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来,帝凰羽基本上都是和白朔待在一起,当然除了睡觉的时候。这个时节,最好的美景就是树梢间绽放的粉嫩小花,坐在庭院中赏景,静谧也是种享受。
“珞奕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白朔感叹说了一声,微笑着看向身侧的帝凰羽。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夸奖而不好意思脸红,白朔脸上的笑意更深一层。
“干脆回去之后,就由珞奕你来负责朕的身体健康好了。”白朔这些日子也越发依赖帝凰羽的药膳,因为他却是觉得身体比从前好太多了。再加上眼前人会医术,又是神医谷的弟子,由他来负责,可比宫里的御医好太多了。
帝凰羽并没有推脱,“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看吧。不过,可能比不过宫里资历深的御医就是了。”
“珞奕何必妄自菲薄?在朕看来,他们做的药膳,可没有你做得好。”白朔微笑道。
帝凰羽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当然没有她做得好,见谁做药膳会放那些要命的药材?
帝凰羽每次给白朔做的药膳,里面都放了特别少量的特殊药材。而且算好了白朔每天一道药膳的节奏,帝凰羽每次放过的药材都不一样。而这些天积累下来,也就产生了一定的毒性。这种毒能让人身体越发的好,而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让人一病不起。
帝凰羽既然敢这么做,也就是算定了御医查不出什么异样。毕竟,这种神经毒素并没有普及,她也是在神医谷禁书上面看到的。
白朔将手中的汤羹喝完后,命人撤了下去。一旁的侍从走过来,弯下身子要拿起碗,这时,他手腕一翻,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握在了手中,直直地朝白朔刺来。
帝凰羽自然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着他挥手刺向白朔的时候,才仿佛后知后觉一般,惊讶道,“陛下!小心!”
白朔因为和帝凰羽聊天的缘故,一时不察,被刺中了肩头。帝凰羽抽出银光,提剑刺了过去。那人却在刺了白朔一刀后,转身便跑。帝凰羽眼看着有侍卫追了过去,她赶紧来到白朔身边,皱眉看着白朔冒血的肩头,“快去准备东西!”
惊出魂的侍从们这才反应过来,而这个时候,帝凰羽已经扶着白朔往屋内走了,“陛下,怎么样?”
“有点疼。”白朔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但却十分难看,“你别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帝凰羽急吼吼地喊了声,而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不禁咬紧了唇瓣,“这血流的实在太多了,不赶紧止住的话……”帝凰羽一手按在白朔的伤口处,仿佛想要把血止住一样,但无疑这样的力度,只会让白朔疼得脸色发白。
可是白朔不舍得责怪,只能咬着牙承担着痛意。在白朔看不到的地方,帝凰羽眼底露出了一丝笑意,疼吧?疼死都活该!她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帝凰羽让白朔脱去了上衣,那边准备好了东西,帝凰羽也开始着手替白朔止血。先是擦去了白朔伤口周围的鲜血,而后撒上了些许止血的药粉,然后按压住等到血止住。血止住之后,帝凰羽趁着白朔已经半昏迷的状态,借着手中白布的遮掩,她悄悄拿出织梦蛊倒在了白朔的伤口处。
织梦蛊见血就钻,虽然会有些疼,但白朔伤口已经有足够得疼意,自然不会在意这一点。
做完了这一切,帝凰羽把瓶子塞回了袖袋中。而后示意侍从把针线递给自己,帝凰羽这才替白朔缝合上了伤口。
做完这一切,帝凰羽这才松了口气。包好白朔的伤口,帝凰羽轻轻唤道,“陛下?”
白朔被她一拍,身子向前一倾,显然已经昏倒。这么个变故,倒是把屋内的人一惊。小哲子走过来,“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陛下失血过多,暂时性昏厥。”帝凰羽环视一眼身边的血迹,眉头不禁一皱,“你给陛下换套衣服,让陛下好好睡一觉。另外,吩咐人去准备一碗红枣银耳羹,等陛下醒过来给他服下。这段日子,多吃一些进补的东西。”
“是。”小哲子点头,瞥过帝凰羽身上沾得血迹,急忙道,“国师大人也回去换一件衣服吧。”这浑身沾得都是陛下的血,看着也让人瘆得慌。
帝凰羽点了点头,先用侍从端来的热水洗了洗手上的血,这才离开。回到房间,帝凰羽赶紧冲了个澡,换了一套新的衣物。
房中,凌云拎着帝凰羽换下的衣物,问,“公子,这衣物怎么办?”
“扔了吧。”帝凰羽可不喜欢自己的衣物上沾上污秽之物,在她看来,白朔的血已经够恶心了,“扔的时候,隐蔽一点。”她可不想被别人察觉到自己对白朔的厌恶。
白朔被行刺是为大事,但刺客却并没有抓到,又或者说,没有活捉。在侍卫追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刎了。这点,倒是让白朔气得不行,又下令派人去查那人的身份。可那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有用的东西,就连那张脸都是磨平了之后才来的。这倒不禁让人怀疑这人是职业刺客。
回到皇城,白朔让帝凰羽负责他的进补药膳,就连平时的诊查也都交给了帝凰羽负责。白逸亭层来探望过,看着白朔不好的脸色,心里却是高兴极了。只要白朔一死,那皇位基本上就是他的了。而他的太子哥哥如今还在禁足,就算出来了,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这个时候,却突然传来了凤天军队临境的消息。这倒是让群臣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朝廷动乱。白朔倒也冷静,平复了动摇的群臣后,当即下旨,让白逸亭率军前去边疆。
御书房。
“陛下最近的脸色实在难看,可是为了凤天而忧心?”一如往常一样,帝凰羽端着一碗药膳走了进来。
白朔咳嗽了两声,示意她坐下,“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最近使不上力。”
“使不上力?”帝凰羽眉头微皱,放下药膳,走了过去,没等白朔同意,就拿起了他的手腕,细致地诊起脉来。诊了一会儿,帝凰羽放下了手,“陛下的脉象平和,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会觉得无力?”
“朕也不知。”白朔若有所思地看着帝凰羽,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帝凰羽自然猜得到白朔是什么意思,这个多疑的人,能信任自己这么久已经不易,现在,自然是开始怀疑她了。
帝凰羽无畏地看着他,甚至从容地说,“我学识尚浅,恐怕不及宫中御医,不若,陛下请御医来看看?”
“也好。”这么坦然,倒是让白朔有些狐疑。难道,不是他?
传唤来的御医是李御医,资历已经不浅,在宫中主要就是负责白朔的身体健康。而在帝凰羽来了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好在这人喜欢清闲的日子,再来白朔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有人替了他的职,他自然乐意。
“朕今日觉得身体无力,珞奕也没有诊出奇怪之处,所以请你过来看看。”白朔坐在位置上道。
明白过来的李御医连连点头,把垫子垫在了白朔手腕下,而后开始诊脉。他诊了一会儿,收回手,“回陛下,从陛下的脉象来看,却是并无大碍。但是陛下脸色竟然如此难看,大概还是因为最近休息不好,操劳过度的原因。不如,老臣给陛下开些安神的药。”
“好。”白朔松了面色,看向了帝凰羽,“对了,珞奕,朕前些日子派人做了一套衣裳给你,在偏殿放着,你去试试。”
帝凰羽不疑有他,笑了笑,“是。”转头便走,帝凰羽知道白朔想做什么,不过是想要查查她那碗汤羹里有没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帝凰羽一走,白朔便忍不住眯了眯眼,他倒是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看向李御医,“你去看看那碗汤羹可有问题。”
李御医顺着白朔所指看去,点了点头,上前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了手心上。他闻了闻,又用舌尖尝了尝,道,“这汤羹放了些补血的药材,药味却丝毫没有,想来是放了珑玲草掩盖住了药味。”
“珑玲草?”白朔不明白。
“是一种能够让人头脑清凉的药材,多见于去暑的汤药中。单服,倒也没有问题。”李御医说罢,“珞奕公子对陛下您还是很上心的,这玲珑草的分量不多,也不会起什么药效,但却能把其他药的味道遮掩住,不至于那么难下口。”
“是嘛,朕知道了。”白朔松了口气,心头却涌出了一丝愧疚。亏得他还在怀疑千羽的用心,实在是太不该了。
李御医走了之后,白朔左等右等没见帝凰羽回来,不禁一急。传唤了小哲子,却被小哲子告知,帝凰羽早就走了。
白朔一皱眉,“怎么回事?”
“这,奴才也不清楚。”小哲子想了想,说,“当时国师大人从房中走出来,好像折回去想要拿什么东西,但却忽然站在门口不动了。再之后,国师大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直接转头走了。”
白朔大惊,拍桌而起,“你怎么不拦着他!”
“不是陛下您交代的,在宫中国师大人做什么都不必阻拦么?”小哲子差点给白朔跪下,脸上的神色更是憋屈。
白朔一拍额头,听了小哲子的话,他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了。千羽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自然不会错过御书房中他说了什么。他尽心尽力地准备药膳,最后自己却怀疑他的用心。那么孩子气的一个人,若是不赌气恐怕才怪呢。
“你去偏殿,拿上朕之前命人定制的衣服,备车和朕去一趟国师府。”
自从帝凰羽上任了国师之后,就搬进了一个大宅院里。但是按照帝凰羽的要求,白朔并没有给她准备那么多的侍从。甚至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些侍从之中极少是婢女,大多都是男侍,且面貌不佳。
等到他追到了国师府,却发现国师府大门紧闭。询问了府中的下人才知道,帝凰羽带着凌云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朔瞬间阴沉了面色,在他看来,帝凰羽就是跑了,永远不想见他了。但事实上,帝凰羽还在这个皇城中,只因为有人来了。
一个帝凰羽意想不到的人,也是她绝对不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