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佳亲启:见字如晤,甚安,勿念,程远山亲笔,顺和五年。”宋思佳坐在暖炉旁,看着刚收到的信。
瘪瘪了嘴,将手中的信扔进了暖炉中,说到:“这程远山甚是无趣。”
此时,秋云从外面进来,抖了抖斗篷上的雪,笑着说到:“公主,豇豆儿来了。要不要我去弄点茶点?”
宋思佳闻言点点头,算是默认,想了想又道,“那几个地瓜过来,我想吃烤地瓜。”秋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豇豆儿大约十岁,是同李秉年一起的乞儿,本不叫豇豆儿,宋思佳看到他瘦的跟豇豆儿似的,便豇豆的叫了起来。
豇豆儿进来的时候,宋思佳正在拨弄着炭火,打算把地瓜都盖住,秋云见他进来,连忙拉个过来,用手捂着,让他坐下。
宋思佳顺带给他递了一个毯子,用食指敲打着旁边的矮几,问道:“事情可打听清楚了?”
豇豆儿裹着毯子,感觉身体渐渐温暖起来,连忙答到:“回公主话,小的打听清楚了,听寻香阁的窑儿姐说,这张府二公子最喜那种高冷的女子,而且模样生的极好,能说会道,略有文才,秋香阁好几个卖艺不卖身的窑儿姐都着了他得道。”
宋思佳揉了揉眼睛,又问道:“这张府是哪儿个张府,若是一般商贾之家想碰也碰不着啊。”
豇豆儿接过秋云递过来的梅花茶,深吸一口气,一脸满足后,说到:“这个公主请放心,这张府不是一般府邸,是户部尚书张大人的嫡次子。”
宋思佳眯着眼睛靠在秋云的身上,慵懒地说到:“看来是不错的选择,你明日带秋云去瞅瞅那张二公子。”
“是,公主。”豇豆儿爽快地答道。
“过两天就辛苦秋云姐姐,我先带秋辰去,你随后再来。”宋思佳说到。
“随公主高兴。”秋云回答到。
不一会儿宋思佳就睡了过去,小豇豆儿揣着茶点,消失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
赏梅宴是京城里的的宰相的夫人举办的,每年会邀请城中有名的文人才子,淑女名媛到城南最赋盛名的梅庄赏梅。宋思佳年年都是被邀请名单内,但是去的次数了了,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带着秋云去。
而几年,她破例只带了秋辰去,秋辰自上次被秋云罚到前院,一直怀恨在心,时至今日,终于也有她吐气的一天,天天在秋云面前趾高气昂,她以为秋云失宠了。
到了赏梅日这天,秋辰穿上一身青衣,头上插了根白玉簪子,簪子上只点缀了一颗红豆,赏梅宴上带去的丫鬟基本没甚么用处,宰相夫人都是安排周到了的。
宋思佳身穿一身粉色衣裳,头上戴了几朵粉色的绢花,披着一件缝了一圈白色狐狸毛的披风,披风边上被秋云绣上了朵朵粉梅,衬得宋思佳更加白皙。
宋思佳淡淡地瞟了一言秋辰,一言不发地上了车,秋辰连忙跟了上去,走时不忘回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的秋云。
“穆华给夫人请安。”宋思佳冲着眼前的一位穿着华贵地轻微行了个礼,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杜夫人给宋思佳也回了个礼,道:“公主今年能来妾身的赏梅宴,自是再好不过了,怕是今年这赏梅宴其他佳人都要黯然失色。”
宋思佳甜甜地答道:“夫人说笑了,夫人请穆华来赏梅,可是满园的小姐姐小妹妹们看着比这花儿还娇,穆华不知是看花还是看人,被这一院子的花迷了眼了。”
杜夫人掩嘴轻笑:“自然是看公主了。”
“那穆华看夫人好了,夫人最好看。”宋思佳冲杜夫人眨眨眼。
杜夫人乐呵地唤来丫鬟把宋思佳带了进去。
“咦?奇怪,怎么没见公主带秋云姑姑来,倒是带来个没见过的。”杜夫人旁边的一个略微年长的嬷嬷说到。
杜夫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宋思佳带着秋辰在梅林里乱逛,看着两三在一起的才子佳人吟诗作对,亭子里有下棋抚琴的,也有挥笔作画的。
她试图把传说的张二公子找出来,结果看谁都觉得一个样。
虽然有冬阳,可是还是好冷,宋思佳暗想到。
此时,一群人向她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人,大家一起行了个礼,为首的那个人对着宋思佳说到:“公主金安,这梅园梅花开的甚好,学生们计划举行一个琴艺比赛,学生斗胆邀请公主为学生们做个评委。”
宋思佳嘟起小嘴,提问:“可以么?本宫不怎么作画诶。”
那书生摆了摆手,答道:“无事,公主只需评个好坏。”
“那好吧。”宋思佳肯定得点点头,转过头问,“秋辰,你要参加么?”
秋辰暗喜,正愁一直跟在傻公主后面,无法展示自己的才华,清冷道:“秋辰学艺不精,只能献丑了。”
随后,宋思佳和杜夫人便坐在正中间,百无聊奈地看着。
“学生以为,白小姐的琴声造诣更高,行如流水,飘如落花,自在逍遥。”一个书生装扮的清秀少年说到。
“啪。”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面如冠玉的青年打开扇子走了出来,说到:“某以为,这位秋小姐的琴艺更高一筹,宛如黄山崖边的劲松,孤高清高,别具一格。”
琴艺大赛进行到最后一局,宋思佳把选择机会让给在坐的各位才子佳人,从白晓铭和秋辰之间选一个胜者,结果双方争执不下,已经持续很久了。
宋思佳转过头问杜夫人:“夫人,那位穿绛红色的男子是谁?穆华未曾见过。”
杜夫人偏了偏头,小声说到:“此子是张尚书的嫡次子张献覃,一个风流浪子,稍稍有些才华,公主不识也罢。”
“嗯。”宋思佳便沉默,暗想,原是长这番模样。
“这琴艺大赛迟久未有结果,公主觉得这琴艺谁能夺冠?”杜夫人问到。
“夫人,公主府上有秋云。”杜夫人一听便转过头来笑了笑,有了秋云,谁的琴声都是极为平凡的,“可是,她不随意抚琴。”
宋思佳说完,突然传来一阵琴声,那琴声悠远深长,如同大海一般,忽而琴声突转,仿佛看到云卷云舒,空中飞鸟。
“是谁在抚琴。”一个青年惊讶地站了起来。
“夫人是秋云姑姑。”一个嬷嬷凑近在杜夫人耳边低声说到。杜夫人一脸惊喜地点点头。
正当大家如痴如醉地时候,琴声停止,杜夫人清了清嗓子说到:“大家还要一个结果么?”
回过神地众人摇摇头说,那清秀书生连忙问道:“不知是谁在抚琴,还请夫人为大家解惑。”
杜夫人看了看宋思佳一脸喜悦,正欲开口,白晓铭突然开口说:“莫不是秋云姑姑?铭儿曾经听闻家母说,十年前铭儿不过五岁,十五岁的秋云姑姑头次参加赏梅宴抚琴,琴声自在洒脱,有大胸怀,若是姑姑,铭儿甘拜下风。”
林里走来一个身穿鹅黄色棉袄,浅绿色马面裙的女子。
“秋云姐姐!”宋思佳看见秋云一脸喜悦,秋云连忙迎了上去,向杜夫人行了个礼,“公主前几日说想听奴婢抚琴,奴婢已许久未碰,让夫人见笑了。”
“无事无事。你一来,其余都是这树梢梅花,不足为奇了。”杜夫人连忙笑道,随即宣布了冠军。有人想要上去找秋云打招呼,看见宋思佳在一旁,便止步不前,望云兴叹。
秋辰见如此,一肚子嫉妒,本是双凤夺珠,不论输赢也是让自己出了名,现在到好,被秋云抢了风头。于是独自一人离开了宴会,张二公子见如此便悄悄跟了上去。
宋思佳用余光瞥见,扯了扯秋云的衣角,向她使了个眼神,秋云心领神会,便对杜夫人说:“公主听说要赏梅宴,已有数日难眠,现在大抵有些困了,奴婢随她去走走,就不叨扰夫人招待其他客人了。”说完,宋思佳装样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杜夫人见此便不再多说什么,于是二人尾随秋辰离开了宴会。
张二公子看见秋辰仰望着一棵梅树,默默留着泪。盛开的白梅和一地的白雪衬的美人更加的孤傲清冷。
“姑娘何须暗自伤神?”一个男声打破了秋辰的静谧。
秋辰惊讶地转过头看见刚刚赞美她琴艺的男子,一滴眼泪挂在脸上,惹人怜爱。
张二公子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抹去秋辰的眼泪,羞得她连忙退后了两步。
张二公子温柔地说到:“姑娘可是为琴艺比赛伤心。那秋云姑姑琴声虽好,却比不得姑娘的琴声打动张某。”
秋云一听,问到:“为何?”
“听她的琴张某感觉自己只是个凡人,听姑娘的琴张某觉得自己是个俗人,有血有肉。”
秋辰一听神色便软了下来,暗想如果程远山有他一半的才情那该多好。
张二公子趁机将秋辰轻轻搂住,远在一棵树后面躲着的宋思佳和秋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我本以为这秋辰那么清高,是个贞洁烈女来着。”宋思佳说到。
“谁说不是呢。”秋云道。
“远山亲启:见字如晤,已入冬。前几日参加梅花宴,花儿开的甚好,不知西北是否有梅花。便命秋云做了些梅花茶,君可品尝,点评一二。祝顺,宋思佳亲笔,顺和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