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你还我旻儿命来。”
徐氏见到苏宬立时像个疯子一样扑了上去。
秦桑见势不好,当即上前一步挡在苏宬跟前,对着扑过来的徐氏用力一推,瘦得像纸片一般的徐氏“咚”一声,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也不爬起来了,就那样坐着,拍手拍脚的大哭起来。
“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我的命怎么就这苦啊……怎么就会有个这样蛇蝎心肠,猪狗不如的畜生做亲人啊……可怜生生害死了她叔父,现在连我们孤儿寡母都不放过啊……老天爷,你显显灵吧……给我一条活路吧……”
徐氏哭得好不凄惨。
没有人阻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所指的落在苏宬身上。
秦桑涨红了脸,便要替苏宬分辩。只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怼徐氏,原本站在她身后的苏宬突然绕过她,走了出来。
“小姐?!”
秦桑抬脚便要上前,却被苏宬抬手阻止。
苏宬一步一步朝坐在地上拍手顿脚的徐氏走去,徐氏怔怔的看着她,忘了哭忘了卖。
“想知道为什么吗?”
徐氏唇角翕翕,她知道苏宬的嘴里出不了好话,可是却因为被苏宬身上的气势所迫,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宬却显然并未想要她的回答,她只是居高临下的站在那,目光无悲无喜的看着短短时间瘦得像纸片,颧骨高耸显尖酸刻薄之像的徐氏,一字一句说道。
“因为有因才有果,这都是你的报应!”
徐氏一瞬醒过神来,嗷的一声,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苏宬扑过去。
“小贱人,什么有因才有果,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苏宬不等徐氏靠近跟前,脚下步子一转,目光冷厉的看向坐在堂前无视徐氏撒泼的贾荃,冷笑着问道:“大人,你就那么确定我身后无人吗?”
贾荃脸色一变,三角眼阴沉的盯着苏宬,猛的抓起桌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大胆!竟敢当堂恐吓本官,来人,掌嘴!”
贾荃的话声落下,便有衙役手拿竹板上前。
秦桑脸色都变了,她再次站到了苏宬跟前,细长的眉眼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死死的瞪着面无表情的衙役。好似只要衙役敢对她家小姐动手,她就敢咬下他一块肉来!
苏宬猜到贾荃是詹景华的人,不好对付,但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疯狂不留一点退路。
眼前亏不能吃,但若是贾荃吃了称陀铁了心要跟着詹景华一条路走到黑,只怕已经不仅仅是吃眼前亏这么简单,说不得,命都要丢在这!
而就在苏宬转念间,衙役已经走到跟前,一把将挡在苏宬跟前的秦桑扯开推到一边,秦桑还要抢过来,早有旁的衙役一左一右扣住了她的肩膀。
“小姐,小姐……”秦桑嘶声喊着,下一刻,陡然抬头朝案堂之后面露得意的贾荃吼道:“狗官,你敢动我家小姐一个手指头,璟王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大堂内一瞬落针可闻。
两侧的衙役就别说了,早已经个个呆苦木鸡,就连正堂之上的贾荃也怔怔的失了反应,目光狐疑的看着苏宬,似是在衡量秦桑话里的真假。
他不知道鹤庆候为什么要和这个苏小姐过不去,但既然鹤庆候有交待,他便要将事情办好,不单办好,还要办得漂亮。可是,如果说这个苏宬真的和璟王殿下有关系……
贾荃一时间很是骑虎难下。
衙役站在苏宬跟前,抬目朝贾荃看去。
这板子打还是不打?
贾荃却在这时,咬了咬牙,他已经在丞正这个位置上坐了快十年了,如果不抓住眼下的这个机会,一辈子都别想挪窝。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拿定主意,贾荃一拍惊堂木,脸色狰狞的吼道:“动手!”
拿着竹板的衙役脸都白了,站在那,哆哆嗦嗦的看着贾荃,“大,大,大人……”
贾荃三角眼一瞪,几乎是用喊的说道:“怎么,你想抗命?”
衙役顿时嘴里苦的像是吞了几斤黄莲。
他哪里会想到,一桩小案子,突然间会变得这样复杂。还有,贾大人这是疯了吗?明知道这姑娘和璟王殿下关系匪浅,竟然还要动刑。贾大人想死,他可不想死啊!
衙役闭了闭眼,将手里的竹板一扔,抬头看向面色青白交替的贾荃,“回大人,小的不敢。”
“你……”贾荃抓起桌上的惊堂木对着衙役便砸了过去,抬手指了另外一个衙役,“你,你去。”
那衙役脸色一变之后,头摇像拨浪鼓,连连后退不已。
贾荃一连点了几个人,都被拒绝。
羞恼之下,他干脆站了起来,绕过案几,拾了竹板,目光阴森的瞪着好整以暇毫无惧色的苏宬,怒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按律执法,便是璟王殿下他也怨责不到本官!”
话落,抬起手里的竹板便朝苏宬脸上挥去。
“大胆!”
一声怒喝响起。
贾荃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响起“啪”的一声,紧接着腹部一沉,下一刻整个人飞了出去。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重重的倒在地上,一道高大的人影,怒目金刚般的站在苏宬身侧,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看。
贾荃待要开口喝斥,却在这时,两道身影自外面走了进来。
李治善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地上的贾荃,而是抬头对走在他身侧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和颜悦色的说道:“韩长史,人在这里,你现在就可以带走。”
韩东兴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宬,见苏宬衣饰整齐,神态如常,不由便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但想到,适才李治善旁敲侧击的一番话,不由便微微的拧了眉头。既然璟王府已经让人打过招呼,这位苏小姐又为什么要让婢女上门求助?
当然,他自是不会在李治善几人跟前露出端倪,对苏宬微微一个颌首后,这才转身对李治善说道:“如此,我便代我家公主谢过李大人。”
李治善连忙拱手言称不敢。
一番客气后,韩东兴辞了李治善,正欲领着苏宬往外走,不想徐氏却突然扑了上前,嘶声喊道:“她是杀我儿子的凶手,你们凭什么放了她?”
苏宬步子一顿,回头朝身后的徐氏看去,“你确定苏旻是我杀的?”
徐氏瞳孔一阵急缩,下一刻,却是咬牙抬头猩红了眼睛瞪着苏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你的婢女当街行凶。你还想抵赖?”话落,猛的回头瞪着李治善,怒声道:“你大理寺号称职掌天下刑名,就是这样断案判案的吗?”
李治善并不把徐氏放在眼里,这个案子原本就漏洞百出,但他却不得不掂量掂量徐氏背后的鹤庆候。
当下,他故作犹疑的朝韩东兴看去,“韩长史,苏小姐本官允你带走,可能不能请苏小姐稍后将那位行凶的婢女送来?”
话是对着韩东兴说的,眼睛却是看着苏宬。
苏宬相信,有了这些时间,沐箴应该将已经一切安排妥当。
当下,点头道:“原就是婢女出去办差了,这位贾大人等不及,才非得带着臣女走这一趟。回府后,自当将婢女送来配合大人断案。”
李治善要的就是苏宬这句话,当下便说道:“如此,本官就等着苏小姐将人送来。”
“大人放心,臣女记住了。”
李治善闻言,微微颌首,侧身一退,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氏自是不肯罢休,扑上前就要撕扯苏宬。
只是没等她靠近苏宬,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来人,将这疯妇押下去。”
便有衙役上前,扭了徐氏便走。
李治善亲自送了韩东兴和苏宬出大理寺,直至看不见俩人身影后,这才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吩咐道:“去把贾大人给本官找来。”
贾荃那一下挨得不轻,胸口闷闷的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比这更叫他害怕的却是,他即不曾办好鹤庆候交待的差事,又把得璟王府给得罪了。更甚至还多了一个长公主府!
惶惶然不知所措时,听到下属来回禀说是李治善要见他时,再坚持不住,两眼一翻“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的晕了过去。
苏宬让素素去长公主府求救,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想不到的是,长公主真的会派人来。且派出的还是有官职在身的公主府长史,直接便将她带出了大理寺。如此一来,她便不得不仔细思虑一番,长公主这般行事的原因。
神思恍惚间,耳边响起韩东兴提醒的声音,“苏小姐,公主来了。”
苏宬连忙敛下满腹的心事,站起身,神色恭敬的向着走进花厅的福成长公主屈膝福礼,“苏宬向公主搭救之恩。”
福成长公主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发丝未乱,神态从容,摆手免了她的礼。一边掠过苏宬往前走,一边问道:“本宫若是早知道你和璟王府关系匪浅,便也不多管这闲事了。”
一句话,既有责问之嫌又有打听之意,端看苏宬如何应对。
苏宬心下一沉,心知,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若是她应对得宜,她也许可以说服长公主出面与詹景华抗衡,而较之燕行,长公主不但身份便利更是师出有名。
必竟,云锦的事,是詹景华和詹宜欺她在先!做为一个恃宠而骄的公主,长公主有能力也有权力和詹景华一争长短,以报当日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