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追着楚牧玑往死里打,张谦笑呵呵地站在一边看戏,就差手里端着茶,嗑着瓜子,边看边吃了。段九江叹了口气,心中暗想什么时候这场闹剧可以结束。再低头看看淡定非常的帝凰羽,段九江呵了口气,笑,“羽儿不觉得心烦么?”
“烦。”帝凰羽点头,红唇一张一合间,依旧吐出了一个冷淡的字眼,“不如,打晕?”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张谦脚边的廖凌玄,帝凰羽似乎更加肯定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
段九江:“……”羽儿啊,你是女孩子,怎么下手就是如此粗暴的事情?那两个人虽然烦,但也不至于打昏啊。
耳畔边回荡着除了任苒怒吼的声音,就是楚牧玑求饶的声音。相互纠缠下,更是刺激人的耳膜。帝凰羽的脸色不大好看了,她扯了扯段九江的袖子,道,“师兄,你让他们闭嘴。”顿了顿,帝凰羽继续道,“如果可以,直接打昏更好。”
段九江站在帝凰羽身边,自然感受得到她浑身躁动的气息,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闹腾的那一男一女。不是段九江多想,实在是帝凰羽那性子和帝天耀如出一辙,这样的人气息若是躁动起来,下场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叹了口气,段九江厉声道,声音包含着内力,在竹林里散开,震得竹叶剧烈扫动,“够了,都住手!”
任苒正要砸在楚牧玑肩膀上的手顿时一停,在空中一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楚牧玑也趁机躲远了些,揉着备受摧残的耳朵,可怜巴巴地睨着一脸冷色的段九江,“大师兄,你下次吼得时候提醒一下啊,耳膜都要破了。”
“你还想有下次?”段九江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看着黑沉的面色中又带着些许的无奈。对于楚牧玑这个不靠谱的性子,他真的是无奈了。若不是修习轻功的根骨极佳,他本人在习武方面也够努力,不然这样的弟子,外门可真的是要撵走,免得祸害到其他弟子。
“不敢,不敢。”见段九江真的动了怒,楚牧玑连忙摇头,表达自己的清白,“大师兄都发话了,小的怎么敢?”
帝凰羽看着他闪烁连连的妖异眸子,冷冷吐出一句,“你当然敢。”
“……”楚牧玑一噎,脸上的无辜之色顿时僵住。视线落在戴着面具的帝凰羽的脸上,他又恢复了妖孽的笑容,“小师兄不要这么残忍嘛,我会伤心的。”
“哦?”帝凰羽眉梢一挑,神色平静,语气更是无情,“会痛死么?”痛死活该,省得祸害。
“……”楚牧玑被呛得顿时无言以对,也完全笑不出来了。与帝凰羽大眼瞪小眼,楚牧玑暗暗诽谤着帝凰羽。这臭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宗主到底看伤他哪点?和一身仙骨的大师兄完全没有相似之处!这小子,更是像是个魔鬼!
帝凰羽瞧着他那面色,怎么会猜不出他心中所想?眸子暗了暗,声音一冷,带着些许警告之意,“少在心里诽谤本宫……子。”下意识的,帝凰羽又把自己习惯的自称带了出来,但停顿不到一个瞬息,帝凰羽就反应过来,加上了一个字。
“真不可爱。”楚牧玑小声嘟囔了声,却是没再说些什么。反倒是任苒看着帝凰羽出了神,好傲娇的一个小孩,明明看着那么乖巧,怎么一开口比大师兄的威慑力都高?
“怎么就你们两个?青萝和夏晟呢?”张谦在一旁开了口,似乎因为看了一出好戏,脸上戏谑的笑显得颇为浓厚,“就算要谈情说爱也不至于离开这么久吧?今日怎么说都有贵客上门,你们几个可别坏了规矩。”
贵客?段九江意味深长地晲了眼张谦,淡淡道,“客?”张长老平时胡言乱语就算了,在他面前这么说他也可以当做没听过。但这话若是落到师父耳中,恐怕又是一场大灾难,起码张长老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张谦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话中之误,赶忙呸了声,大大咧咧地揉着头道,“看我这张嘴,不是客,公子怎么会是客呢。”
帝凰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头一紧,“师兄,他们好吵,我想回去。”语气虽然平静,但却能听出些许的郁闷。如果这是在王府,这么多人在她耳边聒噪,她就算没吩咐,梦桥和琳儿也会把人撵出去。可是这外门之中,她初来乍到,就算顶着内门弟子的身份,还真没有什么权利把人撵走。
“羽儿乖,我们这就回去。”段九江自然是十分体贴,唇畔含笑地揉了揉帝凰羽的头。那副疼宠的模样看得几人纷纷张大了嘴,呆滞了视线,只顾得看着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段九江。
段九江虽是世间公认的翩翩君子,但与他真正接触下来才会知道这人看着温润,其实骨子里也是颇为薄凉的人。对弟子关心无外乎是因为身为大师兄的责任,他并没有为任何人付出过感情。说他是九天之外的仙人也不为过,高高在上,没有一粒浮尘可以入他的眼。但看着段九江露出这样接地气的神色,说实话,他们还是挺心惊胆颤的。
只见段九江朝张谦抬了抬手,脸上的笑变得温润,“张长老,师父让你打造的弟子令呢?”内门没有精通打铁铸造的人,令牌都是交由张谦锻造。但内门弟子令却不是那么容易仿造的,除了用财采用价值不菲的羊脂玉外,其上镶嵌的更是一种罕见的稀有矿石。晶莹剔透,坚硬无比,在阳光下可以折射出不同色彩的光。
而这种矿石,也只有内门提供的出来。
“在屋里呢。”张谦本就想着让段九江两人进去坐坐,只是没想到会被那几个熊孩子给打扰到。扶了扶额,张谦也不想和自己那几个不尊老爱幼的弟子计较什么,毕竟实在是浪费口水,“我这就去拿,劳烦公子稍等。”说着,转身。
帝凰羽看着他走后,视线落在地上的廖凌玄身上。楚牧玑顺着她目光一看,想着,这小子再冷冰冰的也到底是个孩子,恐怕也是看不过去疯子这么躺在地上。哪知,帝凰羽盯了一会儿,十分自然地转开了视线,什么都没说。
“……”楚牧玑:这小子没心吧。
“大师兄?”张谦去拿令牌的这段时间里,另外两人也赶了过来。青萝规规矩矩地给段九江行礼,罢了还不忘给帝凰羽行礼,“见过二师兄。”
帝凰羽一愣,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却仍然是闭口不语。
夏晟也陪着青萝行了礼,瞧着帝凰羽,忽然从衣兜中摸出了一包东西,伸手递给帝凰羽,“一点薄礼,二师兄请笑纳。”
油纸包着里面的东西,草绳一捆,显得很是密实。帝凰羽略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殊不知她那副不解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看得任苒直接捂了脸,却是透过指缝瞄着帝凰羽。
打量了半晌,帝凰羽这才接了过来,“谢谢。”感觉还真是奇妙,她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礼物。那些臣子拍须溜马,送来的礼物不是名人字画,就是稀世珍宝,如此普通的她还是第一回见。
解开绳结,帝凰羽摊在手上把纸包打开来,只见纸包里装着的是几块零散的花生糖。花生糖边缘不规则,只能勉强看出是长方形块,又因为夏晟捂在兜中,天气不清爽的缘故,花生糖上裹得糖浆已经化开,沾得到处都是。
“……”帝凰羽动作一顿,盯着花生糖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还能不能吃。身为帝女的她还真没有吃过这么没有卖相的东西。
看着帝凰羽愣神的模样,夏晟自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捂久了,卖相不大好,但是我保证绝对好吃!”能让外门第一吃货保证,这糖的味道绝对不错。
帝凰羽瞧了他一眼,倒是真的捏了一块放到了嘴里。细细地嚼了嚼,整个过程脸色都没变,咽了下去之后说,“挺好的。”但是却并没有再去捏第二块。重新包好,帝凰羽塞进了袖子里,再次道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就是太甜了,她不大合适。
段九江自然看得出她是真喜欢还是不喜欢,唇边溢出一抹轻叹,着实有些无奈。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这么强迫自己吃下去吧,他可是记得某个小孩不怎么喜欢甜食的。
帝凰羽深知自己处于换牙时期,这个时候吃糖不止对牙齿不好,更会对习武身体造成一定影响。体形一定要保证,不然将来习武苦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她尽量少吃糖,除了必要的摄取外,她绝对不会多碰。虽然她的确不是怎么喜欢吃糖。
夏晟听到帝凰羽喜欢自己的礼物,立刻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笑开了,“二师兄喜欢的话,以后你来外门我都给你备一包。”
“……”帝凰羽嘴角微微一僵,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她真的不喜欢吃糖。
“公子,取来了……”张谦拿着一个盒子跑了过来,触及到站着的那两男两女,顿时犯了犯了难,一脸嫌弃,“怎么都来了?”两个已经够烦了,怎么又来了两个?
“……”楚牧玑咧咧嘴,实在笑不出来。
“……”任苒合上指缝,彻底把脸捂住了。
“……”青萝干脆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夏晟摸摸头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段九江抬手一招,隔空取走了盒子,也没打算再呆下去,“既然如此,我和羽儿便告辞了。”说着,拉着帝凰羽走了。
张谦还十分配合地在后边挥了挥手道,就差手里捏着手帕,撒几滴泪,“公子再来啊。”
楚牧玑嘴角一撇,“师父,你能不表现得像是个青楼老鸨么?”看大师兄拉着小师兄走得脚下生风,显然是被吓着了。大师兄不怕,可是不能教坏小师兄啊。
段九江和帝凰羽张谦教训不了,可楚牧玑自己往死里教训都没事。当即张谦就抬脚踹去,骂道,“混小子!赶紧背着疯子滚蛋!今天没绕着练武场跑二十圈,你就别吃晚饭!”
楚牧玑立刻崩溃,再无轻浮之色,“师父!你虐待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