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奸!”管家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小姐出远门去了!她不是革命党,你少血口喷人!”
慕容豫康眼眸一眯,已经从日本人手里拿来一杠刺刀,狠狠扎到了老管家的心窝。
叶奎的瞳孔一缩,就看见那老人家捂住了心口,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出气已经比进气还多。
“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慕容豫康冷了眼,旁边几个仆人要发难,一队日本兵全部举起了手中的枪支。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下人,一下全软了身子,驳壳枪也握不住了。
一颗子弹射入了叶奎的肩头。
他冷哼了一声,却没有求饶。
慕容豫康从容地凑到了翻译跟前,让他翻译过去几句话,那个少佐就连连点头。
“你们……”他自得地笑道,“谁把你们小姐交出来,我就饶他不死,否则,皇军的枪,那可不是说笑的!”
一声枪响,一个下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枪毙命,直中天灵盖。
血汩汩流了一地,几个人吓得面无人色。
“再来一个。”又一枪,又一个人倒下了。
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立马跪了下来,裤裆已经全湿了。
“皇军不要杀我。我知道叶浅浅在哪里!”
“畜生!”叶奎暴怒了起来。
“那老头子,你已经没有用啦!”
那个少佐轻扣了扳机,叶奎的脑袋就被子弹钉在了轮椅上。
“这就是不跟皇军合作的下场!”他用生涩的中文骂道。
慕容豫康一转眼珠子,在他耳边又说了几句。
“大大的好。”日本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来,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门上。就让支那人知道,不跟皇军合作,是要付出代价的!”
外面的天翻地覆,防空洞里是一无所知的。
门上是厚实的精铸门,里面是惶恐的女人的脸。
二姨太跪在了地上,念着大悲咒,满脸是泪:“大慈大悲的菩萨啊,保佑我们叶家平安度过这一关,信女愿意终生祀奉佛祖,常伴青灯……”
门外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是有人在开门。
浅浅立马翻坐了起来,把几个姨太太护在了身后。
内外的光线差距太过明显了,乍一开门,她只能看见叶奎的脸。
“爹?!”她很是惊讶。
一队日本人已经冲了过来,把几个女人五花大绑。
一个血淋漓的头颅抛在了浅浅的面前。
她睁大了眼睛:“爹?爹!”
“花姑娘……”日本人脸上露出了狞笑。
几个姨太太和丫鬟们惨叫着,慕容豫康一把抓住了浅浅的头发,把她的头拧了起来:“少佐,这就是叶浅浅!她革命党人有勾结!不能轻易饶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浅浅挣扎着,被慕容豫康赏了好几个耳光。
身上叶家的凭证都被搜了个干净,几个人押着浅浅,推推搡搡出了防空洞。
比起身边几个姨太太,浅浅年轻清秀得多了,那位少佐心一急,就想来撕她的衣服。
一道电流从她身上蹿了过去,少佐被电得惨叫了一声,慕容豫康趁机道:“少佐,这个女人会妖法!”
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林衍欢忽然道:“其实,我倒有个好主意。办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她不是那个徐元笙的女人吗?既然是革命党,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就让那个徐元笙来自投罗网吧!”
整个杭州城,死气沉沉。
浅浅被一根粗大的绳索绑住了手脚,悬挂在了城门上。
城门有三人高,她就挂在上面,摇摇晃晃,两头都不是岸。
在她旁边,是叶奎双眸怒睁的头颅,绿头苍蝇围着干涸的血迹团团转着,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
太阳却是很大。
晒得整座杭州城发出阵阵血腥恶臭。
一天之间,死去的百姓不计其数,叶家不过是其中之一。
城门上,林衍欢和慕容豫康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身后是一队训练有素的日本兵,密切地正关注着外面的一切。
浅浅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身上都是伤,除了一张脸之外,其他地方血迹斑斑。
如果不是666豁出去一直用电流击退那些想爬到她身上的人的话,她早就变成了原主同样的命运了。
她一整天没有吃喝饮水,在太阳光底下晒得昏厥了一次又一次。
“该不会活活在这里晒死吧?”慕容豫康犹豫了,“万一,那家伙不来呢?”
“那就只能怪叶小姐没有这样的魅力了。”林衍欢冷笑了两声,“不过,说不定他乐见其成啊。”他在浅浅的耳边道,“毕竟,在他妹妹临去世前,可是狠狠坑了你一把。你不知道吧?金紫薰是被日本人轮暴的,但是她死前告诉她哥哥,是你派人做的,就是为了除掉她。啧啧。还有,你也不用吃醋了,金紫薰是他同胞的亲妹妹。哈哈。知道了这个,死也能瞑目了吧?”
浅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她一说话,唇瓣都开裂了,“你无知的样子真的很愚蠢……”
林衍欢脸色大变:“蠢女人!你就在日光底下,活活晒死吧!体验一下绝望的滋味!”
“嗯。就跟你不举的时候一样嘛。你应该也很有体会的。”浅浅艰难得说完,忍不住连连咳嗽,喉咙间涌出浓浓的铁锈味道。
林衍欢气得狠狠地摔了她一巴掌,还想打,被慕容豫康给拦住了。
“你急什么?”他连忙道,“把她脸打坏了,徐元笙怎么认她?”
“拉倒吧。”浅浅吐出了一颗断牙。她就没这么遭罪过。果然是惩罚世界呀,“他来了能干嘛?救又救不了我,来看我荡秋千玩儿吗?”
“我就看看,吊上两天,你还有没有闲心说笑!”
浅浅闭上了眼睛。太阳太大了,她晒得再也没有心思以后晒日光浴了。
脱皮了应该……
她刚这样想着,冷清的城门下,却传来了马蹄声。
她睁开了一只眼睛,就看见了城门楼下的一个人。
他翻身下了马,那熟悉的身形,那摘下帽子后瘦削了不少,但依旧刻骨铭心的脸庞,不是元笙,还能是谁?
浅浅大吃了一惊,她挣扎了起来,想告诉他,这城门内外都是埋伏,可林衍欢他们早就发现了。
林衍欢把枪抵在浅浅的太阳穴上:“徐元笙,你可算是来了呀。”
元笙头顶上的是一顶军帽。
他松开了缰绳,那匹马得了自由,欢快地跑了开去。
他展开了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
“啧。你来得很快呀。”林衍欢笑道,“革命党人,你在你们队伍里,应该等级不低吧?你们的长官就允许你这样知道大量机密的人来我们这里?”
“我不跟你谈。”元笙的声音很稳,“把你们杭州城里的日军最高指战官找来。我跟他谈。当然,你要旁听,也是可以的。”
林衍欢眉头抖了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徐元笙,你欺人太甚!”
“对于卖国贼,我没有话想跟你说。”元笙的眼眸集中在了浅浅的脸庞上。
她受了不少苦,但一双眼睛依旧是明亮的。
她对着他笑:“元笙……”
那声音低不可闻,可他还是听见了。
那样的浅浅……
他的心难以抑制的痛了起来。
知道杭州城被破,他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可是,她依旧吃尽了苦头。这个丫头,为什么就不听自己的!已经把一切手续弄好了,都交给了叶奎,为什么,他们就不走呢!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用管我……”她轻声道,“做你想做的。你永远都是我的英雄。”
林衍欢听见了,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英雄?他也是卖国贼,他是叛徒!为了你,他成了一个叛徒!来,叛徒,城楼上请!”
城门大开。
元笙背着双手,老神在在地走了上来。
日本兵拦在跟前,把他全身搜了个遍。
他也很配合,举起了双手,任由对方冒犯。
搜身的兵放了行,城楼上的人一拥而上,把他绑了个瓷实。
“放了浅浅。”他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不可能。”林衍欢淡淡地道,“万一你骗了我们呢?”
“那行。”元笙哈哈大笑,“去日军的司令部。我是来投诚的,监狱就不合适了。让最高指战官来接待我,对了,摆上酒席,当然,为了防备我,你们也可以找几个兵来护卫,我无所谓。”
一行人几乎是浩浩荡荡地走去日军司令部的。
负责杭州城各项事务的最高指战官便是那位年轻的少佐。
林衍欢给司令部打电话的时候,他立马就在电话那头把对方骂了一顿。
“徐元笙在革命党里头职位可不低!你们把他给好好带来,客气一点!他知道的秘密肯定很多,可比你们有用多了!”
林衍欢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只能把浅浅从城墙上放了下来。她伤得实在很重,元笙把她抱着,一路走着去司令部。
他不坐日军的车子,这一点让林衍欢很是光火。
怕他跑了,一大队人只能让车子先走,陪着他慢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