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大工夫给名角儿做的这件衣服,果然是有明星效应,也不枉费浅浅免费把这件衣服送给对方。
鞭炮声震天响,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了掌声。
透明的橱窗里高高挂着的样板衣,有西服外套,有旗袍,有长袍,有长衫,款式都是新潮得前所未见。
那些高官太太们首先就被吸引了,涌进了店里,一下又开了眼界。
二姨太也在,她摸着那些布料,有些想不通:“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布庄里见过这样颜色的布匹?”
这布,说红又粉了一分,说粉,又艳了一分,比划在身上,就是那般的合适。
她心里发痒,元笙已经笑道:“这些色,都是浅浅自己配比染出来的,独一份的,一匹布一个色,下一批染出来,就换了种风格了,如果想买,挑定就得下单了。”
几个有钱太太顿时发急了,挑了自己喜欢的颜色,挤在柜台前,急着让丫鬟会帐。
浅浅笑道:“若是太太们看中了那个款式,我们量身定做,从款到花纹,到盘扣,一应俱全。”
她翻开了柜台上的小册子。
果然呢,上面分门别类地分成了好几个大块。
从衣服款式,宽襟窄襟,长短不一,再到上面绣着的绣线纹路,花儿样式,再到盘扣是不是新潮,看得人眼花缭乱。
浅浅手里的单子刷刷刷地记录着。
量身尺寸,款式编码,衣服绣纹,信息全部都登记了下来,一式两份,一份给顾客留存,一份留单,看得那些官太太是满意不已。
“五天过后,衣服会送到您府上,再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您放心,质量一定让您满意。”
一个高挑的洋人女人在店里看了又看,摸摸布料,闻闻气味,脸上露出了冷笑。她旁边还跟着一个矮小的中国男人,她用英文嘀咕了半天,那男人连连点头,半晌之后,趾高气昂地分开了那些富太太们,领着外国女人走到浅浅的跟前去。
那些女人正要发作,看见了后面的洋人,话就全吞了下去。
元笙原本倚靠在门柱上,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站直了身子,也往前大步走去。
开张伊始,这些洋人来鸡蛋里挑骨头本就在他意料之中,要不他也不至于专门候在这里了。
“你,是掌柜的?”男人背着手,装模作样地摸着那些布料。
“是的。先生。”浅浅看见了走近来的元笙,朝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她自个有应对的法子。
元笙停住了脚步。
他也想看看,这个丫头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新的惊喜。
“你这些布是本地的织布吧?”男人冷哼了一声,“又粗糙又低档,价格还虚高,哪有洋布来得好?现在你看看,整个杭州城里,谁还不是用洋人的布?你这店是专门来欺诈客户的吧?我看,干脆让巡捕房来把你抓走,关上几天就老实了!”
二姨太急了:“你这个小瘪三,以为有洋人撑腰就怎样?我……”
浅浅不慌不忙地按住了二姨太,依旧微笑如春风:“这位先生,我可不赞同你说的话。本地织布可是有几百年历史了,单凭你说洋布好,洋布样样比本地织布好,我就得撤了这上好的织布,您这不是在说笑吗?”
那洋人女子听了男人的翻译,用英文说道:“她说本地织布好,就让她证明一下嘛。我可就不信了。”
男人挺直了腰板,刚想翻译,浅浅已经流利地用英文道:“这位小姐,既然你想证明,那也可以。今天这么多媒体朋友在场,我这里没有洋布,就请小姐拿一块出来,与我店内的织布做个比对,也让大家做个见证吧?”
那洋人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会英文对话的,略一思索,就抄起了架子上的大剪子,把矮小男人身上的衣服狠狠一绞,就剪下一大块布料下来,轻蔑地扔到了柜台上。
男人心痛得要死,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要你能证明你华夏国的织布比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好,那我就把你店里所有的成衣都买下来。”
浅浅忍不住笑了,她款款地走出了柜台之外,这些人才算看清了她玲珑的身段,气质剔透得如同水晶果冻一般。
她笑道:“今天各位都在场,刚好也做个见证,行。”
她随手从刚刚二姨太看中的那匹布上裁剪下了一块,招手叫来了影儿,从屋里端出了两盆水。
她把两块布一块泡入了水中。
因为是不同颜色的,倒是很好区分。她一边揉搓着,一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美利坚合众国最出色的就是甲醛固色技术吧?”
她一边道,一边把甲醛二字翻译成英文,那洋人身子一震,看向浅浅的眼光有了些许不同。
她手中的两块布在水中浸泡了一会,洋布很快就揉搓出了泡沫,本地织布的水却依旧清澈。
浅浅把两块布捞了起来,拧干后抖了抖,把两盆水端给了围观者看。
记者啪嚓啪嚓地亮着灯拍照,还有一个记者急着追问:“刚刚我们都看见了洋布泡的水里有些白沫,那是什么呀?”
浅浅耐心地道:“因为洋布是加了甲醛做固色的,甲醛能够溶解在水中,形成泡沫状的溶解物,而本地织布不需要加固色剂也能固色良好。这位记者,我想让你感受一下这两盆水。”
那记者把手伸到了水中一搅,顿时吃了一惊:“哎,那洋布泡过的水跟洋皂水似的,黏糊糊的……”
洋女人咬牙道:“那是因为这家伙的西服穿脏了!”
浅浅笑道:“根本不是这样的。甲醛是一种人工合成物,它对人的皮肤和呼吸道都有影响。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闻一下?”
她把两块布料凑到洋人跟前,除了这位高大的美国女人,还有其他洋人也被热闹吸引,纷纷走进了店里来。
浅浅把布料给人群里挤在前面的人都闻了一圈,刚刚那位做小白鼠的记者迟疑地道:“洋布总有点刺鼻味儿,我也说不好,反正闻久了喉咙痒痒的,不过咱杭州本地的织布带着花香味,很舒服!”
他这一说,那些没闻到的八卦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地长出了口气。
“这能说明什么?”洋女人不服气。
“除了气味和固色剂,大家再看看。”她把刚刚洗好的两块布料在众人面前轻轻一拉伸,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洋布略微一拉长,就停住了,而本地织布轻轻一拉,就能被拉得很长,一松手,就又缩回了原处,伸缩性极好。
“下面还要进行一个实验。要麻烦这位小姐先蒙上眼睛。”她重新裁剪出了两块布料,用一块黑布把洋人的眼睛蒙上,然后分别把两块布放在她的脉门处,轻轻拂过。
“小姐,您说哪块的触感好呢?”
洋人犹豫了半天,终于才抓起了其中的一块:“这块是洋布,当然是这块好!”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了掌声。
那男人面都涨得通红,等浅浅忍笑把黑布取下,那洋人赫然发现,自己手里刚举起的竟然是浅浅店里的那块本地织布,顿时舌头被猫叼走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记者咔嚓咔嚓地快速拍着照片,店里一片光芒闪烁。
“不对!”洋人尖叫出声,“你使诈!”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我能使什么诈?”浅浅摊手,“再说了,本地织布是棉制的,已经是最低端的产品了,你见过我们最好的蚕丝吗?”
浅浅一拍手,一个绣娘已经从里间搬出了一款上好的丝绸。
风儿吹过,丝绸上泛起了微波,看起来柔嫩可人,如同美女吹弹得破的肌肤。
更绝的是,上面绣着一副秀美的黄鹂鸣翠图,风儿一吹,那鸟儿仿佛要飞向天空而去,看得人眼前一亮。
“这样的丝绸,这样的苏绣,才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旗袍加丝帕,更是有说不出的风情。这可是洋人模仿不来的。小姐,确定不来一套吗?”
围观的人纷纷鼓掌叫好。
浅浅微微一躬身表示了谢意,对着洋人道:“您说的,把我店里的成衣都包圆了,这话还算数吗?”
那洋人咬紧了牙关,骂了好几句粗口,才踢了那矮胖男人一脚,让他付钱,自己转身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跑掉了。
男人苦着脸掏出钱包给钱,二姨太手疾眼快地连忙把自己那匹布抢了下来:“喂喂喂,你东西可别拿多了,这布是我的!”
“掌柜的,我要这匹!”
“掌柜,我要量身!我要定做两套!”
柜台前被挤得水泄不通。
记者们纷纷拍照,一时之间,险些把几个人给挤倒。
浅浅忙得都腾不出手来。
店里的几个绣娘也充当起了师傅,一边量体一边记录。
“别急,别急,不要挤……”
元笙悄然地退出了店里。
他的眉头没有展开,车子旁边的叶甲已经把几张薄薄的纸张递给了他:“主子,这是之前您让我去调查得到的结果。”
元笙心神不宁地接过了纸张。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叶浅浅在回到叶家前的生平。
她那出身娼妓的母亲曾经把她丢到了叶府的门口,企图逼叶奎认回亲女。
可惜叶奎当时家有正妻,又有亲儿子,对这个娼妓更加已经是没有兴趣,三言两语地,就把女人给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