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陌黎仿佛思考着极为重要的事情似的,也不曾过问便直接决定了。
对于箫陌黎的不专心,柳青芜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催促这人别忘了原本是要干什么的:“你若是在不看伤势,我便将衣服穿上了。”
箫陌黎并未答话,温热的手指却已经搭上了柳青芜的脊背,不冰反而是温暖的却还是叫柳青芜一阵颤抖,突然便是一阵的空白,并不记得到底要说什么做什么了。
“为夫从来不曾这般仔细的看过夫人的身体……”箫陌黎的手指听蹲在了柳青芜的蝴蝶骨伤,“却也不知道,夫人的蝴蝶骨上竟然还有个伤口的。”
柳青芜记得,那伤口已经有许多年月了,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却记得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那会儿落水,回来之后却并未放在心上,后来再看的时候脊背之上便已经有了这块伤疤。
“是几时弄上去的?”
“那次落水之后,当时并未注意,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好了。”
也不是什么大的伤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那会儿因为落水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烧退了,人清明了才算是反应过来背上似乎有伤口,请了人来看只说是普通的划伤,上了点儿药。
大约是因为发现的委实的太晚了,所以即便是后来小心调理,也是留了伤痕。
“如若当初我注意一些,大约便不会了。”柳青芜是箫陌黎救得,那会儿两人还不相识,箫陌黎约莫记得,当时差人给柳青芜换了湿透了的衣裳……
那会儿换下的衣衫上有血迹,发现的时候柳青阙已经将人带走了,如若当时箫陌黎早些发现或者去同柳家的人说的话,大约便不会留伤了。
箫陌黎低下头,亲吻着蝴蝶骨上的伤口,带着心痛于懊悔。
柳青芜不曾见到箫陌黎这会儿是什么神情,却是仿佛当真的心有灵犀一般,趴在那里的人出声仿佛安慰一般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大约是给我留个教训,往后不该这般不知轻重的玩闹了。也大约……”
柳青芜说话的声音顿了顿,而后掺着笑意,调侃似得说道:“也或许是老天爷叫我记得,记得那个当年救过我的人,那个人是你。”
两人之间许久不曾听见人说话,柳青芜趴在那儿都快觉得气闷了,轻声的抱怨道:“你若是再不从未身上起来,只怕我就该起不来了。”
箫陌黎慌乱之间给柳青芜拾掇好了衣裳,却在之后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药,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我不干了。”柳青芜笼着自己的衣服没好气的说道,“若是摔的严重你还有空这般对着我?必然是并无大碍的,早些睡吧。”
说实在话,当真是摔的不严重的,马车内并无什么太过硬的东西,更何况也不是从什么很高的地方摔下去,最后经过确认连快淤青都没留下。
次日醒来的时候,身侧头一回一早起来是没有人的,柳青芜眨了眨双眼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若是往日即便这人不在身边躺着也必然是在屋中坐着的。
想要开口喊人,却恍惚间回想起,今日这人要去上朝去了,不在是理所应当事情。到底近三个月不曾上朝的,许多事情都积压着呢,今日只怕没那么早能够回来了。
柳青芜独自一人在芜桑阁呆着也是无聊,柳青芜便叫景秀推着自己去璃素那边,顺手带上了那做到一半的长衫。
璃素见着人过来,已然没有了前些日子的疏离,老远的瞧见人过来,便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着的伙计,笑脸盈盈的起身说道:“我当是你这两天该忙的找不着北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时间往我这里跑的。”
璃素虽然调侃着,却还是走到了柳青芜的身边,接过了景秀的手位。亲自推着柳青芜进了院子里,而后推倒了葡萄藤下。
景秀拿着柳青芜带过来的东西,跟着两人的身后进来,不多话,只是默默的站着。
“前些日子来,这葡萄不是长的到处都是是,怎么这会儿来一个都不剩下了。”柳青芜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葡萄藤,不觉有些可惜的问道。
“这些葡萄不能吃的,我命人摘了下来酿酒呢。”璃素轻笑着回答着,映画这边已经送上了茶水。
璃素亲自给柳青芜倒了一杯水:“今日天儿凉,但是有些燥,想来你一路过来,先润润喉咙吧。”
“姐姐也会酿酒?”
“我哪里会什么酿酒,说不上什么的,同你三哥相比实在是差之千里了。”
“姐姐知道我三哥?”
“柳家三公子如何是能不知道的?虽然不曾喝过,却听太子说起过一二的,也算是知道一些。”璃素指了指放在角落里面的酒坛子,“再过些日子就该好了,若是还能入口我叫映画装了给你送去?”
“如此自然是最好。”柳青芜弯着眉眼看着放在阴凉处的酒坛子,不过是三个坛子的分量罢了,若是当真要滤出来,也不能算是多的。
璃素见着柳青芜答应了,自然是高兴非常的,毕竟自己弄得东西叫人记挂着喜欢着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瞧见了景秀手中拿着的东西,璃素心里面大约是清楚了柳青芜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的,玩笑似地说道:“妹妹今天儿过来,不会是单单来看葡萄藤子的吧。“
“我一人在屋里面闷着,便想着过来姐姐这边一起。想着我那个开了头,却再也没有做下去的衣服,还是到姐姐这边来做比较好。不然一不留神,什么地方错了便不好了。”
柳青芜拿过来景秀手里面的东西,也不打开,她这会儿当初璃素同她说过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哪里还记得这会儿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璃素有些好笑的看着柳青芜手里面的东西:“我当是过来该叫我验收了的,却没想到竟然是丝毫未动的,你这……是准备做到猴年马月去了吧。”
说实在的,真的不是璃素嘲笑柳青芜如何如何,而是实在是……柳青芜这拿过来的,同上回带过来的,到底又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
柳青芜抬了抬眼,颇为尴尬的说道:“这不是忙吗,一忙就找不着天南海北了。”
璃素自然也知道柳青芜的时间是没有自己的多,虽然委实是慢了一些却到底不好多说什么,拿过了柳青芜做的东西,仔细的讲解着接下来走针应当如何。
听着璃素讲的头头是道,柳青芜自然也是听得入迷,暗自点了点头。
柳青芜捧着这袍子在璃素院子里面坐了一下午,说实在的,那速度同璃素相比实在是差的不止一丢丢。
但是,到底一针一线走下来还是那么像回事儿的,至少不至于歪七扭八的不入眼,虽说不精通但是好歹也是知道一些的。
箫陌黎上朝回来已经是午膳过后了,直接去了芜桑阁,却不见柳青芜,问过了伺候的丫鬟才算知道这人是玩璃素这边来了。
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坐在葡萄藤下的两个人。
坐在轮椅上的人大约是专心致志的在做着事情,一点儿没有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来的意思,低着头的模样,嘴角含笑的模样,斑驳的阳光打在她身上的模样……无论是什么,却都是叫人见着一阵开心。
大约,是因为这人代表着的,是栖息之地。到了她的身边,便不必想着朝堂之上的纷纷扰扰,可以安心的生活,静待时光悠然。
“……”璃素是见着人了的,想要起身行礼却叫箫陌黎阻止了。
知道投下了一片阴影,柳青芜才恍惚间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回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愣了愣神而后抱怨似得说道:“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便站在我身后,这是想吓死我是不是?”
璃素有些诧异的看了两人之间,最终却是黯然,说到底自己不是柳青芜,说到底自己不过是璃素,不是他箫陌黎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自然是不同的。
箫陌黎拿过柳青芜手上的袍子,比划着说道:“我当是你不过一时兴起,过了那个时间便丢在脑后了,不曾想到你当真还动起手来了?”
当初柳青芜说是想要做衣服的时候箫陌黎便是不相信的,帮忙着又是买布料又是找璃素帮忙的,也不过是看着柳青芜待在屋子里面无事可做的憋闷,不过是为了帮她找着事儿打发时间罢了。
却是从来不曾想过,她竟然还真的是,想要做出来的。
当日柳青芜兴致勃勃自信昂扬的时候,箫陌黎说白了也不过是附和罢了,这会儿却当真敲出来柳青芜是真真的想要做件衣服出来了,多少还是心中诧异的。
“你当我是说着玩的?”柳青芜没好气的一把夺了过来,仔细的整理好放回到了盒子里面。
“你倒是有点儿眼力见儿的,知道我来寻你了就该是有事儿了?”箫陌黎带着柳青芜同璃素告辞,而后推着轮椅离开了璃素的院子。
柳青芜手上巴望着方才的丝线,轻声笑道:“往日爹爹恢复上朝的头几天,都是忙忙碌碌的,难道回来一趟也均是晚上有宴席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