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了，接电话了……”刚刚安静下来，手机又响了。
白莎莎躺在床上伸长了手扒拉过来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还是那个电话号码，按了接听键，直接吼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死？再打，老娘就告你骚扰。”
“莎莎？”一个女声，白莎莎这几天一直想要接通的声音。
“潘岚？”白莎莎有些疑惑，怎么听起来语气怪怪的，“你这丫头死到哪里了？这几天都找不到你？这是谁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们那天聚会时还被人拍了照片？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你看了那个叫血浴门的帖子了吗？上边说接了一个大单子，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莎莎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气息有些不顺，拍了拍胸口等着那边回话。
长时间的安静，那边的人好像是蒸发了一样。
“潘岚？”
“莎莎，我觉得害怕，我觉得，我……”那头突然呜呜地哭了出来。
“阿岚，不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白莎莎降低音量，语气尽量柔和，有些懵。
在白莎莎眼里，潘岚早就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规中进化成了一只超凡脱俗、打不死的小强。当年把她从小养大的外婆去世时，她硬是连睫毛都没多眨几下。一直在白莎莎的印象中潘岚是个连伤心都不会更别说会哭的人，可是什么事情会让她这样痛哭流涕？
害怕？在白莎莎所认识的人中潘岚是最胆大的。夜半看午夜凶铃，其他人都吓得掩面瑟瑟发抖，只有她眯着眼指着屏幕毫无温度地说，出来了，从电视里爬出来了。
“我真的很后悔，要是知道是这个样子，当时就——就不那么做了，可是现在弄到这个境地，有钱了也享受不了。”
潘岚说得颠三倒四，白莎莎听得一头雾水，只有把自己心里的疑团一个个地拿出来问：“阿岚，是不是你弄的照片然后发了帖子？”
“不是，我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电话里又传来一阵哽咽声。
“这几天为什么打电话你不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一个人？你告诉我，我过去陪你。”
“我不能说，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都躲到这个地方来了，可是，好像还是甩不掉……”
“潘岚，潘岚，你还在吗？”白莎莎疑惑看着手机，话还没说完，怎么挂了。
白莎莎重新拨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再拨！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还拨！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白莎莎失去了耐心，把手机一扔，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白莎莎再看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可能是自己跟潘岚打电话时打进来的。她点开一看，是苏晓晓。
白莎莎回拨过去。
苏晓晓关切地问：“小白，你没事吧？”
“没事，我困了，想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白莎莎有气无力地说着，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白莎莎天不亮就到了学校。
门卫室的大爷，看见白莎莎这么早就到了学校，惊讶地说：“白老师，今天这么早？”
要是以往，白莎莎会准时踩着点去上班。查岗的教务主任在九点会准时守在教学楼的大厅里，每次看见白莎莎慢悠悠地从自己面前经过，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白莎莎，你就不能早点上班？”
白莎莎每次都很理直气壮，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又指了指墙上的大钟，说：“主任，我刚好，没迟到。”
教务主任回头看大钟，秒针正好啪的立正在数字“12”上，不多一秒，不少一秒。
每次一周的例会上，教务主任通常会说：“有些老师，要有作为老师的自觉，你做了老师，你就是春蚕，你就是蜡烛，要有献身教育事业的自觉，不要认为多上一分钟的班就对自己有多大的损失。多学学身边的那些勤劳的老师，比如说夏默老师。”
白莎莎确实没什么要“献身”的自觉，也不能理解那些领导为什么评判一个好老师就是只看这个老师是不是“早到晚归”。
虽然自己喜欢夏默，但是不一定就要学习他成为他一样的人。
所以白莎莎一如既往地“准时。”
这次，白莎莎破例早到，而且是在没早自习没第一节课的情况下早到两个小时，确实让门卫大爷觉得离奇又惊悚。
白莎莎之所以挑这个时间，主要还是想避开学生和同事，而且昨晚一夜没睡，枯坐在家也只有胡思乱想，还不如早点到学校。
学生下了早自习，办公室里陆陆续续走进来几个上早自习的班主任，看见白莎莎在办公室里埋头奋笔疾书，都有些意外：“白莎莎，今天来这么早？”
白莎莎嗯一声没敢抬头，继续奋笔疾书。
“小白，是不是昨天晚上想咱们夏老师想得厉害，所以一大早就来看心上人了？”
办公室里一片哈哈大笑。
夏默奇怪地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白莎莎——要是以往，白莎莎一定会指着把自己叫成小白的人，大声说：“早说了，不要叫我小白，我不是小白。”
白莎莎最讨厌别人叫她小白，因为，在网上“小白”不是代表菜鸟，就是代表小白痴、小白脸，还让人容易联想起养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白莎莎一度憎恨“小白”这个称呼到恨自己为什么要姓白。
夏默曾经安慰她，“小白有什么不好，春秋五霸之一齐桓公的乳名也叫小白，我最喜欢的那款MacBook也被喜欢它的人称为小白。”
可是白莎莎还是忌讳别人叫她小白。
所以，这个时候白莎莎的沉默就更让人觉得不同寻常。
“黄老师，季老师，出去吃早餐去，可别耽搁小两口说悄悄话。”几个老师拍拍夏默的肩膀，纷纷走了出去。
夏默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白莎莎身边，问道：“莎莎，你这是怎么了？”
白莎莎抬起头，有些受宠若惊，这些天夏默都没主动找自己说过话。白莎莎看了看夏默的神情，有些不确定：“你昨晚没上网？”
“上网？我昨天有晚自习，今天还要守早自习，哪有时间上网。”夏默不懂，白莎莎到底要问些什么。
“没……没上就好。”白莎莎嘘口气，要是学校里每个老师都像夏默一样勤奋就好了。
夏默看白莎莎一副如释重担的模样，又看见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明显的没睡好，平时鲜活得像是树上的果子，今天却像是被霜打了一样蔫耷耷的茄子。夏默正想再问，就听见有人叫夏老师，两人抬头看，门口站着一个笑得灿烂如花的女孩子。
“你的崇拜者来了。”白莎莎瞟了瞟门口的叶雨，酸溜溜地说。
夏默看一眼白莎莎，然后拉开椅子，站起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