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差点没被詹宝茹恶心死。
她不想嫁萧蔚,想嫁覃鸿雪!她是不是以为这天下的男子就是她詹家后花园的花,她要哪朵,摘哪朵就行?
好在詹宝茹没在她这耽搁太久,便被她屋里的丫鬟请走了。不然,她真怕控制不住一口口水吐到她脸上。
小雪倒了杯水递到脸色难看的如同吞了只死老鼠的梅华手里,小声的说道:“姨娘,你有没有听说?”
“嗯?梅华看向小雪,拧了眉头,问道:“听说什么?”
小雪回头看了看,虽然确认院子里没人,可还是拢了手凑到梅华耳朵,声如蚊蚋的说道:“候爷将前院那个老往二小姐屋里钻,绰号马膦下人给关起来了。”
詹宝茹和府中下人偷情的事早就不是密秘了,只是,谁也没这个马膦胆子大,之前还偷偷摸摸的,后来竟然胆大包天的夜宿蔷薇苑,公然的和詹宝茹没日没夜的厮混。
梅华想着风流倜傥在蓟门关那样的漠北之城,有着玉面威龙之称的萧蔚,一瞬间,被詹宝茹恶心的将刚吃下去的茶,尽数吐了出来。
不过……
梅华看向小雪,“从前候爷都不管,怎么现在,突然就管起来了?”
小雪摇头,猜测着说道:“可能是因为二小姐闹得太不像话了吧?”
梅华摇头。
从前萧苡宁还在世时,便旗帜鲜明的反对过候爷对二小姐的纵容,那个时候候爷没有严加约束,这会子没人吹枕边风,候爷就更不会管这事了。再说了,就算要管,难道不是应该先下狠心惩处二小姐再问责下人吗?梅华隐隐有一种猜想,候爷似乎在借着二小姐谋划着什么。
是什么呢?
梅华百思不得其解。
却不知,此刻的前院书房的詹景华一张脸铁青的如同祖坟被挖了。
阿奈才将小内侍送出,又被詹景华喊了进去,“送个贴子去忠勇王府,明天下午本候入府拜访。”
“是,候爷。”阿奈应道。
默了一默,见阿奈没有退下,詹景华挑眉看向他,“还有事?”
“候爷,那个马膦怎么处治?”阿奈问道。
詹景华略一顿后,突然起身朝外便走,边走边问道:“人关哪里?”
“柴房里。”阿奈快步跟上,说道:“为了防止他乱嚷嚷,把他嘴堵起来了。”
詹景华点了点头,“前面领路。”
阿奈怔了怔,候爷这是要去柴房?只是一瞬的怔忡过后,他连忙抢前几步,领着詹景华往柴房走去。
说是柴房,其实就是一间空起来不用的屋子,里面堆着些折旧的家具。
离得还有几步距离,便听到屋子里发出一阵阵痛苦难耐的闷哼声,偶尔还有“砰砰”的像是有人拿头捣地的声音。
阿奈愣了愣,因为马膦嘴里净喊些不干不净的话,他只是叫人绑了拿东西堵了他的嘴,没用刑啊,怎么这马膦……还是说,下人背着他用刑了?
阿奈的背脊里顿时生了一层薄汗。
候爷突然让他拿人,当时就嘱咐过了,只要将人关起来就行,不须用刑。倘若,真有人私下用刑,这个黑锅岂不是他来背。心里忐忑不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取了钥匙上前开门。
门一开,阿奈却被里面的情形骇得呆若木鸡的怔立原地。直到,身后伸出一只手,将他往边上拨了拨,他才醒过神来。
“唔唔,唔唔唔……”
马膦见到踱步进来的詹景华,血脉里几欲炸裂的痛楚一瞬的停滞后,下一刻却是以翻江倒海之势重重扑来,使得他方刚的脸上,一对眸子如同浴血一般,红的渗人。
詹景华不紧不慢的上前,目光一一自马膦的身上各处扫过,最后停在气势汹汹狰狞如杵的某个地方,面无表情的说道:“去把二小姐找来。”
阿奈愣了愣,直至詹景华凉凉的声音再起,“让你去把二小姐找来,你愣着干什么?”
阿奈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应了一声后,当即匆匆退了下去。
不多时,阿奈便带着詹宝茹来到柴房。
“大哥……”詹宝茹颤颤瑟瑟的上前行礼。
目光狐疑的扫了眼詹景华身后的柴房,她知道马膦被大哥下令关了起来,也知道是关在这柴房,只是,不明白把她喊这来干什么?
对质吗?詹宝茹一瞬白了白脸。
“你进去。”
詹景华步子往边上挪了挪,示意詹宝茹进柴房。
“大哥,我……”
对上詹景华淡漠如霜的目光,詹宝茹那些欲辩驳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她不敢再有意见,垂着头,一步一步的进了柴房。
“啊,你干什么?你疯了!不……唔……嗯……”
很快的,响起一阵令人耳红脸热的蘼蘼之声,那种强烈的带着毁灭生命又或是创造生命的撞击声,夹杂在詹宝茹呜咽的哭泣声中响起。阿奈一张青春年少的脸红的几欲滴血。
这……真是疯了,这里可是柴房啊!二小姐她再怎么说,也是候府小姐……阿奈偷偷朝自家候爷看去。
四四方方不大的天井里,詹景华微微抬头,目光悠悠的看着头顶的那弯圆月,霜白的月光如流水般泄落在他脸上,使得他原本略显刚硬的五官多了些许的柔和。只是,那对狭长的眸子,却是被这冷光照得越发的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阿奈觉得脚都快失去知觉的时候,柴房里的动静终于没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詹景华收了目光,朝阿奈看去,“你去看看。”
阿奈应喏一声,踩着千斤重的步子,挪到了门前,透过虚掩的房门,将里面的场景看了个大概,连忙转身复命,“候爷,马膦和二小姐都昏过去了。”
“马膦的状态可有缓解?”詹景华问道。
阿奈的目光朝马膦的身下匆匆扫了一眼,说道:“缓解了。”
詹景华点头道:“我们走吧。”
话落,抬脚便走。
阿奈匆匆扫了眼身下血迹斑斑脸色苍白的詹宝茹,不敢再有二话,急急跟上了詹景华的步子。
他不敢问,接下来要怎么处置。
事情诡异的让他连多想一层,都不敢。
“让府里的大夫给马膦看看,若是一切都好,便把人处理了。
耳边突然响起詹景华的声音。
阿奈步子一顿,想也不想的应了一声“是”。
回到正院的詹景华将阿奈打发了出去,一个人慢慢的在屋子里踱起步子来。
简直是该死。
李胤岑好端端的跑蓟门关去干什么?
是他的主意?还是忠勇王夫妇的意思?还是说,忠勇王发现了什么?
想到,柴房里的那一幕,脸上的怒气更甚。
药炉已成,只要萧蔚娶了詹宝茹,两人做上一两个月的夫妻,萧蔚的身子,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詹宝茹。除非,他宁愿血脉卉张而死!可是他苦心所谋,难道就要因为李胤岑这个草包,功亏一篑?不将蓟门关掌控在手里,他到哪里再去找一条退路?
詹景华恨恨的一掌击打在书案上,震得上面的笔洗什么的“当当”作响。
门外立着的阿奈,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喉咙口,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里面有吩咐,自己没听到。
成国公府。
苏宓来回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一双美目却是空洞的盯着窗外那盏朦朦胧胧的月亮,许久也没动一下。
棉雾目光轻垂站在一侧,主仆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
一片静谧中,一阵细碎的步子声突然响起。
棉雾受惊般,猛的抬头朝窗外看去。
便连如雕塑般,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苏宓,目光也跟着动了动,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小姐,屈平求见。”屋外响起婆子的声音。
苏宓闭了闭,稍倾,“让他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屈平低眉垂眼的走了进来,“小姐,打听清楚了,花儿胡同的那位,这几日都在分批接见地来的掌柜,王爷并不时常去她那里。”
“璟王府里怎么说?”苏宓坐起了身子,目光咄咄的看向屈平。
屈平拧了眉头,一脸为难的说道:“璟王府里的人嘴巴太严,很难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据守在大门外盯着的人回禀说,这几日王爷府里的管事去了好几家毛皮铺子。”
“让你盯着王爷,你盯着个管事有什么屁用。”苏宓怒声骂道。
屈平吓得一个瑟瑟,连忙跪下请罪,“小的该死。”
苏宓恨恨的喘了口气,咬牙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你必须把王爷的行踪给我弄清楚。”
屈平战战兢兢连声应“是”。
苏宓一脸嫌弃的将人挥退,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瓶子,气呼呼起身朝内室走去。
次日,天光晴好。
苏宓因为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快天亮时才堪堪闭上眼,这会子睡得正香。
外面庑廊下,棉雾瞪了典着脸站在阶沿下的婆子,轻声说道:“妈妈为的两个赏钱,是打算命都不要了?”
婆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说道:“瞧你这话说得。小姐只说了,不许表少爷进二门,又没说表少爷来了,连回禀也不许回禀。真要是表少爷来了,连通传一声也没人,只怕,头一个生气的就是小姐!”
棉雾还待再说,屋子里却响起苏宓不耐烦的声音,“谁在外面,吵死了。”
棉雾瞪了婆子一眼,转身进屋。
苏宓已经扶着床坐了起来,正掩手打着哈哈,眼下一青黑之色。
“刚才谁在外面?”
“门上的婆子,说是表少爷来了。”棉雾小心的说道。
苏宓抓起床头的瓷枕对着棉雾就砸了过去,“我是怎么吩咐的?都拿我当死人,是不是?”
棉雾不敢躲,被砸了个正着,痛得一声闷哼,瞬间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