺什么吗?”
莫剪衣笑道:“怎么,如果缺了什么,你还能给我弄来啊?”
易怀歌十分不要脸,道:“当然,我可以去宫里不要脸的去求啊,反正不要白不要。”
莫剪衣幽幽道:“也不知道谁当初告诉我,说是要和宫里那位老死不相往来了。”
易怀歌笑了起来,道:“这还不是为了你嘛,如果你真的缺了什么东西,我这张脸不要,也得给你弄来。”
莫剪衣伸手弹了弹她的眉心一下,道:“不用你操心了,该准备的庄泽宇会准备,用不着我们。”
易怀歌本来也是客套一下,听到不用自己,顿时开心了起来,捏着一旁的点心塞在嘴里吃。
莫剪衣朝外面看了看,疑惑道:“这次怎么你自己过来?顾未殊,周长吟呢?”
易怀歌撇了撇嘴,道:“别提了,顾未殊要忙着会半洛一趟把兵符交上去,好让那顾星河死心,陈音似乎也要跟去,周长吟便说要在那等他们回来后,再回楼台来,啧,你说折腾来折腾去到底图什么啊,离开一时半会又不是能死,唉。”
莫剪衣简直哭笑不得,道:“那他们过年前能回来吗?”
易怀歌道:“反正你成亲那日八成是赶不上了,好歹还有一个月时间,如果快的话,许是在除夕夜赶到。”
莫剪衣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反正年底众人能聚在一起变成,大不了到时候再重新摆一桌筵席,都是自己人倒也清静。
莫剪衣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会东西,过了一会,就有下人过来送上嫁衣来让她试。
易怀歌倒是十分亢奋,边吃着糕点边将腿翘在凳子上,十分随意,道:“好啊好啊,来的正巧,你穿上嫁衣来让我瞧瞧,我还从未见过你穿红衣呢。”
莫剪衣无奈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道:“嫁衣和红衣怎么能相提并论?”
易怀歌十分不拘小节:“反正都是一个颜色嘛,不分彼此的,快去换。”
莫剪衣只好将衣服收下,转身走去内室,嫁衣一般都比较繁琐,莫剪衣在内室里换了半天,还是让送嫁衣过来的丫鬟过来帮忙,这才将嫁衣彻底穿好了。
莫剪衣一身火红的嫁衣,头戴满是珍珠宝石的发冠,看着及其华贵,她缓慢走出来,有些不满地摸了摸头上的发冠,道:“这个好重啊,我要戴着一天吗,脖子会不会被压断?”
一旁的丫鬟一边帮她托起衣摆,一边笑道:“夫人不用担心,这个只是在成亲时戴着,到了洞房便能拿下来。”
易怀歌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道:“你还别说,这套嫁衣还真是好看,是谁给你挑的?”
莫剪衣试穿了一下,觉得有几处不太合身,便告诉了一旁的丫鬟,她一一记住后,这才帮着莫剪衣将嫁衣脱了下来。
莫剪衣道:“庄泽宇挑的,我懒得选这个。”
易怀歌“哦”了一声道:“他眼光还不错啊,瞧不出来啊。”
莫剪衣瞥了她一眼,将外衫披上,拎起一旁的小木箱,道:“走,跟我去找庄泽年。”
易怀歌连忙跟上,好奇道:“找他做什么?”
莫剪衣边走边道:“他的腿伤还没好完全吧,我去瞧瞧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易怀歌这才快步和她一起走去了府邸的偏院。
庄泽年和陆军师正在收拾带回来的东西,还没松一口气,便瞧见莫剪衣和易怀歌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饶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庄泽年还是对莫剪衣有些不自然,他干咳了一声,道:“将军,莫神医。”
易怀歌十分不拘小节,道:“叫什么神医啊,现在要叫嫂子。”
莫剪衣:“……”
庄泽年:“……”
莫剪衣瞪了易怀歌一眼,对庄泽年道:“不要管她,叫我名字就好,说起来我比你还要小一些,叫……显得我有些老。”
庄泽年只好干笑,道:“是。”
莫剪衣坐在了庄泽年对面,庄泽年见到她带着小药箱过来便知道是为了自己的双腿而来,所以也从善如流地将手伸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莫剪衣用手搭在他手腕上,探了半天,才道:“现在腿有知觉了吗?”
庄泽年道:“有了些。”
莫剪衣将手收回,道:“继续让人每天疏通腿上的脉络,每过半个月时间便来我这里为你针灸一次,相信不出半年,便能尝试着走路了。”
庄泽年愣了一下,饶是他再喜怒不形于色,听到这句话也难掩喜色,他顿了顿,才艰难道:“多谢。”
莫剪衣大概是被易怀歌传染了厚脸皮,直接摆摆手,道:“客气什么,往后都是一家人了。”
庄泽年:“……”
陆军师在一旁偷笑。
莫剪衣又给庄泽年换了张方子,这才和易怀歌一起出去了。
易怀歌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街上瞧瞧吧。”
莫剪衣也在府上闲的无聊极了,便点头答应了,庄泽宇一直在忙成亲的事情,百忙之中听到下人的回禀,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跟去,但是一时又走不开,只好派了人跟去保护他们。
但是易怀歌和莫剪衣这两个人哪里需要别人保护,若是遇到了坏人,指不定他们需要的都是坏人,而不是这两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临近年关,主街上人来人往,易怀歌和莫剪衣走在街上,一个冷淡一个轻狂,全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自然引来了街上许多人的注目,不过这两人全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全都没把那些视线放在心上,自顾自地逛着街。
莫剪衣走到了一处卖首饰的店,仔仔细细挑了一会,才拿了个素色的玉簪子朝着易怀歌的发髻上比了比,漫不经心道:“说起来我好像都没送过你几样好看的东西,平日里送的全都是珍惜药品,仔细想来大夫送人药本来就是不详的征兆——这个好看吗?”
易怀歌对首饰根本没什么要求,看了一眼觉得还挺顺眼,便点头道:“成啊,挺好看的。”
莫剪衣看到她这么一副敷衍的样子,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又将簪子放下,开始挑其他的。
易怀歌在军中长大,性子十分不拘小节,她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很少会像普通女人那样为了一个簪子而浪费半天的时间,她看到莫剪衣一会拿个簪子往她发髻上比划,听到自己敷衍的回答,便将簪子放回去,再次换其他的。
易怀歌耐心陪了她一会,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她趴在一旁待客的桌案上,无奈地看着莫剪衣,道:“剪衣啊,你到底挑好了吗?差不多行了吧,你难道都不累的吗?”
她看着都累。
莫剪衣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挑来挑去还是拿起了她刚开始第一个选的簪子,朝易怀歌道:“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觉得不怎么样,那我就自己挑我喜欢的了,你不喜欢也得给我每天戴着。”
易怀歌简直都要给她跪下了,唯恐说错什么话再让莫剪衣挑个半天,连忙道:“好好好,我一定成天都戴着!”
片刻后,莫剪衣付了钱,没出店门便将簪子给易怀歌戴上了。
易怀歌连忙敷衍地夸好看。
莫剪衣简直无语了,道:“顾未殊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你的,也没个女人味。”
易怀歌愣了一下,才有些不可置信道:“我……我没有女人味吗?”
莫剪衣道:“要不然你以为自己很女人?”
易怀歌瞪着她,憋了半天才撩了撩自己的裙摆,辩解道:“我都穿罗裙了,难道还不女人?”
莫剪衣认认真真地指出她本质的问题,道:“穿罗裙也不代表就一定女人,而且没有哪个女人像你一样,敢当街就不顾形象地撩裙摆,懂了吗?”
易怀歌:“……”
易怀歌幽幽将视线在周遭一扫,发现因为她方才那个姿势,街道上的好几个人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易怀歌难得有些脸红了。
莫剪衣道:“平常说话也不要太过大声,更不要坐着的时候腿往凳子上翘,想要变得女人一点,你还是先将这两件事情做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