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叶紫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你怎么不早说啊!”
这一下床,绒绒的地毯挠得她的脚直痒痒,她才弯着腰四处找鞋。
沈爵就好像是她的贴心小棉袄似的,指着浴室门前摆放整齐的平底凉鞋,提醒道:“喂,你是不是在找那个?”
叶紫顺势望去,见自己十公分的高跟鞋变成了那个,立马转向他没好气道:“我的高跟鞋呢?”
沈爵来到门前提起了凉鞋,而后走向叶紫,边走边说:“高跟鞋穿多了对身体不好。”
他一路逼来,把她逼回了床边,他按了按她的肩让她坐下,旋即蹲下给她穿起来鞋子来。
看着她脚上被磨出来的水泡,他心疼道:“爱美也要有个度,你看这脚被折磨得,一定很不舒服吧。”说着,他握着她的脚,找准xue位揉了又揉。
虽然很讨厌他的安排,可这一次,她感到了深深的震憾。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难道他真以为她是要和他重来吗?
不可能的,既然以前没在一起,那现在和以后都不可能。
他们根本不合适。
“大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觉得她应该解释一下。
“什么?”他抬眸看她,眼里再没有往日的冰寒。
“就是我说重新开始的话。”她不敢看他的眼,心虚一笑,“我那是开玩笑的,我们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她话还未完,面前又是一片冰冷,猛一下冻住了她的声带。
后话,再也无法说出。
他无视了她所说,利索地帮她穿上了鞋,旋即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在他们即将出门之前,她突然刹住了脚,像是鼓足了勇气,她面露厉色道:“我是说真的,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而且你也别太在意对我做的事,各取所需罢了。”
谈话间,他高高地抬起了手,对准她的脸。
可,终究还是没能挥下去。
大掌紧握成拳,他压抑着,忍耐着,牙缝里嘶嘶出气,最终把手收回了身后。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眯起眼,像一条危险的蛇,望着她许久,才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紫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
泪水就快脱眶而出,她没有刻意忍着,反而抬头望向他,道:“你觉得现在的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怎么可能在一起,李洁怎么办,我该怎么去面对你父亲?怎么去面对奶奶和方阿姨,我现在已经是众人眼里的第三者了!”
他略带疼痛的口吻道:“你不是……”
这无力的语气,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信服。
叶紫再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任由泪水倾泄,以沉默来抗议他那无用的肯定。
片刻,他为她拭去泪水,大掌扶着她的肩,诚恳道:“我们不要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以吗?”
叶紫突突一笑,“以前你为什么不这么想?”她的眼里全是绝望,吐出的气息也是绝望,提醒着他,他们没有未来。
他激动地将她抱在怀里,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我错了。”而后是天马行空的想法,“我们走远点,我们去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可以吗?”
末了,他亲吻着她的发,低声乞求:“算我求你,求求你,行吗?”
他说的每一个字一刀刀剜在她的心上,可即便是痛,她也不能心软。
她轻轻推了推他,轻易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他连连退出去好几步,就好似她这一推有千金重,让他无法承受。
她哭着说:“对不起。”
是拒绝,是明确的拒绝。
他仓惶逃离,依旧是那歪歪斜斜的背影。
她的视线追随他离去,死死地握着拳,她警告自己不能心软,脚不受控制地踏出一步,但就快被她坚定的心喝止。
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终于松开了拳头,却因为无法承受心上的疼痛,压抑着低吼。
这次独处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又变了。
虽然会有一些简短的对话,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所以,Asa号停泊在珍珠港的时候,沈爵并没有下船。
直到格蕊丝手术的那天,也就是一星期后,他才破天荒地来了趟医院,带着花篮和水果,和叶紫零交流,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隐隐约约,叶紫听到他说要走了,要回柳城。
想到红叶他们可能还在办叶子浩的事,叶紫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能做出挽留。
如今的他们,就连陌生人都不如,她怎好开口。
叶紫不断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这时,亨利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他说:“哎呀,沈先生的钱包掉这儿了。”
他拿着边已经泛白的黑色七匹狼钱夹在叶紫跟前晃了晃,故作惊讶。
虽然看出来他是故意的,但她还是一把抢过钱夹,跑出了病房。
这是她送给他的,他毕业的时候送的,还附上了自己的照片。
跑着的同时,她忍不住打开了钱夹,只见其上泛着青涩笑容的自己,钱夹已旧,但照片崭新如初。
她突的停了下来,重重地喘息。
顿时,泪水如注,她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再抬头,他高大的身影已转出医院大厅,她伸手去抓,留在手里的,终究只有一个老旧的钱夹。
既然已旧,就该扔了。
她站起,转身把钱包扔进了附近的池塘里。
所有的过去和记忆,随着钱包的沉底而沉下。
拖着沉重的步子,她回到了病房里,刚进门就听到了亨利的奚落:“无情的女人。”
叶紫没理他,独自坐在墙角发呆,椰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她抬头望去,见夕阳西下,她想起了并肩走在柏油马路上两个亲密的身影,嘴角不禁溢出甜美的笑容。
有时候,在一起互相伤害,不如痛痛快快的放手。
谢谢他让她来了夏威夷,否则她也不会想起他的不信任。
既然开始不信任,就别再奢望以后。
彻底断了过去,她才能重装出发。
她要把对他的记忆,全部埋葬在珍珠港的海底,彻底的断掉……
因为格蕊丝劝阻,亨利终于停止对叶紫的抨击。
庆幸的是,格蕊丝的手术很成功,她也可以尽快回去了。
走前格蕊丝紧紧地握着叶紫的手,好半晌才把劝说的话说了出来,“你对沈先生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句话叶紫听过很多遍,只以微笑回答了她。
格蕊丝似乎很为难,但很快又道:“本来我不想说这个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