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只能自己盘算起来:“其实我也能把现在属于他的东西一样一样抢过来呀。这样,他在叶家自然待不下去了,也会恨我恨到极点,这样愤怒值一定能到100%!”
那他在乎什么呢?
是不是洋行里的生意?
可浅浅还不太清楚叶家的生意到底经营的是啥呢!
她也不是经营商业的料呀。
在这样的旧社会,哪怕已经有了资产阶级的萌芽——历史书上说的,女性的地位还是很低的。抛头露面经营洋行?那应该是无法想象的事。
她烦恼地把脑袋藏进了棉被里。
思考问题好费神,还是睡觉吧……
浅浅觉得自己刚睡着呢,影儿就开始起来撩床帘儿了:“小姐,起来洗漱了。”
浅浅简直怀疑人生:“为什么要这样早?!”
影儿垂下眉眼:“老爷昨天交代了,让您今早早些过去跟他一道用早膳。”
浅浅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么破规矩!
他们难道不知道,一大早睡懒觉是对人生享受至高境界的诠释吗?更何况,宝宝昨晚思考人生到很晚很晚的说!
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呀,她在暖和的被窝里蹭着,像只九宫鸟一样咕咕咕叫着的影儿饶不了她:“小姐,您说今天梳个什么头好?”
“穿什么衣服好呐?”
“我给您温了热水洗脸……”
哎呀妈呀,饶了她吧!
浅浅只能撑着起来,被“温柔”的影儿从头到脚给洗漱了个遍。
这是去见亲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见干爹。
从头到脚,几乎要熏香给搞了一遍。
短卦,长裙,狐绒大衣,浅浅的小脸都被埋在一片暖呵呵的皮毛里头了。
她的脑袋把影儿愁坏了。
“小姐,您说,您又不上学堂,这好端端的把头发绞了干什么呀。就算绞,也绞成了女学生模样吧,怎么绞得这般短……”影儿碎碎念着,然而这一点不妨碍她心灵手巧地发挥自己的本事。
发冠,发夹,小饰品,一样没落下。
胭脂,口红,全部给画上。
浅浅看着西洋镜里的自己,简直是生无可恋。
她幸亏前天晚上吃得饱,否则被这么一通折腾,得饿死个几回。
也亏得得这么早起床,否则根本来不及好吗?!
腊月的天已经亮得很迟很迟,浅浅出门的时候,那月儿还没下山呢,她忍不住贡献出了一个大呵欠。
“对了,少爷还在外面跪着吗?”她忽然问。
“老爷让去花厅里一起用早饭呢。”影儿紧随在她身边。
“还好。”她心有余悸,“雪也停了。”
可不是呢。
只是化雪之时更冷,浅浅把大衣笼得更紧了一些。
花厅里人已经不少。
浅浅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照着影儿教的福了一福,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坐在最中间的叶奎,而是站在他身边腰板依旧挺直的徐元笙。
好家伙。
雪地里跪了一个晚上,跟没事人一样,比她这个在被窝里躺了一夜没睡饱的人精神还好。这个发现让浅浅宝宝有点不太开心了。
她有些萎疲地请了安,叶奎就清了清喉咙:“怎么?病还没全好?要不要让洋大夫再来打一针?”
“别。”这时代的医术并不太发达,浅浅再不想变小白鼠了,“挺好的,就是之前睡太多,昨晚没睡好。”
叶奎这才点点头:“那坐吧,用些早饭。”
徐元笙也坐下了。
两人相对而坐,你不看我,我更不看你。
浅浅就看着自己面前丫鬟们在布着碗筷,耳边是叶奎的声音在隆隆作响:“浅浅啊,之前你娘也没怎么好好让你读些书,虽说是个女孩子家,但总得去学学东西。现在去学堂,我也怕你跟不上……”
浅浅连忙抬头,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她虽然因为看多了TVB的剧,对繁体字认得不少,但论写的话,她就睁眼瞎了。
不过要她去学堂跟一群小屁孩一块读书,原谅她真的做不来呀。
“爹,能不能给我请个先生?”
“这……”叶奎刚要说话,旁边的徐元笙却缓缓放下了玉箸:
“义父,浅浅小姐的资质是不错的,她虽然是自学,但是画的画相当不俗。昨天的事我一直想跟小姐赔罪,如果义父允许,让元笙教授小姐可好?”
叶奎倒是愣了一下,方才抚掌大笑:“妙极妙极。”
浅浅一副石化脸: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为什么忽然之间,她的启蒙师傅就变成了徐元笙啦?
她不要!
她刚想抗议,叶奎已经道:“元笙可是北平大学堂里毕业回来的呢。再说了,元笙也懂得洋行里的事情,还会拳脚功夫,他肯教你,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就是元笙啊,你平日里洋行的事情已经很忙了,再教授浅浅,会不会太……”
徐元笙恭敬地道:“义父,这话说得。洋行的生意,早晚也要让浅浅小姐去接手,我来教授,更直观一些,其他的先生恐怕做不到这个。至于忙,时间挤挤便有了。我相信小姐也是天资聪颖,学东西很容易上手的。”
叶奎点头:“那你就好好安排一下时间。”他看向浅浅,“还愣着?快叫先生!”
浅浅一激灵,元笙已经笑道:“不必不必。义父怎么说,太过见外了。到时候小姐不要嫌弃我严格就好了。”
浅浅的指尖忍不住在袖子里收紧了。
这个人,脑袋里在打什么主意呢?
她侧眼看向他,他注意到她的眼神,也淡淡一笑,毫无芥蒂地回视着她。
浅浅糊涂了。
“666,你说一个人的心怎么能深沉到这种程度呢?”她忍不住和666交流了起来,“我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666摊手:“以你的智商,看不透这不是正常的吗?”
浅浅的眼神跟小刀似的,飞得666浑身透明窟窿。
666这才老实了:“我也看不透人心。要不,扫描一下,不就任务完成了吗?”
浅浅摸了摸下巴:“可不是呢。这个人特别难捉摸。他明明知道的,要是他把我给教出师了,那他在叶家的位置可就悬了呀。可他还要这样……难道,他真的那么无私?不,觉得不科学。他是个反派男主呀!”
“谁说他是反派男主?”666翻了一页书。
“哟,难得不看小品相声了呀?”浅浅奇了,“你说他不是反派吗?他可把我的原主给屠了呀?”
666可疑地吸了吸口水:“唔,这小攻的身材画得真好……咻咻咻……哦,我的意思是,一方杀了另一方,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嘛,不是?”
它擦擦口水:“人家是好人,你那个原主才是反派呀。”
浅浅一口老血喷出来:“666!你到底在瞎看些什么!不许再看了!漫画会毁了你的!把漫画留着,给我看!”
“今晚睡不着的时候,给你看。”666倒是大方,“如果你看了能睡着,算我输。”
这一人一系统忍不住都咽了一口口水。
“那就这么定了。”叶奎难得地给元笙夹了块虾饺,他连忙双手捧碗接过,“元笙,那浅浅就要拜托给你了。”
“元笙一定尽力。”
这一老一年轻相视一笑,反倒是浅浅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被忽略了。
她也懒得再管了,端起碗,把想吃的杭州美食都扫进肚子里。
不过是民国版的九年义务教育罢了,来吧,本姑娘可以接招!
事实证明,浅浅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那位新任麻辣教师一吃完早饭,就火速走马上任了。
他引着浅浅来到一间类似书房的厢房里,轻轻一推,浅浅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高高的书架,上方密密麻麻的都是书册。
浅浅仰头,便叹为观止:“这是谁的书房啊?”
“我的。”徐元笙迈入屋内,“我就住在隔壁,你若在这里读书,有些什么问题,就过去隔壁找我。”
他的书桌上东西叠放得格外整齐,但也可以看见是一大摞的账本,上面还放着一些西洋玩意儿,比如浅浅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小时钟。
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
这东西对她来说,实在年代太久远了,她见过的闹钟可比这个新潮太多了。
随在两人身边的叶甲倒是格外看了她一眼。
书桌旁,是一张支着的软塌,还叠放着一张软被。
看来这元笙少爷工作也绝不轻松,经常得在书房里加班呢。
叶甲手里还捧着一大堆账本:“主子,年末清点了,账房那边的账目都已经送了上来,您看,这是放哪?”
“放旁边吧。”元笙满不在乎地道,“晚上我再看。”
他走到书桌前,摊开了一张白纸。
研墨,选笔。
点墨落在纸上的时候,墨迹晕染开来,苍劲有力的笔迹跃然纸上。
“叶浅浅”三个字,看得浅浅脸红心跳。
“可看懂了?”他问道。
“知道。”浅浅老实地道,“我的名字。”
他把笔放下:“那你来写吧?”
浅浅脑袋嗡了一下。
毛笔字?
繁体字?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