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但是一些好的东西还是能留下的。例如商谈会,由于南越遭受到战争的洗礼最少,所以是很快就保留了下来。
但这次的商谈会,又有些特别了,将由镇国帝姬的独生子宸王来主持。按理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主持这么一场巨大的商谈会,有点儿不太对头。
可再想想,也没有什么。宸王出身高贵,帝太子到现在慢说帝孙,就是个女孩儿也没有见踪影。作为帝王家唯一的第三代,出身之高贵可想而知。
退一万步来说,那南越将来肯定是他的封地。这商谈会也活该由他主持。越早主持越好,一旦定了型,就不怕他成人后来阵抽风,摆免了这商谈会。
小夏耀则是一脸的好奇。他自个儿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这么小,母亲就将这么大的盛事交给他来主办,是既兴奋也担忧。
初家也忙得不亦乐乎。自打听说镇国帝姬把小世子交给孙女照看,由老二来当师傅传授武学,弄得初家老太爷连他在漠北的武学堂也不顾了,直接搬到了南越。
为此,老太爷还亲自出面,把那些退隐的名宿请了出来。没有其他的目的,就是想教导出一个名君出来。
弄得夏裹都怀疑,自己这个儿子莫非是初家的子孙?
初家人则更感激夏裹对自家人的信任,对待小夏耀更是尽心尽力。
这不,商谈会一开幕,初继昌牵着小夏耀的手,边给他介绍这是谁的谁,主营是什么,背后的靠山是什么……反正,是竭尽所能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小夏耀。
这个时候的小夏耀显然经历了最为严格的仪容教育,无论初继昌说了什么,他都只点点头,面无表情。对此,初继昌颇为满意,君子就要喜怒不形于色。
只有这样,下面的人才不知道你在思索什么。从而,才能掌控更多的人为你做事,办事。
这是战后的商谈会,再加上南越经济的繁荣,所以商谈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弄得小夏耀,尽管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没想到,一个商谈会,竟然会汇集到这么多的人。再看到那些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他更是乐开了怀,心想着要跟母亲好好地显摆一下。
不过,当听说镇国帝姬又在忙其他事,并不会在这次商谈会露面,很多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来。
初继昌则毫不在意,关于那发动机的功效,夏裹跟他进行一次比较详细地讲解。他着实是吃惊不少。所以,他才全程承担起这次商谈会。
这一段时间天天着急,夏裹因为一些琐事,每天赶早起来,就在忙碌个不停,或者给不同的人发布命令,为一些细小的边角彼此磨合说服,说到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啰唆,甚至是遭人厌烦。
泡好的一杯茶,就那样在桌子上放着,等着她有闲情逸致了将它们饮下去。
可惜,她错过了与它们温柔絮语的上好时光,总是看到它们那黑亮的色泽,逐渐黯淡下去,一杯茶,没了温度,这才端起来,如喝白水一样地大口喝入胃中。
所以,唇上的燎泡,始终在她的急躁里,固守着一方阵地,击退不得。
而身边的一些人,也将她当成一株无法靠近的蒺藜,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以防一不留神,被她茗中静待尘埃落怒发冲冠的尖刺,扎出血来。
贴身侍候她的人,看到她焦头烂额地忙,也自动噤了声,将小世子带离帝姬更远的地方,免得炮火袭来,小世子承受不起。
终于,在昏黄的烛光下,回忆着陈旧的琐碎事的时候,耳边有一首曲子沿着湿漉漉的街道缓缓滑过。
那首曲子,不知道叫什么曲子,只知道浸满忧伤,令人无端惆怅。
此时,可以感觉这份悲伤绝不是偶然,是长期情感积累的一种苍凉的表现,像是嗓音嘶哑的杜鹃,即使没有啼血之音仍让人不由得沾湿衣襟。
那些触动内心的事物正如导火索一般将心中的忧伤点燃,如夏花一般灿烂的燃烧之后像秋叶一样安静的死去。
人们的心情总是和这些事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深海的海藻纠结缠绕,在黑暗中闪耀着幽幽的颜色。
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才会懂得一个人对于自己来说是如此的重要,只要一想起就会牵动所有情绪,就好像指尖轻触水面,哪怕是再轻地一点,也会漾起涟漪无数,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时间才是真正的主角。人只是时间之河里浮游的生物。
有一种悲哀,却带着更深的珍惜。一种疯狂想念的感觉,一种疯狂想要霸占的感觉,一种一旦得到就不想失去的感觉,一种几乎寒风中刮来的都是巧克力香的感觉,一种只要想到对方就会不自觉微笑的感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
但是有很多残酷。或许这次的放纵也仅像是涨潮时的浪花一般,等退潮之后它自然也会消失。
但是,在退潮之前又该怎么办?不知所措,昏然睡去。躲在某一处暗红色的回廊里,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躲在某一时间,想念一个站在时间路口的人影。
夏裹终于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她只得静下心来,在问吴一:“可有驸马的消息吗?”
“有,”吴一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出来。“据陈二回报,驸马爷跟大长帝姬他们有些联络了。”
“砰!”夏裹不由得站了起来,并将身下的椅子推到在地。“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做我的驸马是埋没了他吗?”
吴一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听初承睐说主子的习性有些喜怒无常。她不知道帝姬为何会如此。但他知道。说实话,要不是主子为人正统,他真想给主子找个面首。
“叫陈二继续监督着,”夏裹终于平和了下来,才能如此嘱咐着。“查查驸马爷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要触及帝国的底线,立即通知我。”
“是,”吴一立即遵命。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如果驸马爷做了要不得的事,帝姬打算如何处置?”
“唉,还能怎么处置呢?”夏裹叹息了一声。“我得把他押回南越,总比被囚禁在帝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