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福盈盯着那把斜插入地面的古剑,在一时间竟有些两手发抖,因为他在那古朴的剑身之上,竟看到了缓缓流动的些许龙气。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闪身至已经瘫倒的众人身前,一把拔出螭吻,剑尖直指阮福盈。
只见她美目圆睁,清叱一声:
“狗贼,焉敢伤我师兄弟至此!”
阮福盈将铁蒺藜骨朵狠狠地砸向地面,直震的大地一颤。还在场上与那几人缠斗搏杀的蛮族人见状也都停了下来,不知道自己的王为何会发出如此怒火。
“华夏人,派一女子出战。汝等鼠辈,汝等鼠辈竟敢辱我!”
阮福盈话音刚落,一股子磅礴的黑气便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在他身后不断地汇聚增多,直到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龙卷。
与此同时,他的气势也在不断暴增。从最初的通玄境小成,再到圆满,直至巅峰之时才堪堪停下。
那插入地上的铁蒺藜骨朵在此时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猛地从地里钻出,却没有回到阮福盈的手上,而是一头扎进了那黑色的龙卷之中,没了踪迹。
看着这让天地变色的一幕,朱垂文和熊心都不由的对望一眼。因为就在数月前,这个场景才在他们的面前出现过。
他们没有忘记在桂安城外的那条气势汹汹的巨大龙卷,更忘不了那场美妙儿残酷的青色火焰。
“老十,这……”
熊心尚未问完,朱垂文便“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色血液,面露几分绝望之色道:
“恐,恐怕这越骆王也掌握了他们的护族神兽,只不过他这种状态似乎要比姜桀予更加圆融,霸道。
他现在的修为直逼化神境,若是师父尚在,那我们便还能留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恐怕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得死。”
朱垂文咬着牙说完这些话,看着尚在战斗的易九安,眼神中似乎带着些愧疚。
他转头看向熊心,刚想要说些什么,便被熊心一巴掌呼在了头上:
“你小子别矫情,我们可是九幽门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一会儿就看着你九师兄大发神威吧。”
陆红雨回头瞪了一眼熊心,熊心立刻捂住嘴巴,过了一会儿才有说道:
“是看咱四师姐大发神威。”
看着陆红雨转过头,熊心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沉声道:
“趁着四师姐与那怪物周旋,我们赶紧先恢复修为,好快些帮助她。”
朱垂文点点头,与熊心一同盘膝而坐。薛直见状一把抹去脸上的鲜血,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双手握着虎头大戟,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一面口中念念有词。
邓艾也醒了过来,他面色苍白,冲着阮福盈怒目而视。
“女人,滚开!”
阮福盈一双眸子已经被染成黑色,双拳紧握传出一阵爆响。陆红雨也不答话,提剑冲了上去。
“总是黄昏独自愁。”
陆红雨一人一剑,缓缓飞向空中。她的身姿曼妙,在空中翩翩舞动,那一句口诀清清冷冷地传出,只让人觉得孤寂萧索,意兴阑珊。
在这一瞬间,战场之上所有人的眼中都盈满了一袭红色,就像是天空中的晚霞,往那天地交界的地方缓缓倾泻。
阮福盈似乎看的痴了,那本来已经达到鼎盛的气势竟然在此时变得有些颓然。他的表情也不复刚才那般狰狞,反倒是展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仿佛感觉不到杀意和杀机,只听见了一声呢喃的轻语,只看见了一场曼妙的剑舞。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在这尸山血海之中,陆红雨那美丽身姿从天上突然坠落,红衣飘飘,剑光灼灼。
“落白,你可知道我还会想念你的箫声;落白,你可知道我多么想让你回头看我一眼;落白,你可知道我多么嫉妒那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女子。
你说你无法忘却那人,你说你再也吹奏不出当初的曲调,你说你不配再爱上任何人。
今天,我便用这一剑来回答你,今天我便用这一剑斩断与你所有的瓜葛,今天我便用这落寞的一舞,来回敬你十几年的箫声!”
陆红雨的眼眸中慢慢地流露出了几分惆怅,但在片刻之后,便只剩下决绝的杀意。她再一次的轻声道:
“箫声远去自行舟。”
话音刚落,陆红雨已经挟带着漫天的红色落到阮福盈的头顶,和那虚弱不少的龙卷交汇在了一起。
那黑色的龙卷逐渐被那漫天的红色所吞噬,陆红雨也从龙卷中脱身而出,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那股龙卷陡然碎裂。
阮福盈此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此时才幡然醒悟过来。
他猛然一抬头,正看见陆红雨冲着他的头顶一剑递出。可惜现在的阮福盈已经从陆红雨先前所施的幻境中醒来。
他狰狞一笑,一手握住螭吻,一手向着陆红雨猛然拍出。陆红雨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远处飞去。
“四师姐!”
“四师妹!”
朱垂文等人皆是一声惊呼,却没有伸手去接住陆红雨的力气。
就在这时,空中闪过一道青色的身影,恰好将陆红雨接住,缓缓落地。
阮福盈大声笑道:
“你是第一个能伤到本王的女人,本王便给你一个恩典。此次你能活,本王还要让你做这越骆的后!”
这青色的身影正是一直跟随在陆红雨身后的荀子幽,只不过之前陆红雨设了个幻境,将他困住些许时分,这才来得晚了。
荀子幽看着怀中神情萎靡的陆红雨,很是温柔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迹,轻声说道:
“丫头,好好睡一会儿。那人欠下你的孤寂,就由我来偿还吧。”
陆红雨气若游丝,颤抖着说道:
“他,他已是通玄巅峰,你,你小心。”
荀子幽指尖轻轻地点了点陆红雨的额头,然后将她放到华歧的身边,轻笑一声:
“别操心这么多,这是男人的事儿。”
“你,你是谁,谁男人!”
陆红雨仍在反驳,只是嘴角却已经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荀子幽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阮福盈,显得颇为无奈:
“没想到三百年间头一次出手就要跟通玄境巅峰的人打,师父啊师父,你这个牛鼻子当初可就教我怎么道融意境巅峰来着。
说是什么融意一下皆无敌。说的倒是轻巧,你换任何一个融意境巅峰的人都是融意以下皆无敌啊……”
“华夏人,始终是改不了罗里吧嗦的臭毛病,你给我死来!”
阮福盈大吼一声,冲天黑气在先,而且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荀子幽无奈地摊摊手道:
“师父啊,师父,你要是真让我在她面前丢了人,我可真骂你了。”
说罢,他又化作一道青影,朝着阮福盈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