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黎思羽发来的辞职信。
不是以当面的形式，不是以书信的形式，而是通过最冰冷的电子邮箱告诉顾霆钧，她，不再来南茂了。
顾霆钧看着稀疏两行的辞职理由，她只说是因为个人原因。
而昨晚的一幕幕还在顾霆钧的脑海中不断萦绕，她哭着吻他，哭着说喜欢他，也说所有的喜欢，终于昨夜。
或许到这一刻，顾霆钧懂了她那句话的意思。
她打算离开了，因此，昨晚过后，她便不再将他放在心上。
良久，当顾霆钧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的时候，他的眼角挂着一抹晦涩，过去很有神的一双眼，此刻却显得黯淡无光。
转眼，已经过去了两日。
黎思羽没再出现在设计部的办公室里，部门职员以为她是跟公司请了假也没放在心上，倒是程萧瑟试探性地去问人事部黎思羽的下落，结果发现黎思羽果然没跟公司请假直接旷工了。
她得逞地从人事部离开的时候，人事部也一通电话联系到了黎思羽。
连续两天大雨，天气很烂，黎思羽也出去看不了房子，便窝在盛芮家中。
公司给盛芮换了新的经纪人，她也重新回剧组了，但凡是小家伙去念书的时候，家中便只剩下黎思羽一个人，接到公司人事部电话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无聊又感伤地看风景。
“喂？”黎思羽本以为是通陌生电话。
“你是黎思羽吧？这里是南茂人事部办公室，请问你最近两天是没有来公司对吧？”
闻言，黎思羽秀气的眉拧紧，“我已经跟公司辞职了啊。”
“辞职？”那头工作人员语气显得讶异，“可是我们这边并没有收到任何的辞职信件以及总裁办公室那边的来电，请问你确定是亲自来公司辞职的吗？”
黎思羽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没有来公司，我是发送的辞职邮件直接到顾霆……顾总的邮箱的。”
这两天，她一直没收到顾霆钧的回执。
可邮箱显示他分明是已读。
黎思羽本以为他是不愿回，毕竟她那天就这么走了，又从公寓搬了出来，他如今可能跟她一样不好受，因此不想搭理她吧。
但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可是我们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总裁办公室的关于你的辞职文件。”
“我这边资料显示要是没错的话，你是公司直招来的设计部总监，按照公司规定，你是由顾总直接领导的，因此，如果你确定要辞职的话，必须按照规定走流程，也就是说你需要到总裁办公室等顾总亲自在你的辞职书上签字之后，才能拿到我们人事部来办理辞职。”
“也就是说我还得来公司吗……”黎思羽低声呢喃。
她从内部邮件上辞职，便是确保他一定会看到辞职信才会选择这种方式的。
即便不见他会难受，可若是去公司见他，她知道自己会更难受的。
她不想去。
“如果不按照流程走，公司会保留起诉的权利，按照你跟公司签署的员工合同，你可能会有大量的违约金需要赔付，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那头的人挂掉了电话。
黎思羽攥着手机半晌，脑子里都是一片混乱。
她真的……还得再去南茂一趟吗？
当天下午。
黎思羽还是出现在了南茂。
她不是孤身一人，还得承担小知了的不少的治疗以及康复费用，违约金这种东西，她轻易赔不起。
下午公司大厅没什么人，她乘着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
一整层楼都意外地安静，黎思羽朝着顾霆钧的办公室每靠近一步，心就越紧张一寸。
那晚，她借着醉意和他在一起了。
还是她主动的，如今又要再面对顾霆钧一次，她红了脸，走到办公室门外的时候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秘书室的秘书看到了黎思羽，冲着她微微笑了笑。
黎思羽也挤出了一抹笑容，敲门。
“进。”
里头传出来顾霆钧清冷的声音，哪怕区区一个字都被他说得不怒自威。
黎思羽紧抿着嘴唇推门进去，恰好顾霆钧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刹那，两双眼睛两束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黎思羽视线定格在顾霆钧的脸上，不过两三天不见，可他却憔悴颓废了好多，脸色都有些白。
顾霆钧也在盯着她，眼神很复杂，黎思羽猜不透。
他薄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结果还没等到他开口，办公室的隔间里面却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缓缓走着的脚步声。
黎思羽循着声音往隔间的门看去，结果乔相思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顾霆钧，你这里有吹风机吗？”她边走边问。
顾霆钧视线还停在黎思羽的脸上，一时没回答她，倒是乔相思察觉到不对，循着顾霆钧的目光朝黎思羽看来，接着，她明媚大方地笑了笑。
“顾霆钧，她是……”乔相思问。
黎思羽看着乔相思湿漉漉的长发，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堵得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心脏无法自然呼吸。
当乔相思声音落地那一刻，黎思羽抿了抿唇，巧笑倩兮：“乔小姐，我是公司员工，因为私人原因不能继续上班了，今天是来辞职的。”
黎思羽笑得很灿烂，笑意刺痛着顾霆钧的一双眼。
乔相思若有所思，“顾霆钧，你们公司员工辞职都得到你这儿来辞职啊？那你岂不是忙死了。”
顾霆钧淡淡地掀唇，“也不是每天都有人辞职。”
“也是，我的脑子不够用了。”乔相思恍然一笑。
“吹风机在房间里面的左边柜子里，你拉开柜子就能看到。”顾霆钧又说。
乔相思嗯了一声，回头冲着黎思羽弯了弯唇，接着又踩着她那双细细的高跟鞋进去了，很快隔间里面便传来了吹头发的响声。
黎思羽的笑意渐渐苦涩，她抿着嘴角往顾霆钧的办公桌靠近。
“顾总，我是来递交辞职书的，麻烦你签下字。”她疏离地将辞职书顺着桌面推到了顾霆钧的面前，笑得十分公式化。
顾霆钧垂首，沉吟片刻，扫起钢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简单三个字，他像是要签一年一样，一笔一划格外地慢。
将辞职书再递回到黎思羽的手中时，他仰首看着她，他的目光很深邃，深邃中透着敛不住的深情。
黎思羽将辞职书抱在胸前，她认真地看着他，“你和乔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