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年过去了,京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春闱。离程远山去西北已有四年之久,陈义升迁为京师军南军中尉,陈忠升迁为北军中尉。
程远山因在对战蛮人中立下不少军功,已经是陆文武麾下的左右将军之一,李秉年仍是以陆文武近侍呆在西北军,不过俨然已成为西北军里的智囊,陆文武和程远山对其极其信任。
“秉哥来信了。”一个黝黑的小少年,穿着一身粗麻布服装走进宋思佳的书房里。
宋思佳从书中抬起头,从他手里接过信封,打开看了起来。
“信年亲启,听闻沿海倭寇泛滥,吾欲往之,顺安,兄秉年书。”宋思佳看完,斜嘴呵了一声,递给一旁的秋云,道:“烧了吧。”
秋云拿过纸条,点燃烛台,将信烧了,灰撒到一旁种植的盆栽里。
宋思佳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书桌上敲打道,说到:“豇豆儿,你明早,在去往兵部的途中,拦住郝侍郎,如果有人提到沿海战事,让他举荐程远山和李秉年。”
李信年抱拳弯腰道:“是,公主,小的这就去办。”说完,又扭捏了一阵子,憋着大红脸小声抗议到:“姑姑竟然已经取名叫信年,不准再叫豇豆儿了。”
抗议完,一溜烟儿跑了。
宋思佳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转过头冲着秋云说到:“你时时给他们改善伙食,就他还是那儿瘦干模样,可不就是豇豆儿。”
秋云宠溺地揉了揉宋思佳的头道:“男孩子年纪大了,有自己的尊严,怎能不恼羞成怒。”
宋思佳摆开她的手,说到:“本宫今年二是有一,可由不得你随意摸本宫的头。”
秋云深深得叹了一口气,眼神看着她与往日不太一样:“不管你再大,都是我照顾大的。”
宋思佳一听,就想起原主的童年,自八岁起身边便多了一位姐姐,教她念书识字,大概是那位姐姐太厉害了,将原主养的天真无邪,原主突然想,如果不是秋云突然离开了,兴许原主大概就不会落个那样的结局。
秋云伸手摸摸宋思佳的头问到:“过几日便是春闱殿试了,届时街上皇宫肯定热闹,你要不要去看看?”
宋思佳一想,反正无事,看看吧。
到了四月份殿试之时,宫里木兰开得正艳,木兰花是宋思佳出身之时种下的。
宋思佳穿着一身浅紫色的宫服,头上带着玉兰白玉簪,华贵之中带着清丽。
“公主,你看那个就是今年状元的热门人选。”秋云指了指殿中一位身穿灰蓝色书生服,样貌普通的男子。
宋思佳双手趴在门窗上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月色锦袍,一脸温柔的男子嘴角含着些许微笑,端正坐在秋月所说之人后面,为何隐约觉得在什么地方看过他。
“那个坐在你所说之人后面的是谁?”宋思佳问道。
秋云仔细瞅了瞅,回答道:“那是江南第一大家族的嫡次子秦九,倒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
“既然是大家族,为何取名这么随便。”宋思佳轻声嘀咕着,心里却诧异不已,竟是原主在世之时的状元郎,不过当时原主见他之时张扬不已,中举后的第二年原主就死了。
“当时秦家取名字,秦老太爷和秦老爷差点打起来,老太太一看坐不住了,就说啊,按照出生前后来取名,秦老爷之前有好几房小妾,这嫡次子是老末,所以叫秦九,字九末。”秋云说到。
宋思佳眼睛一转说到:“云姐姐咱们打个赌,我赌这秦九是今年的状元郎。”
“就你个小赌鬼。”秋云刮了刮她的鼻头。
当皇帝御笔亲批那秦九乃一甲一等的时候,秋云满是惊讶,直呼晚宴之时要认识认识这位状元郎。
宋思佳随秋云去换了身衣裳,两人更随宋明哲来到了,春闱的晚宴上,入闱的学生和朝中权贵三三两两在一起联络情感。
此时一个小太监凑了过来,附耳对宋思佳说到:“穆华公主,皇上传话让秋云姑姑献琴一曲。”
宋思佳瞟了一旁的秋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秦九,向小太监勾了勾手,附耳说:“回去告诉父皇,如此隆重的宴会,秋云抚琴难登大雅,待会儿本宫会亲自献琴一曲,为大家助兴。”
宋明哲听完小太监带回的话,高兴地拍手,大喊:“甚好甚好!”
惹得交谈的众人都停下来看着他,宋明哲接着说到:“今日将由小女穆华为诸位抚琴助兴,感谢诸位今日在殿试的精彩表现。”
语毕,只见一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面上罩着一红色轻纱,身材婀娜,目里含情,肤白盛雪,发黑如墨,抱着一古琴缓缓地走上琴台。
双指一拨一撩,琴声如泉水缓缓流出,秦九觉得这一拨一撩似在心上,引的心湖微波荡漾。
“可是秦九,秦状元?”一个女声从耳畔想起,秦九一看,便见一二十五岁模样的女子,黄衣绿裙。
“姑娘是?”秦九问道,那笑和煦如春风,倒是让秋云好感直线上升。
“甚么姑娘,奴婢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平时甚少出公主府,秦状元自是不认得的,奴婢名唤秋云。”秋云轻笑道。
“竟是秋云姑姑,学生可是对秋云姑姑如雷贯耳。”
“如甚么雷,贯甚么耳,不过就是些虚名罢了。今日殿试,公主与奴婢在殿外偷看,与公主打赌打输了,奴婢本中意那豆腐郎是冠军,公主说定是你,奴婢好奇便来看看状元郎有何不同之处,竟让公主这般相中。”秋云打趣道,这状元郎自是比程远山让她中意。
秦九尴尬地笑了笑,直直地看着台上的女子。
琴声已毕,宋思佳欲起身退下,可是面纱一角却被压在臀下,起身便掉了下来,一阵风吹过,面纱被往秦九的方向吹去,秦九一跳,将面纱抓在手中,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思佳一眼,宋思佳也愣愣地看着秦九。
竟是四年前入京时撞到的那个白衣女子。
京城传新晋状元郎看上穆华公主了。
公主平头百姓见过的少,可是状元郎都扔的啊。,秦秋穿着大红袍绕着京城走了一圈,谁没见过谁没瞧过,不少女子还给状元郎扔过手帕,投过玉佩,那日状元郎的怀中兜满了姑娘们扔的信物。
那状元郎时不时拎着礼物来到公主府,倒不是啥稀罕物,吃着好吃的甜点,送;看着好看的首饰,送;喝着好喝的酒,送;收到极品的茶,送。
“公主,公主,秦状元又来了。”从外院急急忙忙跑进来了一个机灵的小丫鬟大约十五左右。
宋思佳瘫在躺椅上,长叹一口气,这状元郎怎么就这么难缠,原主就见过其一回,还是在晚宴上,当时一心念念同程远山的婚事,倒是没太在意。
秋云一听,乐呵了,“可带了甚么新物什?”
小丫鬟抓抓脑袋说到:“没见带什么东西,倒是状元郎说邀请公主去称郊赏辛夷花。”
秋云一听,笑的只剩下眼缝,说:“甚好,甚好。你且让他在客厅等等,我给公主打扮一二就来。”
小丫鬟行了个礼,便又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这小丫头怎么选的,这性子这么急躁。”宋思佳在躺椅上吐槽到。
“这般就好,天真烂漫,快快起来,陪秦状元去赏花。”秋云推了推宋思佳。
“这么喜欢小孩,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宋思佳嘀咕地站了起来,“可以不去么?”
“当然不可以,这秦九我瞅着甚好,皇上皇后也是心悦不已,比那程远山不知好那儿去。”秋云一边拿着她进屋一边说到。
宋思佳无奈地摇摇头,一言不发。
秦九陪着宋思佳漫步在辛夷花林里,这满鼻的香气,淡雅的紫色,趁得她心情甚好。秋云带着一干侍卫丫鬟在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公主觉得这景如何?”秦九打破了这安静地气氛。
“景色甚好,人就不一定了。”宋思佳感叹道。
秦九停了下来,猛地拉住宋思佳的手,道:“公主,秦某是哪儿配不上您么?”
宋思佳将手抽了出来,说到:“不是配不配不上,是本宫心中已有他人。”
“呵呵。”秦九突然笑出声,引来宋思佳的侧目。
他将手轻轻放在宋思佳的脸上,用拇指轻轻搓着宋思佳的柳眉,道:“公主若不喜欢,怎会收下秦某的礼物,怎会陪秦某来赏这花。”
宋思佳皱了皱眉说:“自是有人催我来的。”
秦九勾去嘴角,凑近宋思佳的脸庞,道:“你是公主,谁能催动你,当年为了一个侍卫,公主毅然决然地反抗皇上,怎么为了在下而放弃自己的原则。”
说完,大拇指到了宋思佳的唇上,不停地摩擦着。
又道:“秦某第一次见着公主的时候,公主穿着一身白裙,如出水白莲;第二次遇见公主时,公主妖艳魅惑;第三次见到公主时,公主天真烂漫……”
不远处地秋云见此,连忙让一干侍卫和丫鬟转过身去,告诫他们一定要忘记今日所见。
“秦某不知,那儿一个才是公主,公主可否替秦某解了这个疑惑?”
宋思佳不语,松开眉头,平淡地看着他。
只见秦九邪魅地笑了笑,轻轻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
好吧,又是一个双面郎君,宋思佳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