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亲鉴:京城已入秋,府中枫叶已红。自君离去,已有三月有余,至今音讯杳杳。妾身每思君之时,便到昔日桃林之下抚琴。然未有听琴之人,妾身凄凄,其中心酸唯有自知。闻西北天寒,气温骤凉,君记得加衣。军营劳苦,愿君安康。至此,顺祝,宋思佳手书,顺和五年。”
宋思佳放下笔,吹了吹刚写的书信,干后便仔细叠了起来放在信封里。
“秉哥,过来。”宋思佳朝外喊到。不久跑进一个篮衣少年,衣服朴素,袖口滚有暗花,倒显得此人温文尔雅。
“公主唤小爷何事?”李秉年说道。
宋思佳拿起手中的书敲了敲他的头说道:“还小爷呢,真白瞎了你这张脸。”
李秉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笑。
宋思佳拿起刚写的信和解下身上的玉佩一同递给李秉年:“过几日你就要去西北军了,这是我要送的信,不需你送,你只管交给陆将军就是,这是我的玉佩,此去遥远,你且当个救命符,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李秉年接过信和玉佩,把玩了下,不是当初的那块帝王绿,是个冰糯种的玉令,他只在秋云身上看过,听说昔日皇后得到的一块玉石做成的令牌,见令如见后。
“我知道的了。”李秉年说道。
宋思佳用食指敲了敲书桌,又道:“你说要文武皆通,我将你引荐给陆将军,你且好好学习,去了那儿你就是陆将军的近侍,和任何人没有任何关系,帮我盯着我要盯的人。对了,军营艰苦,你没有单独的房间,听闻秋云为你准备了两箱书,你打算放哪儿?”
“啊?两箱?”李秉年一听,差点吓得手中之物掉下,“都说了没有独立房间,准备了也没用啊。”
“来来,我给你说个八卦。”宋思佳向李秉年勾了勾手,凑近在他耳旁说道:“听闻这陆将军是个二愣子,成亲之前相中了秋云,曾言非秋云不娶,秋云淡泊,无意儿女情事,这事就不了了之,不过这陆将军做事都会卖这个面子,你届时可以说是秋云亲自置办的。”
李秉年眼睛一转,说:“秋云姐姐如此贤惠,为何二十五了也不结婚?”
宋思佳摆摆手,说:“此事你只能问秋云了。”
“小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秋云姐姐。”李秉年哭兮兮地看着宋思佳,引得对方哈哈大笑。
此时,秋云正在同陆将军陆文武说话,突然打了喷嚏,吓得陆将军一愣一愣。
西北已然入秋,在陆文武驻扎的涵玉关,新入伍的士兵正在接收训练。
“快点,快点,你们没吃饱饭啊。”教头穿着利索的军衣,拿着教鞭站在一旁,谁若偷懒不服管教,便一鞭子挥上去,只听“啪”的一声,打在队伍后面落下的瘦小士兵上面。这教头打人甚是有技巧,不会皮开肉绽,一鞭鞭打得人头皮直发麻,肉疼好几天。
“你们几个,停下来。”教头随意指了指队伍中的几个人,听到的就连忙停了下来,唯独程远山没有听到,也无人告知教头让他停下来。
那教头看他没有停下来,啪得一声打在程远山身上,怒吼道:“老子叫你停下来,你没听到嘛?”
程远山眼睛暗了暗,说道:“没听到。”
那教头一听,冲到他面前,啪啪扇了两耳光,又说:“没听到是不是,这下听到了么?”
程远山自知再多说也无意义,闭口不答,点点头算是默认。
“你们几个,给我听着。”教头指了指刚喊出队伍的几个人,“大伙儿都训练的很好,就你们几个影响整个队伍的协调性,今天下午晚饭前,负重绕着这个校场跑十圈,能按点跑完就吃饭,跑不完,就甭吃饭了。”
新兵蛋子敢怒不敢言,便在腿上绑了沙袋跑起来。
程远山垫了垫自己的沙袋,比平时重了些,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了些新的缝口。
“墨迹什么!快跑!”那教头啪的一鞭子又打在了程远山身上,他压下心中的疑惑,绑好沙袋跑了起来。
入秋,天气应该凉爽起来,可以耐不住秋老虎发威。程远山只觉得身上的衣服汗了干,干了又汗,烈日把他晒得头晕沉沉,视线越来越模糊,“扑通”,程远山晕倒在校场上,恰巧被进来的陈忠看到。
陈忠命人把他扶在凉快的地方,走到教头面前,问到:“你可知此人是谁?竟敢如此对待?”
教头答到:“不是新来的新兵么?”教头暗想,刚来上面便传话说,多折腾折腾他,他想来是这小子得罪了上头什么人。
陈忠说:“他是穆华公主的人,日后多照顾点。”
教头心理一惊,竟没想到这小子是公主之人,便多了个心,决心多巴结巴结。
那教头连忙答是,陈忠指示部下照顾好程远山,便不在多想。
此时,不远处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兵将一切收于眼底。
“你说陈忠对教头说了程远山的身份?”陈义坐在帐中,手里捏着一只茶杯。
“是的,将军。”那校场里的贼眉鼠眼的小兵此时正单膝跪在陈义面前。
陈义暗想,秋云说要暗自进行,这教头怕是不能再用了,秋云姑姑没有告诉陈忠,是因为陈忠为人耿直,不喜阴招。
“不过!”那小兵又说到,“卑职看程远山被罚跑的时候,发现他的沙袋似乎有问题,疑是有人做了手脚,卑职觉得,新兵之中必然有人对程远山看不顺眼。”
“此话当真?”陈义说。
“千真万确。”那小兵说到。
陈义想了想说:“你去查查,若查到这个人,从旁侧敲打敲打。”
“是,将军,卑职这就去查。”那小兵起身,抱了抱拳,悄悄离开了。
那小兵名唤赵生,是陈义身旁得力的探子,屡建奇功。
赵生小心翼翼地在新兵营里面搜索着,不放过对任何一个新兵的侦探。忽然有几个人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沙包转进旁边的军帐里,出来前四处望了望,出来时又拿着一个沙包,招呼另外几个人走了。
赵生跟着他们进入一个密林里。
“赖子,你出的注意真不错,那小子真的就这么累趴下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奸笑着说道。
“自然,这沙袋里放了铁块,比普通沙袋不知重了多少,料是这小子再厉害也得趴下。”那个名叫赖子的说道。
“呸,早就看不惯那小子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不就是身手好了点,面相俊了点。问他啥都一副棺材脸,晦气。”另外一个瘦高个说道。
“哈哈,怕是以后不能这样整他了,陈将军说,他是公主的人,万一告到公主那里去,咱哥几个就有苦头吃了。”一个矮子恶狠狠地说。
“呵呵,那可不一定。”林子穿了一个狡黠地笑声。
“是谁,是谁在哪里?”赖子问到。
赵生从树后面有了出来,继续说到:“这西北军什么地方啊,公主放心他来这受苦?何况这有关系的人怎么会甘愿当一个小兵呢。”
“莫非是他犯了事?”赖子说道。
“呵呵,据说这程远山原是宫内御前侍卫长,因为色胆包天引诱公主,皇上甚怒,才把他派到这西北大营来。”赵生说道。
“这小子有种,连公主都敢玩儿。”那矮子一脸淫笑地说道。
“可不是么?这皇上气的三天没睡好觉。”赵生煞有其事地感叹到。
那五大三粗的壮汉,朝地上“呸”了一口,“那还怕个毛啊!玩儿死了估计都没人管。”
那赵生一听,连忙道:“切莫冲动,若公主知道了定不会饶了你们。”
“不如,咱们这样……”赖子眼睛一转,眼里透不完的精明和算计。趁哥几个围过去,赵生趁他们不注意悄悄退了去。
“哗”的一声,一盆水淋在了程远山的头上,本就中暑昏倒的程远上此时正被人绑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瞧瞧这脸,多俊儿啊,难怪把咱公主迷得七荤八素得。”矮子把程远山的下巴抬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下。他平身憎恶两种人,一种是长的好看的,一种是长的高的。刚好程远山两样都占了。
“你们想干什么。”此时程远山双唇发白,气若游丝,一副病态样。
赖子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抵在程远山脸上。
“求我们,我们便放了你。”
程远山冷冷看着他们,不发一言。在他的想法了,宋思佳应该打点好了一切,但现实与想象不符,似乎哪儿里出了问题。
赖子很不喜欢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巴掌扇了过去,将他扇倒在地,一脚踩在程远山的脸上,阴狠狠道:“高傲什么,没了这张脸,你便什么也不是。”
把匕首反手拿到手上,快速在程远山脸上划了一刀,鲜血一下溅了出来,喷在了他的身上。
“赖子,矮子,好了没?时间快到了,再不走就晚了。”在外面放哨的两人喊到。
“已经好了,这就来。”赖子喊了回去。
“这程远山怎么办?”矮子问到。
“把他扔在这,等过路的人救他。”赖子说完,拉着矮子匆匆离去。
鲜血染红了程远山的眼睛,此时的他想到了那个柔弱清冷的姑娘,渐渐的那姑娘身影模糊了起来,被一个粉红色身影所代替。
不远的处,一个穿着藏青色衣裳的少年,骑着一个小毛驴一晃一晃地往这个方向来。毛驴驮着他,还驮着两箱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