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爸爸，快走！”季伟神态紧张，不住地往后看，一边催促。
“瑞安！”被打了一拳的男人好像终于缓过了劲。
不过听着后面的声音，似乎火气更甚：“你要离开，可以？但是我警告你，你身边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让你选择一个，他和我之间，你选谁？要是选了一个，你就和另一个，再也没有半分联系！”
男人的话，语气说是选择，更像是威胁。
他手上的权利太大了，要是季小安脱离他的庇护，真不一定有现在的日子好。
但他和任务之间，季小安觉得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男人逼视的目光下，季小安毫不犹豫：“他！”
哐当——
随着重重一声，某个家具被男人踹得砸倒在地。
家具上镶嵌的，价值不菲的水晶装饰也摔裂在地，碎了一片。
男人重重一拍墙壁，面色难看极了。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也顾不上之前伤了他的季伟，看着季小安的眼神，几欲择人而噬：“瑞安！我只给你选一次！你想清楚了吗！你究竟选择的，是谁？”
看着一地的碎片，和男人眼中的凶光，季小安相信，男人是听见了的。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季小安身在狼藉，反而冲着男人笑。
“再说一遍是他，再说几遍，也都会是他！”季小安没有犹豫，斩钉截铁。
“凭什么？”男人不可置信，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揪住季伟的领子，“我哪里不如他？哪里？”
“他……是我儿子。”
“除了这个呢？除了这个呢！你说啊！”男人如同一只凶兽，眼中的光似乎都泛着红。
可是，这一回，季小安再也没必要为什么妥协了。
因为，她需要妥协的人，已经长大了。
“凌木，谢谢你的照顾，这些年，辛苦你了。”
季小安叹气，对着男人伸出掌心。
男人看着她的手掌，侧着脑袋，难得显露出一份犹豫……以及细微的高兴。
只是，季小安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把季伟还给我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季伟还在男人手上，他明明应该可以挣脱男人，这回却没什么动作。
季小安微微起疑，不过又一想，可能季伟不愿意这时候再激怒凌木了。
凌木因为之前的误会，雀跃扬起的嘴角慢慢垂了下来。
他，刚才应该是误会季小安伸出手，想和他和好。
“我凌木不会再要回头的东西。”
他眉头皱起，盯着季小安，再一次确认：“你要是带着儿子走了，以后和我再没任何关系。”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
庇护，对季小安来说，并不重要了。
本来就想早离开早好。
“你没有零花钱了。”男人说。
“我知道。”季小安回答地从容。
“你没住处了。”男人想了想，又道。
季小安回答：“我知道。”
“你没有充裕的食物，你的脚也站不动，你什么活都干不了，你就是个残废！出去一旦被人丢弃，死路一条！”男人凶神恶煞地恐吓。
“爸爸，你别担心，我养你。”
季伟适时开口。
“有你什么事！”男人爆喝。
季小安有些无奈，看着又急又气，额头青筋爆起，似乎无计可施的男人，却只怒气能维持着一腔仅剩的骄傲和尊严的男人。
明知道不应该，季小安却在这时候，觉得他有些可怜。
“没错，我是残废。可是凌木，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受的伤吗？”季小安问。
甚至，她现在只能依靠着拐杖生活，像是一个废人一样。
男人怔了怔，声音依旧凶狠：“那又怎么样！你是我的！我想怎么样都行！”
声音这回倒是底气不足。
“是，一切拜你所赐！”
最后几个字，季小安咬了重音。
她不信男人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那又怎么样？我其他不亏待你，比你这个儿子好多了！”男人继续摆出一副，仿佛被人欠了十几万的，凶狠的模样。
季小安不愿意再和男人耗下去：“凌木先生，我选好了，现在，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吗？”
害怕男人一时耍脾气反悔，季小安扫了一圈周围团团将路堵住的保镖，又道：“之前你说，选择了，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季小安不相信男人会反悔。
男人微微闭眼。
季小安不知道男人要做出什么反应，全身紧绷着。
下一刻，身边的橱柜霍然倒地。
差点砸到季小安脑袋上。
幸好季伟眼疾手快，扶了季小安一把，才让她幸免于难。
这一下，是男人克制不住狂暴的脾气，疯狂地踹了几脚在上面。
肉和木头撞击的闷声，听着季小安都感觉疼。
男人却浑然不觉，又用力在上面踹了几脚。
季小安不禁离得远远的，感觉男人可能把那个家具当成了自己来踹。
“走啊，你们走啊！”
又是咚咚几脚，男人对着窝在一边的季小安爆喊道。
季小安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男人居然可以那么狂躁。
看那架势恨不得把整栋房子都拆了。
机不可失，季小安当然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和季伟对视一眼，甚至来不及拿拐杖，季伟打横，一把抱起她就走。
“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男人愤怒地发泄声还在延续，“我告诉你，瑞安，有种，你以后不要回来求我！”
这是什么意思？
季小安没能明白。
看着近在咫尺的自由，季小安没理由放弃。
不会回来，当然不会回来。
季小安心中默默应道。
也难以置信，这位狂暴的凌木，居然只将怒气发泄在了家具上。
他们就这样，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可能，男人还是不喜被拒绝，伤了颜面？
季小安猜测到。
耳边传来保险带扣上的细微声音。
毛茸茸地脑袋贴着季小安的脸颊。
青年把她稳稳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正一脸认真又小心地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爸爸，我们回家。”青年坐回了驾驶座，干净清爽的年轻脸上，写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