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安:“……”
她本不是真正的斐大人,此番作态,不过是和女帝客气一下。
没想到女帝竟然当真了?
她敢怒不敢言,只能扎扎实实的真跪下了,膝盖刚刚触及了车厢内的白毛软垫,季小安就感觉背后一松,从肌肉那传来一声轻微撕裂声,但她本身没什么感觉,也没在意,只是乖乖顺着女帝所言:“臣知罪。”
“朕问你,你所犯何罪?”
“臣守卫不利。”
“非也。”
“臣学艺不精。”
“非也。”
“未能保护好陛下。”
“非也。”
“……”
“斐爱卿所犯之罪,便是在那危急关头,弃了朕不顾,竟去保护区区一个奴仆。”
季小安面对言辞凿凿的女帝,无言以对。
那时时候情况紧急,她见女帝功夫不错,怕主角出了事,任务失败,就急急去寻了主角。
哪知主角保护好了,千防万防,却是没防住自己会受伤。
“你究竟把朕当成了什么?把一国之君当成了什么?朕既任命你为来监管此事,爱卿难道不该时时守在朕的身边,看护朕的安全?”
季小安:……
可明明,她在女帝身边,更多的却是女帝在保护她。
跟着女帝,不过是帮女帝添乱罢了。
但情急之中,此事确实是她的错。
季小安斟酌再三,还是跪在毯子上,略一抱拳:“臣知罪。”
“斐,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你这句话。”
女帝看着季小安眼神中,黑眸里透出着浓烈的情感。
季小安感觉自己这一睡,似乎睡了一个世纪。或是她错过了什么?不然为何,她竟是听不懂女帝所言?
发生什么事了?
女帝这是怎么了?
季小安动了动嘴皮子,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重复着自己之前的话:“臣知罪。”
女帝冷哼一声,也不打什么感情牌了,话锋一转:“既然你知罪,那你要如何向朕赔罪?还是,将你那奴给了朕?”
想到季小安受伤那会,女帝不禁再次火起:“你竟是给了一个奴才传朕赏给你了金丝甲,自己倒是不穿,如此阶级不分,主次颠倒,斐,你真是长本事了?”
季小安闻言缩了缩脖子,更加心虚了。
本是给了闻华清图了万一,未曾想到,她自己也会受了牵连……
女帝看自己这般重视闻华清,估摸着,又要抢闻华清了。
季小安心中烦恼,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承诺来答应女帝。
闻华清给了女帝,那她又怎么做任务?
“你还是不愿?”
季小安感觉背后湿漉漉的,有些痒。面对盛怒的女帝,她压力也是极大,仍然坚持着挺直着背脊:“并非如此,只是臣之过,则能让他人来担臣之罪?”
女帝重重将茶盏重重掷在案几上,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间洁白绒毯上,滴落下一滴血迹。
季小安跪在地上,额头已是冷汗津津,姿态勉强,神色苍白,双手撑在地上,仿佛随时都要倒地的虚弱模样。
女帝脸色一变,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一把扯过季小安,拉开她两件衣衫,就要查看伤势。
可动作到一半,手上微顿,似乎顾虑到了什么,想要扯开季小安衣衫的手还是放下了。
“来人,给斐大人包扎。”
女帝掀开帘子,对着车外吩咐了一声,底下马上有跟着的侍从上来,提着药箱,为季小安包扎。
话题这才在此时戛然而止。
女帝似乎也没了追问的心思,只是看着季小安背上撕裂的伤口,神色又更是阴沉了几分。
季小安乖乖被包扎着,都能感觉到山雨欲来的压迫气势。
说话间,马车前行,不知不觉竟已经进了皇城,离宫也不远了。
进了城,车上的人都激动几分,行车的速度也快了些。
没一会,女帝先到了宫外。
季小安依旧浑身紧张,等着女帝发落。
女帝下了马车,轻飘飘看了季小安一眼,这回周边有人,倒是听不出女帝的情绪了,她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在车上,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只说:“宫中有更好的太医,不若斐爱卿先到朕的行宫,让太医一看。”
众人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季小安。
都认为季小安此次护驾有功,得了女帝的青眼。
季小安暗自叫苦。
女帝的语气虽然好似透着和气,可季小安刚才还在马车上忤逆了女帝,当下女帝这般好言好语,更是不敢再次得罪了女帝。
季小安只好先谢过女帝恩典,便跟着女帝,一同入了宫。
谁料,女帝除了给季小安在行宫内赐了座,其余便什么都没说,让太医给季小安诊了病,得知季小安还需修养,情绪不宜波动后,女帝沉默半响,最后也只是让太医开了方子,放了季小安走了。
末了,留下一句话:“斐爱卿,不若好好考虑朕之前所言……”便飘然而去。
因为女帝这一句话,季小安在府邸修养,都不安心,总是提心吊胆,生怕女帝突然让自己认罪。
可惜,养病期间,风平浪静。
季小安难得过上一段时间的安静生活。
再次被宣召,是季小安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时候了。季小安躺在床上,看着宫里来的人,还是叹了口气,跟着宫人,便出了门。
终究,还是到了女帝要同他算总账的时候了。
穿上鞋,季小安看见等在门外的人,却是微微一愣,回头问那传召宫人:“这是……”
宫人不知季小安之前冲撞过陛下,还以为这回季小安救驾有功,要论功行赏,便笑道:“陛下也宣名唤闻华清的小奴一并过去。”
“哦……”
季小安状死了然地应了一声,瞧了一眼一旁站的工整的人,心里更是紧张几分。
闻华清一身清爽简单的青衣,身子站的笔直如松柏,也许是习了武后,刚赶来,他胸膛有些微微起伏,晶莹汗珠从鼻尖滑落,更是衬得他本就不凡的面容宛如天神。
练了武后,他的眉目更加英挺了,本是柔和的五官,多了一丝锋利质感。乍一看,再不似花楼之中,任人搓揉的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