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的人走后,南诏也无颜面对众江湖人士,草草收拾了行囊,趁夜离开了武城。虽说他们知道自己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但他们知道没用,别人又不信他们。在武城为这次投毒之事而沸沸扬扬时,帝凰羽也突破重围,夺得了武林盟主的位置。最后决赛是她和江泽之间的较量,本来江泽还想打感情牌,让帝凰羽让一让自己,毕竟他今生所愿就是成为武林盟主,哪怕一次就好。然而,帝凰羽只回了他一句,就让他热络的心思凉了半截——“家师之令,莫敢不从,还望江城主体谅。”
不过帝凰羽到底没给江泽难看,只是挑飞了江泽的剑,把银光架在了江泽脖颈处。比起那些被她打下台的,实在是好太多了。
帝凰羽觉得自己是给够了江泽面子,可江泽却十分的欲哭无泪。这么被人用剑顶住了脖子,说真的,还不如被打下去来的好。被打下去了,说明他尽力了,但若是没有被打下去,说明他用尽了全力还没打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那样岂不是更是丢人。
为了庆祝帝凰羽夺得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凤惊澜立即在飘香阁为帝凰羽设宴,但总归说来,也不过凤惊澜,凤惊珩和帝凰羽三人。凤帝倒是想去,不过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跟一群年轻气盛的小孩待在一起,既折了面子,又有失体统,索性让凤惊澜代他道了声恭喜,甚至承诺,他日帝凰羽继任国师之位,必然宴请凤天权贵,为帝凰羽大肆设宴一番。
但帝凰羽却是知道,这看似宠幸的奖赏,也不过是凤帝心里那点小九九罢了。将她放进权贵眼中,成为众目的焦点,让她好牵制住那些包藏祸心的人。想到这里,帝凰羽不由一叹:难怪师父不愿再继任国师,这国师一职还真是既伤身又伤神,勾心斗角也就罢了,偏偏还是高风险。看来,她还是趁早培养个继承人,对于凤天朝堂的乱事,若不是凤惊澜,她可懒得掺和半分。
“韶千来了。”帝凰羽踏进酒楼包间的门槛,就听见凤惊珩独有的温润声音。说起来,凤惊珩无论是容貌还是声音,都是那么让人赏心悦目,百看不厌,与烈如朝阳的凤惊澜不同,与凤惊珩相处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他就像风像水一般,让人很容易就心生亲切。
帝凰羽从以前就对凤惊珩感觉不错,但对于凤惊珩真正的那一面也心知肚明——一匹温润的腹黑狼。如果说她是个明算计,那凤惊珩就是算计了别人还得被人当好人供着。
凤惊澜走过来带着帝凰羽入座,“来了就快坐吧,就差你这个主宾了。”
帝凰羽在位置坐下,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盏被凤惊珩填满,点头道谢,“多谢珩王殿下。”
听到帝凰羽对自己的称呼,凤惊珩的手一顿,神色透出丝无奈来,“韶千,你又忘记了,不是说,唤我的表字吗?”
“咳……”帝凰羽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是,青墨。”嘴上唤着,帝凰羽却忍不住诽谤,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凤惊珩可以说这方面和凤惊澜一样固执。
“昨日已和北漠打成了约定,不日将攻打永夜和南诏,依韶千你看,先对哪国下手好?”吃酒间,凤惊澜询问起帝凰羽的意见。
对于凤天和北漠的约定,帝凰羽没有丝毫兴趣。毕竟有凤帝这个老狐狸在,凤天总归不会吃了亏去。但若是说两国攻打同一个国家,帝凰羽倒是不建议。眉头皱了皱道,“依凤天王朝的实力来看,无论是攻打一个国家还是和北漠一同攻打,显然都是绰绰有余的。所以这攻打之事,韶千只是建议殿下小心身后。凤天和北漠联手,很快就会被另外两国得知,而另外两国也一定会联手抵抗。北漠虽是盟友,但利益至上,也是完全信不得。”
顿了顿,帝凰羽微笑道,“至于先攻哪国,在下建议先攻永夜。永夜不过建国才七年,再加上一开始是作乱篡位,国内矛盾也是十分复杂。殿下到是不如先攻其内,再攻其外,只是还请小心南诏,他们很可能从凤天身后偷袭。”建议凤惊澜先攻永夜,说是实在的,帝凰羽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白朔虽是叛乱登基,但也是有根基在的,而他的根基就是永夜的兵力。帝凰羽也是料定了凤天别不可能攻破永夜才会这样说,但如果能利用凤天削弱永夜的实力,然后她再趁虚而入,这实在是一箭双雕之计。至于她为何只是想削弱永夜的实力,毕竟这血海深仇,只有她亲手报了才能以消她心头之恨。
望着帝凰羽有些幽暗的眸子,凤惊澜敏锐地瞧出她的情绪不对。疑惑地抿了抿唇,他问,“你可还好?是想到了什么?”
“无事,有劳宸瑾挂念了。”帝凰羽笑了笑,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酒盏上,轻轻握紧,拿起凑到唇边一饮而尽。饮罢,帝凰羽笑道,“这酒味道真不错,不会又是你从皇宫酒窖里越出来……”还未说完,凤惊澜一把捂住了帝凰羽的嘴。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帝凰羽心如擂鼓,眨眼的动作也忘记了,只是呆呆看着凤惊澜眸子似乎有些惊慌。凤惊澜本来只是担心这件事暴露给凤惊珩会被念叨,但看着帝凰羽这副任人宰割的懵懂模样,他忽然有了种想要蹂躏帝凰羽的冲动。只是他还未付出行动,就被帝凰羽一巴掌拍开了。再看,帝凰羽的眸子已经一改懵懂之色,变得凛冽至极。
凤惊澜一噎,刚才的韶千定然是他的幻觉。虽是这般想,凤惊澜还是打着哈哈赔礼道歉,“这不是一时情急,韶千你多担待。”
帝凰羽没有说话,反而是凤惊珩开了口,“五哥,你又偷入皇室酒窖了?”只见凤惊珩皱了皱眉,“父皇曾经说过多少次,五哥你怎么能一犯再犯呢?你可是凤天未来的帝君,可不能做如此有失颜面之事。”
对于凤惊珩的念叨,凤惊澜暗暗叫苦。他本想着硬着头皮听完凤惊珩的念叨,却没料到帝凰羽竟然也附和着开口,“青墨此言有理。”话罢,她抬眼朝黑了脸的凤惊澜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身为凤天皇室的嫡皇子,既然被陛下给予如此高的厚望,宸瑾断然不能再做出如此折损皇室颜面的事了。”
“怎么连你也……”凤惊澜万分怨念地盯着帝凰羽。在他看来,韶千就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向修仙道的世外高人,但却没想到他居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居然附和着他七弟一起来挤兑他。
这一次酒楼之约,帝凰羽与凤惊澜两人畅聊的十分开心,带着笑意回到玄门的时候,甚至看呆了一群弟子。那个满面春风,连唇角都挂着和煦笑容的人,当真是他们那个冷面阎王二师兄?不是这个世界玄幻了就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
“二师兄,醉星楼的花魁非花上门求见,我们把她安排在师兄的院子里了。”
听着迎面走来的弟子的汇报,帝凰羽点了点头,面上淡定,心中却有些意外。虽说非花之前是有告诉她想要跟随她,她也是应允了的,但没想到这边的事情刚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无视掉弟子那暧昧的眼神,帝凰羽颇为淡定地点了点头,“派人把我院子的东厢房收拾出来给非花居住,往后他便住在我的院中。至于其他……”顿了顿,帝凰羽摇了摇头,“没有其他事了,你去忙吧。”本想让人给非花置办点男子的衣物,但转念一想又不是十分妥帖。非花习惯了以女子容貌示人,若是让原先勾搭过非花的男人知道了,指不定会气恼成什么样。那个时候,非花即便有高超的武功,也逃不了被人追杀的命运。
“是,师弟明白。”弟子笑了笑,却是掩藏了眼中那丝窃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他们冷冰冰的冰块师兄也沦陷了。不过,这沦陷也没什么不好的,多了丝人情味不说,还变得十分体贴。看看那让人去收拾房间的举动,简直太温柔了!
不怪弟子会胡思乱想,只是在他们弟子心中,帝凰羽是个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人,他们小一辈的师妹没有一个不为他倾倒的,然而无论她们怎么接近,帝凰羽都是视她们如无物,这可是让一群小师妹郁闷不已。所以帝凰羽这般普通的行为,落在众弟子眼里生生变了意味,却是不知,帝凰羽对非花还真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回到院子,非花站在庭院的小道上,静静等着帝凰羽回来。他一改一身绫罗绸缎,金簪玉饰,只有一只木簪绾发,一身青衣着身,样貌虽然依旧妖娆,可那勾人的气息已经不见。见到帝凰羽的身影,非花面上一喜,抬起步子迎了上去。他激动地站在帝凰羽面前,微微施礼,“非花见过公子,往后还公子多多担待。”
比女子还要娇柔的身姿,眸光流转间便能勾引几缕魂魄,非花故意露出这样的模样,不由令帝凰羽生出一丝不自在来。掩唇一咳,帝凰羽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你本为男子,若是想换回男装,我也可以应允。”
“不,非花就要跟在公子身边,以女子的身份。”非花俏皮地眨了眨眼,他以为以女子的身份可以赶走帝凰羽身边的桃花,可当他未来知道帝凰羽其实是女子时,他不免后悔今日的决定。
“你既然如此要求,我也你不好强迫你什么。”帝凰羽道,“不过我不习惯别人伺候,往后有客人来,你负责端茶倒水就好。至于其他时候,你大可自己拿主意。”
“那怎么能行?”非花嘟起唇瓣,很是不依,“公子身份尊贵,当然要有人贴身伺候才行。”
闻言,帝凰羽眼中露出一丝无奈,“非花,你该知道我的本意,我并没有拿你当下人。”虽然她是救了他,而且他如今也是帝夜的一份子,但真算起来,不只是非花,连月一等人,她也是不完全拿她们当属下。都是一起走过风雨的人,他们的情谊早就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不然上次月五中毒,她大可以放弃她而保留下那一朵浮诛三生。
“可是非花就是想要伺候公子啊。”非花固执道。
帝凰羽没辙,只得摇了摇头,“你若真拿自己当下人,那我刚才那句话就是命令。至于你要不要听,那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话罢,帝凰羽回了屋子。
非花气恼地在原地跺了跺脚,这个实在让他无法抉择。说自己是下人吧,那他往后可真是要听话不得贴身伺候;可要说他不是下人吧,那他更还不能去做那些贴身下人的事,名不正言不顺,迟早落下话柄。
非花不由得忧郁望天,原本觉得公子智商高是好事,但现在看来,太聪明了也不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