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唐斐语终于挣扎着从三次病危通知书里醒了过来。
城市迈入了秋季,她醒来的那天刚好大降温,空气里渗透着仿佛可以浸入骨髓的寒意。
她为什么还要醒来呢?
就让她随着宝宝一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该有多好?
迎着寒风,站在住院部的顶楼上,唐斐语一直在思考这几个问题。
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看着细密的雨丝飘满了大地,身体好像没有知觉,也感觉不到冷。
她只想化作一滴水,自由自在地埋入土里。
活过来了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日子对她而言,生不如死。
她没有了宝宝,也没有了子宫,这一生都注定无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人生,她还拿什么去唤醒盛业霆的爱?
她自己都觉得无望极了,不如放弃吧。
三次病危通知,盛业霆全都签了字,没有直接让医生放弃救她,这简直堪称奇迹了。
毕竟她知道,盛业霆可是巴不得她去死的。
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她至今还记忆犹新,盛业霆的爷爷在那场大火中丧了生,自此他就恨她到了极致。
盛业霆一心认为她是凶手,亲手把她送入了警察局,然而她在监狱里待了不到半天,就被爷爷生前的律师保释了出来。
爷爷的遗嘱写明,盛业霆和唐斐语领证结婚后不得分居,恩爱地过满三年之后,盛家的财产和公司才会过户到盛业霆的名下。
不得分居,就是这四个字,把她从监狱里捞了出来。
没办法和她离婚,也不能分居,婚后的盛业霆就往家里带女人,制造出各种暧昧的声音,还罚她跪祠堂,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摧残她的身体。
想到她在手术台上,被麻醉前听到的那最后几个字,是他亲口要求摘掉她的子宫,这股寒意令她到现在还会瑟瑟发抖。
如果她早一点放弃,和盛业霆离婚,也许就不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唐斐语!”
一道冷冽充满怒气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手腕就被狠狠攥住,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自杀吗?如果真要求死就请你麻溜点跳下去!站在这里磨叽半天,是故意等我来演给我看吧!我告诉你,你的苦情戏对我没用!”
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盛业霆炮语连珠一般,上来就是一顿诘问。
唐斐语在惊愕中对上他的眼,只看到冰冷的寒霜,铺天盖地般聚拢在他的黑眸之中。
盛业霆是真的恨极了,气急了。
那天她手术之后,欧洲的分公司那边出了点急事必须要他亲自处理,这一处理就耗费了半个月,得知她在医院死不了,他便狠着心没有过来。
今天才下飞机,他本打算去家里洗个澡换套衣服再过来,谁知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唐斐语不见了,他急匆匆赶来,就看到她站在楼顶上,一副随时要跳下去的样子。
看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半点悔悟也没有,还给他演戏,是妄图用这种方式让他愧疚吗?
哼,笑话,她是害死爷爷的凶手,他怎么可能对她心软呢,她要有本事就跳下去!
唐斐语本就陷在浓浓的悲伤之中,在听了他这番冰冷无情的话后,一颗心凉了又凉。
她甩了甩手,叹了口气,沉黑无波澜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他,语气出奇得冷静:“盛业霆,我们放过彼此吧,我累了,我想和你离婚。”
“你说什么?离婚?”盛业霆表情错愕,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三年前,这个女人为了嫁给自己,不惜逼迫爷爷立下遗嘱,事后又害死了爷爷。
她如此费尽心机才得到这段婚姻,现在居然轻言放弃?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