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年底,学生们就变得有些亢奋,不是忙着准备圣诞晚会,就是准备元旦晚会。眼看翻过年底,就要期末考试了,可是学生们似乎一点儿备考的心情都没有。参加课外活动的积极性那是永远比坐在课堂里高的,学校操场上常常看见这扎一堆那扎一堆的人,不是组织编排节目,就是彩排,热闹的好像开运动会似的。
白莎莎周围的人好像也受了这种热闹气氛的影响,就连整天对她横眉冷对的叶雨表情都柔和了许多,连带着夏默莫名的头疼和一身瘀伤也大有不治自愈的趋向。
可惜她的生活还是没有多大改变,和柳城阳的关系也好像卡在了那个晚上,没有退步,也没有一丝进步。更要命的是,还要预防时不时蹦出来的苏志。这个人会毫无预防的出现在她面前,人多的时候会用直勾勾让人发毛的眼神看她,人少的时候会变着法子骚扰她,有时候骚扰不成,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
有一次甚至当着柳城阳的面,苏志扑上去就把白莎莎抱了个满怀,一边趴在耳边用叶北的日记威胁她乖乖的不要动,一边亲昵说着什么亲亲宝贝想死你了,要不要再去一次养殖场之类的恶心人的话。
苏志这种伎俩三天两头来一次,搞得现在周围的人都误会白莎莎和苏志已经有什么了,就连王群和柳城阳也开始有些不理解和郁闷了。最尴尬的是,明明柳城阳和白莎莎走得最近的人,可在别人眼里她又和苏志勾搭不清,她整个人就俨然成了勾三搭四行为不检点的女人。这下好了,除了灾星,还多了个贱人的称号。
叶北的事在白莎莎心里就是一根刺,不能对王群说,更不能对柳城阳说,可她又对苏志的威胁束手无策。
还好柳城阳对她一如既往,不离不弃,有人笑他是懦夫,有人说他不值,有人说他是第三者,更有恶毒的说他们在玩3P。
苏志经常在人前说柳城阳就是那句“一个看实验室的,没本事没前途没背景,白莎莎怎么会看上他?还不是他自作多情!”
风言风语吹到了马客耳朵里,他为自己的好哥们愤愤不平,本想不言不响的给柳城阳报仇,可是还没出手,就被柳城阳警告了。
马客不解,像柳城阳这样高傲冷绝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连自己这个做朋友的都跟着窝火。
菁菁说:“还不是为了白莎莎!”
马客问为什么?
菁菁说:“动了那个混蛋也会连累到白莎莎!”
马客又问:“那白莎莎呢?影不是说她很讨厌那个苏志吗?干嘛还要当着影的面和苏志卿卿我我的?”
菁菁想了想说:“可能也和影的想法是一样的吧!”
柳城阳越对白莎莎好,白莎莎对柳城阳就越感到愧疚,也越想对他好。可是越靠近他,又感到会带给他更多的伤害,再加上几天前知道王群的弟弟在吸毒,不自觉的就想到是不是自己真的是个灾星,越是亲近的人越会被自己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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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王群带白莎莎去赶普救寺的庙会。
两人好不容易挤车到了普救寺,下车一看,人山人海,白莎莎扭头就要走,王群一把拉住说:“好不容易到了,就进去看看吧!”
两人一起随着人流到了寺里面的大焚香场,焚香场上一排排焚香台前都站满了人,或拜或跪,满脸虔诚,白莎莎拿着香问:“这到底是要拜天拜地还是拜佛啊?这么大的烟,这么多的人,就是有佛也看不见我们,也忙不过来啊!”
王群呸了一声说:“在这个地方可别说瞎话,佛祖会听到的!”
白莎莎学着王群的样子,拿着香拜了拜,然后把香插在香台上,又拜了拜。转身找王群,却抬眼看见一群弯腰虔诚拜香的人中有一个穿着大红长裙的外国女人。她独自站在离自己不远处,既不拜也不焚香,就那么突兀的站在人群里。
漫天的烟雾中,白莎莎依稀感到那个女人的眼睛不是看着前面的大殿,也不是看着焚香台,倒像是看着自己。
她正想上前瞧个清楚,恰好一阵风吹过,飞灰呛得她直咳嗽,等到弯腰再起时,一看,哪儿还有人。
一旁的王群也上完了香,顺着白莎莎的目光回头张望:“看什么呢?”
“刚才有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外国女人。”
王群惦着脚跟看了看说:“哪儿有?你眼花了吧!”
“刚才明明还在!”
王群显然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只是问:“你许了愿没?”
白莎莎开口就说:“愿佛祖保我平安,灾星远离……”
王群连忙打断说:“不要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白莎莎无所谓道:“本来也没指望他灵的!”
王群直摇头,“没信仰的人还真可怕!”
白莎莎本来想走,可是王群闹着还要去罗汉堂数罗汉。
按照男左女右的顺序排队进去,白莎莎只见满堂辉煌,五百尊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罗汉有序的陈列在堂内。她看了一会儿罗汉问王群:“怎么数?”
王群告知她:“你随便从哪个罗汉数起,等数到你年龄个数的罗汉时,最后一个罗汉的身份、表情和动作,便可昭示你的命运了。”
白莎莎笑着说:“好玩!好玩!”
于是选了一个罗汉开始数,数到25的时候一看,是第二百五十三——觉性解尊者,尊者双手托着拂尘,福跌而坐,祥善的脸上含着笑。上并有一句偈语:“根深叶茂方觉性,持纲守常始心清,幻海无边何足惧?浓雾前头晨曦明。”
白莎莎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觉得这诗有些意思。
王群跑过来仔细瞧了瞧罗汉,若有所思地说:“尊者拖着拂尘,是不是说要‘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又瞧着偈语的最后一句,“总之,是说你只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就会病树前头万木春了!”
旁边突然飘出一个声音说:“可是‘根深叶茂’迷人眼,‘幻海无边’前路险,‘浓雾’遮天行路难。小姐现在遇到的状况,恐怕不是一颗平常心就能解决得了的。”
白莎莎吃惊地看过去,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在焚香场上看见的那个神秘女人,看不出年龄的皮肤,一头褐色的长卷发自然地垂在红绿的大披肩上,披肩的流苏末端是漂亮的珠子,一席红色的长裙几乎要拖到地上,一双深邃海蓝色眼睛里闪着智慧而犀利的光,她望着白莎莎说:“小姐,刚才我说的对不对?”
白莎莎稍稍有些吃惊,不仅在于这个女人中文说得好,懂得解偈语,更在于自己无缘无故的就碰上了这个女人两次,而且其通体上下还带着让人莫名心慌不安的气息。
白莎莎幽幽地说:“你不像是来上香拜佛的!”
对方笑了:“小姐聪明,我是跟着小姐进来的!”
“跟着我?”
女人看了看周围的人,神秘道:“这里人多,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莎莎和王群对望一眼,虽有些犹豫不决,但还跟着她走到了堂外的放生池。
“小姐近日是不是有诸多不顺?”
白莎莎心里又是一惊,但是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每个人都有不顺!”
那女人靠着栏杆,扯了扯披肩,像是看透了她防备的心思,“我知道小姐不可能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好吧!我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简!之所以跟上你,是因为我和小姐你有着共同的地方。”
白莎莎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女人几遍,从人种到气质,再到着装到外表没发现两人有啥相近的地方,更别说是相同了。
简笑了笑,然后盯着她,深不可测的蓝眼睛波光一闪,“死亡!”
王群破口喊道:“什么?你胡说什么?”
白莎莎更加不可思议。
“我是个通灵之人,我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小姐,你身上有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在作祟。”
“荒唐!”白莎莎怒斥,转身拉着王群就要走。
简冲着两人背影喊道:“小姐,到时候伤害的可不仅是你,还有你的朋友!”
白莎莎顿住,回头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简走上前,耸耸肩:“就是刚才说的意思!到时候要是你想来找我,我随时欢迎。”说完写了个地址递给她就走了。
白莎莎本能地想把纸条扔掉,但纸条竟然鬼使神差般地缠在了指头上,她并没有甩掉。白莎莎反倒觉得这是天意,就把纸条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王群看着白莎莎抓在手里的小纸条问:“你不会真的相信了那个女人的疯话吧!”
白莎莎反问:“什么真的,什么是假的?”
“真的就是合乎事实的,假的就是不合乎事实的!”
白莎莎又问:“什么是事实?”
“事实就是客观存在的,就是真相!”
白莎莎再问:“但是一个人为了某些特定原因,作自己必须做的事,伤害自己不愿伤害的人,人前一种面孔,人后一种面孔,那这个人是真的还是假的?”比如那个会催眠的叶雨,她是哪种真,又是哪种假呢?
王群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问题,过了会儿,才幽幽说道:“那就不要弄清楚,人有时候糊涂一些也好,真相往往都是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