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海边的古镇,却素有“浙港重镇”、“海上康衢”之称。
古镇倚山面海,城墙蜿蜒起伏,民居、街巷依山势而筑,收藏着“港城沧桑”、“耕海牧渔”,以及绸庄、钱庄、药铺、当铺、烟馆、关帝庙……
“千年渔歌半壁依”,在这儿,随处能听到岁月的回响,似波推浪涌,涛声依旧。
从渔港路拐入江心街,经江心寺,便抵碗行街。跨进一座老宅,可阅尽“港城沧桑”。四合院天井泊着一艘渔船,告诉过往的人们,这座古镇的前世今生。
沿碗行街拾级而上,过南关桥路,登城墙眺望,里巷纵横,东首的福建路、祺昌弄夹在鳞鳞青瓦中间。
拜谒关帝庙,香烟缭绕。旁有吉城路,街上设港城渔铺。过“金汤永固”拱券门,步下石级进入中街。小店铺门前挂满了一串串种类各异的贝壳,可爱逗人。
谢家弄口的墙上留着竖写的“宏章绸庄”黑漆商号,字迹斑驳。此商号专供中原商船装卸丝绸,转运海外。
绸庄两进带厢楼格局。跨进石库门,小天井,水缸,落地门窗,门额悬“宏章”黑底金字招牌。
走进店堂,隔着曲尺形黑漆柜台,掌柜拿着尺子正在给两位女宾量面料。女宾身边阁着一只箱笼,许是出远门,或从外地路过。
二进过天井,狭窄的过道两侧墙面陈列各种套扣,如彩蝶纷飞。壁间有一个神龛,供奉财神。登上楼,更是套扣的百花园地,诸如龙凤呈祥扣、梅花吐香扣、鸳鸯千秋扣、玲珑粉蝶扣、瓶藏宝扣、并蒂石榴扣、如意结盘扣、凤尾结盘扣……
近千余个,花团锦簇。缤纷处犹唯美之声:
“柔情不断似春水的盘扣情结,融进着的心理和智慧。立领配盘扣,含蓄典雅;低领配盘扣,浪漫娇俏;短坎长裙中间缀一排平行盘扣,端丽而美感。”
“斜襟短袖衫配几对似花非花缠丝盘扣,于古雅中见清纯……女孩们用纤纤素手盘出一颗颗灵巧的女儿心,和不为人知的心境,总是少不了那份柔情似水的婉约。”
如诗如歌,娓娓动听。
穿过“带砺长存”拱券门前行,第三道拱券门边,有“大皆春”中药铺,原名“同钦和”,经营丸散膏丹药酒百余种,前店后坊格局。
前厅坐堂门诊、曲尺形柜台、药柜架。走廊陈列药床、蒸药壶、切药床、杆秤、戥子、药碾子、锡罐等。
穿月洞门到中厅,里面歇一乘青布小轿,轿杠上挂一盏“大皆春”字样的红灯笼,系郎中出诊用。一边墙脚摆酒坛,封口红纸上写着鹿茸酒、虎骨酒、人参酒、杨梅酒。
后房为制药作坊,三角形多层搁架摆着盛草药的圆竹匾,里面有羊百草、小凤凰、羊落藤……
从小天井右手拐角登楼。前楼供奉药王孙思邈半身胸像。墙上挂着30块以药名为内容的楹联,诸如“黄药白药山药齐全,降香木香香附满店”、“白梅白果白头翁,红花红豆红孩子”……中间楼上为书房、卧室。
店堂一侧又标上有 “吊篮膏药”。对此,夏裹有些不解,便望向跟随在旁的古镇小吏。见此,小吏便细细道来。
晕晕门灯,楼檐下吊一只小竹篮。顾客来到店家,喊一声“买吊篮药嘍!”
一会儿便有一女探身楼窗,徐徐放下垂在窗外的竹篮,顾客将药钱放进竹篮里,一边高声说着药名。女人配好药再将竹篮放下。“吊篮药”严守“传媳不传女”的旧俗,独家秘传。
“哦,原来这样!”夏裹算是明白了。她不由得再望一眼,感觉类似前世的便民药店。
穿过又一重拱券门,经后街弄口的财神殿、惜字殿,到了当铺,石库门,小天井,雕花木窗棂上方悬“夏氏当铺”匾额。
东首厢楼屋檐挂“典”、“当”两块木牌,赭底金字。店堂俗称“看正房”,评。
估押品,柜高1。80米,宽0。6米,柜台上方设有木栅栏。最长当期为18个月,逾期10天不取,则由当铺处理,故有“十八不来取,二十要赖亲”的行话。
总上房由老板或掌柜担任,设正副二人。柜内为票房,即钱房,小账房内设暗门,单扇门进出,通银库,地面用石板铺砌。
银库上面的楼头房有瞭望哨,设警卫。后院通取房,同样高柜台,取典当物的顾客则从后门进出。
显然,这当铺是夏裹的产业。所以,夏裹便想进来休息一下。
伙计虽然不识夏裹,却也知道来者非贵即富,连忙去找掌柜。待掌柜过来一看,立马“噗通”地跪了下来。
听到掌柜说着地道的裹城话,夏裹知道自己不认识对方,可对方一定认识自己,便叫他站起,询问了一下当铺的生意如何。
“帝姬,”掌柜是一脸的兴奋。“这儿虽然没有什么高贵门阀,但有钱的人多,识货的人多。所以,在内陆典来的东西,无论多么奢侈,都有人愿意出高价购买。”
“光这项进款,就是日进斗金。还有这儿虽然典当进来的东西都不华贵,但这儿的人肯吃苦。所以,典来的东西基本上都会被赎回去。如此一来,差阶的银两日积月累,也有了不少。”
“总之,我自来到这儿,就从没有让当铺亏过买卖。”
“哦,”夏裹听着点点头。她的手指却在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过了半响,她才问:“我记得夏氏在这儿还开了一家钱铺,不知那儿的生意如何?”
“这个吗?”这位掌柜犹豫了一下,便如此回答。“说赚钱也赚钱,说不赚钱也不赚钱。”
这下,夏裹感起兴趣来。她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模棱两可的话:“那你就说详细一点。”
“说它赚钱吧!乃是因为它靠着‘银通天下’,不赚钱也得赚钱。现在,在南越的所有行商,只要有大宗的款项出入,都必须靠钱票来兑换。而唯一能兑换地方,就是夏氏钱庄。”
“靠着这个,即使钱庄一年没有存款,也有盈利。”
“说它不赚钱吧!这儿海盗盛行,钱庄是他们攻击的目标。所以,为了钱银的安全,钱庄在这上面的投的本钱相当多。另外,这儿钱庄多,而且利息普遍高于夏氏钱庄。”
“所以,夏氏钱庄在存取钱款这方面,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
听到当铺掌柜如此一说,夏裹更加不说话了,手指敲打着桌面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