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我看看伤着没有,大爷的,要是下次再让我见到那缺德鬼,我非打断他全部三条腿儿!”
徐姐义愤填膺嚼着黄瓜,她一天都没吃饭了,也就比我们早到家五分钟。
她和季征在废品收购站,在厕所里被白无常给袭击了,当时我听到那声求救声是徐姐发出的。
并不是因为被打的多疼,就脑袋上破了一小块儿。
只是因为。她,掉进了粪坑!
这比让她结结实实挨一顿揍还气人。
季征声色并茂的描述,那个老太太周围没啥邻居,自然排泄物没地方堆积,就挖了个化粪池,这倒不不打紧。
关键是白无常那孙子,也够阴的,明明一人一个手刀就能晕,非要假笑着把他俩都踹进了化粪池。
说起这个徐姐脸拧巴的跟墩布一样。
甚至还干呕起来。
讨论到那个生死簿,我们都愁的不知道怎么着才好。
要是在那老太太手里还好说,关键是给转手卖了,现在我们能知道的,只是那个古董贩子的样貌,而且,还不确定老太太有没有撒谎。
“这老太太,不会看咱们这么着急找生死簿,咱们一回头她提价给卖了吧?”
季征不同意徐姐观点,“主要是咱们一分钱不给那老太太,还想换回东西,当然费劲了!”
然后徐姐被惹的炸了毛,“给她钱,我呸!她是拿啥换的那本生死簿啊,就一破假手链儿,我擦,就算是给,也该给她那破手链儿!”
其实我和季征的担心是一致的。
这老太太无非就是想捞点儿不义之财,要是一条手链能解决的话,不早就换回来了么。
“来来,画出画像,明天给老太太辨认,然后再找公安局的朋友筛选出符合相貌特征的,找到家庭住址后,咱们去挨个问,最保险!”
虽然麻烦,但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
“找到了!”
徐姐比任何人都兴奋,毕竟之前我们追寻生死簿的惊险时刻她没在现场,觉得特遗憾,这次说什么都不想再掉链子了。
我们按照地址找了过去,是在一个贫民区,我们打听了几个阿婆。
问起这个人的大名都不认识,但看照片儿他们说是住在斜楼上的“老三”
这人为什么叫老三,不是因为家里排行老三,而是因为某些地方比较特别,故而叫做老三,其实就是一种歧视性的称呼。
而且这人还有一脾气,收古董,每天只收三件甭管是真货还是假货。
他们这一行打了眼的时候很多,但这老三几乎不会。即使一堆古董放在面前,他顶多会选三个最心仪的,多一样,绝对不拿。
这就有点儿君子绅士的意味儿了,至于为什么收了生死簿之后消失了,我们搞不懂。
邻居说他昨天没回来,回来了他肯定能知道,这老三爱喝酒,逢喝必醉,醉了就专门儿在家门口耍酒疯,但昨天出奇的平静,大伙儿就都知道老三没回来。
警察局那边儿反馈,失踪不找过二十四小时不用找,而且,这老三是成年人了,没准年龄大了。想一些亲戚朋友。去人家家里住一晚,也说不准。
“也许是碰上什么好物件儿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但愿吧,千万别出什么事儿!”我祈祷。
看着乘厘今天一次都没清醒,我真怕昨天的刺激对他病情恢复有影响。更怕他像白无常说的那样,身体一天天的完蛋了。
我没跟徐姐说过这事儿,自己一个人扛着这份恐慌,每看乘厘一眼,都觉得特别珍贵,可能第二天,就看不到了。
“有办法了!”徐姐说,“咱们回到昨天那个废品收购站,你想想寻常的收购站,谁会去捡漏?就一堆什么易拉罐,塑料瓶子什么的。没什么好捡漏的,但这个老太太不同啊,这个古董贩子不是一次两次的去过,咱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找,还不如守株待兔。”
也是办法,不过这边儿我也没放弃,跑出去买了点稍贵的水果和烟,送去给老三的对门儿邻居,让他帮忙在老三回来的时候给我们打个电话。
这老人家是孤寡老人,馋了很久的烟,现在能抽上高档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们的请求,绝对百分之二百的答应下了。
收购站那边儿。
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着。
每天早上四点钟,她去带回事先整理好的废品。
白天就分类整理,拿到大一点的回收站,去卖掉。然后晚上给孙子做了饭,去小区扒垃圾桶,要是运气好的话,上半夜就能找到不少,然后回来休息几个小时,凌晨四点去拉回来。
每一天都是这么重复。
“我爸我和妈都死了。我奶不说咋死的,我也不让我问!”孩子嘴里塞满着吃的,腮帮子一股一股,特可爱。
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凶巴巴的,不喜欢别人接触他。
反正就是守株待兔,没啥事儿,就帮着老太太分类整理废品。
老太太和那孙子一样,都不喜欢别人打搅,但我们每天都带着饭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祖孙俩,她倒也没撵我们。
也默许我们住在他们的木屋里,屋里空间很大,是没有床的缘故,只能打地铺。
晚上老太不在家。睡觉的时候,乘厘挤在我身边儿。
月光透过,肤色很是晶莹水嫩,看的我都想掐一把。
我就在想啊,人真是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就像这祖孙两个一样,别的人家的奶奶孙子都住在小区里,棉被贴身盖,他们是盖的麻袋片。
我们来了之后,她那孙子小东才盖上真正意义上的被子。
徐姐也没睡着,倒是乘厘和季征俩人没心没肺睡着了。
“你说要是那古董贩子一直不来怎么办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我知道她愁什么,其实吃的住的,她都能凑合,就是那厕所。
她掉进去一次,刻骨铭心,每次上厕所,痛苦的就和上刑一样,拉着我左看右看,然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快速解决。
“这个地方也太荒了,今儿我都看见那乌鸦在头顶上飞,还嘎嘎叫,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不是我说,我就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儿吓人!”
徐姐越说越害怕,她都忘了自己是个捉鬼的,什么表情惨状的鬼灭见过。
“不过,老子可以来一个灭一个!”徐姐自我安慰,开始进入睡眠。
那一宿大家睡的都不好。
乘厘和季征醒来都说。后半夜太吵了,就跟赶庙会一样,乌泱泱全是人。
我和徐姐啥都没听见。
这俩人为了证明没说谎,非要让小东来当证明人。
小东皱眉,其实也并不是为难,一般人很难看出他的喜怒哀乐来,似乎永远就这一个表情。
“我没听见!”
徐姐笑了,“看见了吧,你俩大男人说谎,还让一小孩子给拆穿了,不嫌害臊啊!”
我却看到,小东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不符合他年龄的狡黠。
莫非在说谎,但再看小东忙前忙后给奶奶准备早餐,我就打消了念头。
即使这孩子真成熟,也没错,我也是从他这个年龄长过来的,深知没父母的难处,一个人想不被人欺负,就硬气起来,只有自己给自己撑腰。
老太太最近很忙,白天也不在家整理废品,晚上也没拾多少回来,露面的时间很少,基本上吃完饭就蹬着三轮车走了。
“你奶奶心倒是够大的,我们这群陌生人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天了,每次见面都不问我们咋还没走。”
徐姐这话虽然是玩笑,但也表达了不满,这老太太确实对我们不上心就算了。
关键是我们一群陌生人和他孙子在一起,万一我们是什么坏人,把她孙子抓走,或者给掏心挖肺的,这种事情报纸上不是经常报道么。
小东因为有点儿坡,走起路来显得一根腿长一根腿短。
我刻意让在残疾人协会上班的朋友带来一双定制鞋。
小东穿上之后,果然,两只脚像是正常人一样走路。
其实原理很简单,另一只断腿的部分,鞋跟就厚一点,不过肉眼还是看不出来的。
小东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模样,但他把鞋捧在怀里擦了几下,舍不得再穿,后来又穿了几次,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
其实这孩子是喜欢这双鞋的。
我们守株待兔的第三天,小东突然就一个早上发火。
原因是奶奶还没回来之前,我们先吃了饭,他气的掀了桌子,喊我们滚出他家。
“哎我说这孩子太小题大做了吧,老太太的饭不是提前盛出来在锅里温着呢嘛,干嘛我们不能吃啊,饭菜都是我们送过来的,这米也是。我们怎么就不能吃了?真是白眼狼,亏得对他这么好,竟然让咱们滚。要不是周围没别户人家我还真不稀罕来!”
徐姐碎碎念。乘厘和季征俩人一再强调,他们昨天晚上又听到吵杂的声音。
“会不会,这附近闹鬼啊!”
徐姐翻了季征一个白眼儿,“这孩子鬼精的很,要是真闹鬼,他恨不得让咱们留下来陪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