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的胭脂胡同,是京都城有名的烟花地。
不过,这处的烟花地并不同于“四喜楼”“万芳院”这样的青楼。它是前谷王燕连成的禁脔庄姝,在这胡同里置了一处三进的宅子,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布置的如同诗书之家,又收罗了几个长相清俊水灵的男女徒弟,专供盛京城的达官显贵章台走马。
夜色澄明,天街如水。
丝竹声声中,庄姝含笑坐在一侧,看着推杯换盏,畅快豪饮的万安郡王幼子柳若谦和吏部尚书之子魏书庭。起身,将二人跟前空了的杯子再次续满,说道:“从前,我像你们这样年纪的时候,也爱这样痛饮。可是随着年纪渐长却是不敢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柳若谦已经喝不少,早已经头重脚轻,听了庄姝的话,吃吃笑道:“不是说唱戏的为了保护嗓子,都不喝酒的吗?庄大家莫不是欺我年少,哄我玩?”
庄姝掩嘴轻笑,将身侧红泥炉上滚着的水拿紫砂壶沏了杯热茶,递了过去,说道:“柳公子,魏公子,你们别光顾着自己喝啊,把苏公子一个人扔在那,怪可怜见的。”
柳若谦瞥了眼趴在小几上,手里把玩着一只茶盏的苏旻,大着舌头说道:“苏旻,你一个人傻坐在那干什么?来,过来喝酒。”
说着话的功夫,跌跌倒倒的站了起来,朝苏旻走过去。
庄姝连忙使了个眼色给一侧侍候的婢女,婢女妖娆着走上前,将柳若谦的一只手架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扶了他的腰身,好让柳若谦不至于跌倒。
“我守孝,不能喝酒。”苏旻叹了口气,对柳若谦说道:“你们自己喝吧。”话落,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庄姝顿时心头生急,正想着,要怎样才能把苏旻留下时,魏书庭却在这时走了过来,一把将庄姝抱在了怀里,呵呵笑着看向苏旻,“守什么孝啊,那又不是你亲祖母,再说了,来都来了,就这样走了,你甘心?”
苏旻才要开口,抬头,却见魏书庭一双手正不安份的在庄姝身上游走。庄姝半偎在他的怀里,
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落在他玉瓷般的脸上,又浓又密的眼睫像扇子般,扑棱棱的在眼睑上打下一层长长的阴影,薄削的唇挽着抹似笑非笑,目光殷殷朝他看来。刹那间,便好似有根羽毛在他心尖上撩拨一样,酥酥麻麻的不行。
庄姝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知道,苏旻今晚是绝不可能离开了。
他不动声色的挣脱魏书庭,起身朝苏旻走了过去,将眼睛里充斥着欲望的苏旻重新扶坐下来,倒了杯水到他手里,“魏公子说得对,世子现如今可是稀客,好不容易来一趟,岂能败兴而归?”
苏旻顺势抱住了庄姝,往他身上拱了拱,嘻嘻笑道:“那你今天晚上陪我?”
庄姝笑不达眼底的嗔了苏旻一眼,将苏旻猴急的手抓起,塞了个酒盏到他掌心里。
他虽然是个卖屁股,可并不是谁都能让他卖。否则他和灯市胡同那些私寮暗娼有什么区别?他又凭什么让盛京城的豪门贵胄撒大把大把的银子来捧他?
“世子你先把这酒喝了。”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那杯酒灌进了苏旻的嘴里。
温香软玉在怀,苏旻全部的理智都被原始的欲望淹没,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和怀里的这个人被里翻红浪。
酒,一杯又一杯的喝下。
便在苏旻醉眼朦胧,正准备就地将庄姝办了时,一管略带暗哑,好似被砂纸打磨过却于声线中透着丝丝诱惑的酴醾声音响起。
“师父,裕王府来人了。”
意乱情迷的苏旻,被这声音吸引,不由自主的抬头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泄在四四方方的小院里,薄薄的青雾似有似无的氤氲环绕,一袭青衫的少年宛若误入尘世的仙子,安静、惘然的伫立其间,精致的眉眼被素淡朦胧的月光轻轻梳洗,散发着无声却致命的诱惑。
“他……”苏旻怔怔的看着少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庄姝微垂的眉眼间掠过抹几可不见的笑意,将苏旻搭在他身上的手移开,站了起来,“世子,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话落对着天井中的少年招了招手,“元瑶,还不来见过世子爷。”
少年当即上前向苏旻行礼,“元瑶见过世子爷。”
苏旻目光直直的看着弯身行礼的元瑶,青色的斜领直裰,因为微微弯身,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深浅适度的锁骨窝,就那样不期然的入了眼,直让苏旻刹那间如遭雷击。
尤物啊!天生的尤物!
苏旻的目光如同定格般,牢牢的粘贴在元瑶身上。
一直注视着他变化的庄姝唇角掠过抹浅浅的笑意,神色间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语含谦意的对苏旻说道:“世子,您看真是对不住了,裕王府来了人,我得过去看看。不如,就让我这小徒弟先扶您下去歇息。”
苏旻眼里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元瑶,哪里还装得下别的。
听说让元瑶扶他下去歇息,正是求之不得之事,哪里还会再想其它。当即,连声应好。
庄姝使了个眼色元瑶,元瑶眉眼微垂,拾步上前扶住了迷迷瞪瞪的苏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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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平一直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就是个错误。
如果……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些有关如果的幻想全都摒弃,给了自己一个自嘲的笑,丽芸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想起妻子丽芸,屈平本就郁闷的心越发的拧成了一个线团。
二少爷就是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是因为出了大小姐的事,夫人无暇顾及,回头等夫人抽出时间来,一准得把二少爷收拾了。那个时候,身为二少爷屋里管事妈妈的丽芸,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不行,他得提间和丽芸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赶在夫人动手前,从二少爷屋里调出来。
屈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衣裳穿戴整齐,便往二少爷苏昘的院子摸去。
因为守孝,府里没有往常的热闹,但一路走来,仍有角门的婆子偷偷喝酒耍钱的,屈平避过这些人,熟门熟路的摸到了苏昘的海棠院。
整个院子在夜色下显得静悄悄的,月洞门轻掩,守门的婆子不知道跑哪去躲懒了。将原本准备好给婆子的碎银子收好,屈平喜滋滋的摸了进去。
“老爷,您不要这样。”
蓦然一道惊惶的声音响起,屈平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他几疑自己听错,紧走几步,朝东厢房丽芸的屋子摸了过去。
“你怕什么呢?下人们都被我打发走了,昘哥儿也睡着了,你不说,我不说,这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苏春略带醉意的声音响起。
角落里,屈平整个人抖成了个筛子,目光腥红的盯着窗纱纸上摇曳的身影。
“不行,不能这样……”丽芸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她一边躲避着苏春的手,一边哀求道:“老爷,求您了,不要这样……屈平他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他敢!”苏春恼怒的说道:“老爷我先要了他的命!”
屈平身子猛的一僵,不由自主的往角落里又缩了缩。
屋子里,丽芸终于被苏春拽到了身边,不由分说的便将他压倒在身后的榻上。
细碎的哭声夹杂着男人的粗喘声断断续续的响了半夜。
屈平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他像具行尸走肉一样,在漆黑的夜里行走在偌大的成国公府。眼底一片腥红,恨不得放把火,将这座屋子和这屋子里的人,全都烧成灰。
海棠院。
餍足的苏春自丽芸身上爬了起来,浅白的月光照在丽芸赤裸纤细如柳、洁白如玉的身子上,说不出的楚楚可怜,让他恨不得化身为狼再与她厮缠歪磨一番。
“你不要怕,这事不会有人知道的。”说着,苏春自一侧的衣袋里取了一只足足有一两的金镯子扔到丽芸身上,“就算是有人知道,那又怎么样?大不了,老爷收了你。”
这是疯了?
丽芸猛的抬头朝苏春看去,哭红我们的眼睛,盈盈透着水光,羸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苏春怜惜的低下头,狠狠的吻了上去。
丽芸慌乱的躲避着。
眼见外面天光渐白,苏春不得不压下再次翻涌的兽欲,捏了把丽芸的脸,轻声说道:“我过几日再来。”
丽芸一瞬恨不得死去。
忍着一身的痛疼,丽芸摸黑爬了起来,去院子里打了盆冷水,准备擦洗一番身上的污浊,只是,就在她抱着铜盆进屋时,却被屋子里突然现出的身影骇得手一松,铜盆“哐啷”一声,重重的掉在地上,水将她半个身子都溅湿了。
屋子里,满脸泪痕的苏昘默默的上前,捡起地上的铜盆,抬头看着丽芸,“嬷嬷,等我大了,我带你离开这。”
丽芸才止住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一把将同样泪流满面的苏昘抱在怀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叮嘱道:“今天晚上的事,谁都不能告诉,知道吗?一定谁都不能说。”
苏昘在她怀里像头受伤的小兽一般,呜呜的哭了起来,“嬷嬷,我恨他,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