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福成长公主也提醒过,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可不论是福成长公主的提醒,还是赤羽直白的提议,她都没有听进心里。正是因为她的一意孤行,才导至了后面的凶险。说起来,她也算是自食苦果!
苏宬郁闷的不行。
赤羽自是看破了她的想法,少不得劝道:“你也别自责了,说到底,都是我们太高估了邓懋那个蠢货。”话落,看向苏宬,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亏,苏宬自然不肯白吃。
只是,邓懋远在盛京城,她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也鞭长莫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苏宬咬牙道:“等回盛京城再找姓邓的算帐。”
“等什么呀!”赤羽不赞成的说道:“别的事情可以等,报仇这种事怎么等?万一,等着等着,姓邓的死了呢?你找谁报这个仇?”
“我也不想等,”苏宬看着赤羽,“可他在盛京城,我在这秦州府,相距千里……”
赤羽啧啧摇头,“大小姐,你不在盛京城,有人在盛京城啊!你忘了那三千两银子的事了?”
是了!
苏宬眼底寒芒绽现,她怎么把她给忘了?
永定伯府的三姨娘!
当初收她三千两银子的时候,这位姨娘可是拍着胸脯保证,永定伯府她是可以当半个家的。没道理邓懋派人千里追杀她,这位姨娘却不知情。知情而不报――苏宬冷冷的勾了唇角。
“如果我要往盛京城送信,你估摸着,几天能到?”苏宬看着赤羽问道。
赤羽顿时像饿狼见到了肉般,两只眼睛发着绿光的看向苏宬,“你准备动手了?”不等苏宬开口,她又说道:“王爷有用来和京中联系的飞鸽,用那个三五天就能到。”
“飞鸽?”苏宬看向赤羽,犹疑的问道:“会不会不合适?”
赤羽看着苏宬,胳膊一挥,正准备发表一番情真意切的演讲,不想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后背的伤,顿时痛得她跐牙裂嘴。可就是这样,也没能阻止她!
“怎么就不合适了?”她挤眉弄眼的看着苏宬,说道:“王爷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东西,你要用,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苏宬看着赤羽,好半天崩出一句,“你这是什么歪理?什么时候王爷的就是我的了?你……”
还待说什么,却见赤羽突的站了起来,直直跪了下去。
苏宬骤然抬头,却见燕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苏宬抬头看了眼外面灰沉沉的天,起身迎了过去,讶异的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些日子,燕行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是几天都看不到人影。像今天这样,大白天的来她这很少。
“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说着,撇了眼跪着的赤羽,“下去吧。”
赤羽应了声“是”,起身像只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退了下去。
直把个苏宬看得目瞪口呆。
“用过早膳没有?”耳边突然响起燕行的声音。
苏宬这才想起,她好像起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不过,兴许是昨天夜宵吃得太饱,并不觉得饿。想到昨夜的夜宵,自然又少不得想起夜宵之后的事,脸不自觉的又是一片滚烫,以至于连和燕行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还没有。”
“这个时候用早膳晚了点,吃中饭又早了点。”燕行想了想,突然问道:“你想不想偿偿这秦州府的当地美食?”
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带她出去?
苏宬朝燕行看去,目光对上,燕行对她微微点头,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即便重活一世,可前世苏宬死的时候也才十九岁,哪怕是已为人妻,可终究还是小女儿心性。对上燕行蛊惑人心的目光,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便重重点头。
燕行见苏宬点头,含笑的眸子一瞬间笑意越发深了。
“那走吧。”他朝苏宬伸了一只手。
苏宬犹疑的看着眼前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略一犹豫,便将手伸了过去。
燕行握住她递来的手,牵起她便往外走。
院子里,正拿着把竹扫帚打扫的哑妪看到相携着手走出来的两人,堆满皱纹的脸上绽起抹慈爱的笑,无声的看着俩人。
苏宬脸上一热,下意识的便要把手抽出来,只是,她才动,燕行便握得更紧。
“要不,你换身衣裳吧?”燕行说道。
为了应付北地的严寒,苏宬穿了件弹墨绫薄棉袄,又披了件银狐轻裘披风,巴掌大的小脸掩在银色的狐狸毛里,明眸皓齿,风姿卓越宛若画中人。
苏宬一时没有明白燕行的话,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着,问道:“为什么要换一身?这一身不好吗?”
“换身男装。”燕行说道:“这样方便点。”
苏宬一直觉得女扮男装这种事,也就是骗骗自己。
但既然这是燕行的提议,她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一时间到哪里去找一身合适的男装?
“你和赤羽身量差不多,她那里应该有。”燕行说道。
话落,燕行作了个手势,暗卫得到指示,飞快退了下去。
不多时,赤羽便捧着一套斩新没上过身的男装求见。
苏宬拒绝了赤羽的帮忙,自己在内室换上这身宝蓝色销金云纹团花直裰,长发挽起,以一根羊脂玉的簪子固定在头顶。转眼间美娇娥便成了风流俊俏的小郎君!
燕行看着略有些不习惯,一直去拽衣角的苏宬,点头道:“不错,等回家了,让府里的绣娘多做几身这样的男装备着,出门行走方便。”
苏宬呆了一呆。
回家?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花儿胡同的宅子里,她没有养绣娘啊?
“嗯,回头,我让南边的大掌柜帮着寻几个技艺精湛的绣娘。”苏宬说道。
燕行撇了她一眼,“不用浪费那个银子,我的王府里有。”
苏宬这才明白燕行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在他的世界里,璟王府已不单单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家了!
心里生起一股暖流的同时,苏宬再次闹了个大红脸。
“走吧。”燕行牵了苏宬的手往外走,“原本是准备了马车的,现在这样,还是骑马方便点。”
苏宬点头,她从醒来就在这院子里,外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自然是燕行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大门外,落羽一手牵了一匹马等在那。
高大的那匹,苏宬是见过的,当日在香河县外,燕行便是骑着它纵横山野的。
“它是我的座骑赤兔。”燕行接过落羽手里的缰绳,对苏宬说道,“你来和它打个招呼吧。”
苏宬上前,伸手去摸赤兔的鬓毛,却被赤兔嫌恶的打着响鼻躲避。
“它好像不大喜欢我。”苏宬侧头对燕行说道。
燕行笑着拍了拍赤兔,然后抓起苏宬的手朝赤兔的眼睛摸了过去。
赤兔喷着热气,晃了晃大脑袋,却在对上燕行一瞬看过来的目光时,老实了下来。眼睛顽皮的眨了眨,苏宬掌心一阵痒,忍不住便轻笑出声。
“嗯,这是乌云。”落羽指拍了拍手里通体乌黑,毛色漆亮如墨的另一匹马,对苏宬说道:“是属下的坐骑,时间匆促,挑不出合适大小姐的,就委屈大小姐先骑它吧。”
“你的坐骑给了我,你怎么办?”苏宬问道。
落羽低眉垂眼的说道:“我骑飞羽的。”
苏宬点了点头,接过落羽手里的缰绳,纵身一跃跨坐了上去。
乌云显然也是个认主的,当即不安的转了转,被落羽不轻不重的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才安份下来。
苏宬原以为,就算燕行为了隐藏身份,借住的这宅子不会在城中心,但也应该离城里不远,直到胯下的马跑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没见到燕行所说的市集时,她才知道,她们哪里是不在城中心,根本就是在郊区了。
半个时辰后。
燕行赤兔和乌云交给落羽,他则和苏宬随着人流,朝秦州府最繁华的官街走去。
虽然已是边寨之地,但作为一州之府的主城,秦州府的官街仍旧有着它独有的热闹和繁华。集市上,除了夏国南北之地的特产之外,还有店家销售来自北狄和达怛的货品。
“如果不打战就好了。”苏宬一边走着,一边对燕行说道:“不打战,两国互通街市,老百姓不必妻离子散不说,还能增加国库的收入。”
燕行叹了口气,“可惜,上位者的想法总和你我的不一样。”
是啊!
上位者考虑的永远是地域的扩张,君主的帝王霸业。又有几个人会在乎老百姓的生死幸福?
“前面有一家茶楼,要不要去坐坐?”燕行指着前面不远处问道。
苏趁无所谓,但想到茶楼这种地方向来是收集消息的第一要点,当下便点头说道:“吃饭还早,过去坐坐吧。”
两人拾脚朝酒楼走了过去。
只可惜,包间没有了,只有楼下大厅靠角落的位置还有两个位置,两人也不嫌弃,当即走了过去。
两人才坐下没多久,便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扶了个瞎眼的老头,拿了个破碗上前乞讨。
苏宬给了几个铜板,打发了两人,便习惯性的观察起茶楼来。
却在下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