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帆旧梦
话说朱垂文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就立刻前往邓艾口中所说的桃花坞。
这桃花坞,本来是春毓湖中的一块儿平淡无奇的无名小岛,但不知什么时候,在这小岛上面竟然生出了一片茂密的桃林。
这片桃林终年开满了淡红色的桃花,从来没见它结果,却也从未见过它凋零。
于是,那些喜好吟弄风月的文人雅士带着纸笔酒菜到此来以文会友,那些喜好舞刀弄枪的江湖游侠带着一身的武艺到此来争个江湖上的名头,而那些未出阁的佳人小姐则带着自己的侍女到此观赏者灼人眼眸的桃花。
久而久之,便有一段段才子佳人,游侠虐恋的故事接连传出。这里也就变成东吴人寻找良缘的地方。
此事传到了当时的东吴皇帝的耳中,让他龙颜大悦。他带着皇后以及两三嫔妃去到岛上,命人在此建立了一座规模较大的寨子,以供游人休息,并亲自在那寨子的牌匾之上书写三个大字“桃花坞”。
一时间,此地在东吴风头无二。可惜到了后来沈临风坐上皇位之后,这个地方便出现了一伙身穿华服,腰配铃铛的锦帆贼,不仅强占了这个小岛,更是驱赶所有想要登岛游玩的人。
有人不服去往衙门喊冤,可没想到衙门却对此不管不问。时间一长,游人都被扫了兴致,再加上又有锦帆贼好吃人心的凶名传出,这个久负盛名的桃花坞也就自然没人再去了。
朱垂文按照邓艾所说从一处无人野渡撑一叶竹筏悄然而去,在岛的南面偷偷地登了上去,可是眼前的一个场景却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只见几个黑衣人在一个华服男子的带领下正押着个昏迷的大汉,朝自己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
华服男子朱垂文并没有见过,但是他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却让朱垂文觉得十分的厌恶,而那个被黑衣人押解的大汉,朱垂文却是认识的,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甘兴霸。
“看来这有反骨之人到处皆是啊。”
朱垂文轻叹一声,右手呈剑指状轻轻一转,点星剑瞬间出现在朱垂文的身侧,只听他轻喝一声“去”,点星便化作点点星光朝着那些人飞了过去。
片刻之间,那些人所立之处血雨纷飞,除了那位华服男子,其他的黑衣人全部连哀嚎都没有发出便失去了生机。
华服男子被吓得六神无主地跌坐在地上,拔出腰间长刀,一边对着天空胡乱地劈砍,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是谁!是谁!”
朱垂文闪身至那人面前,大手一招,星光在此汇聚成一把蓝色的长剑,他握住点星指着那人的咽喉平淡说道:
“你和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何要杀甘兴霸?”
那人看道朱垂文这一手厉害本事,连忙扔下刀,冲着朱垂文跪下一阵磕头,不停地说道:
“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
“我可以饶你的命,但你又可不可以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呢?”
朱垂文左手轻弹点星剑身,那人只听得一声剑啸,只觉得有一道剑气在他的咽喉处轻轻划过,然后他的脖颈处便有了一丝丝凉意。
那人用手一摸,只觉得有些湿湿的东西流到了他的手上,他自然是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于是赶紧又磕了几个头,哆嗦道:
“小的是甘魁首麾下的一个小队长,今日奉了丁二哥之命请甘魁首去喝一碗孟婆汤。
这些,这些黑衣人是赵王殿下派来的,丁二哥暗地里早就投靠了赵王殿下,而甘魁首则是直接拒绝了他,所以赵王殿下就和丁二哥做下约定,先杀了甘魁首,在将丁二哥给扶持上去。
今日丁二哥在屋中设宴,在甘魁首的酒碗中抹上了千日醉,毕竟大家多年的兄弟,丁二哥不想看见甘魁首的血,所以才让我们将他给扔到海里。
大爷饶命啊,小的,小的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其实在朱垂文听到那什么丁二哥和赵王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了,他笑着对那位华府男子说道:
“我说过不杀你,便不会杀你,只是,也得请你在这个地方带上些时候。”
朱垂文话音刚落,那人正要磕头拜谢,就突然两眼发黑,瘫软在了地上。
朱垂文听到在不远处躺着的甘兴霸那噪人的呼噜声,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将华歧临走时给他的那瓶药拿了出来,给甘兴霸松绑后,往他嘴里填了一颗,只片刻的功夫,甘兴霸便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一副十分舒服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朱垂文,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他一双虎目打量着朱垂文,只觉得面前这人很是熟悉,但却又想不起来是何时见过。
“你是何人,来我这桃花坞作甚?”
“作甚?”
朱垂文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接着说道:
“若不是我,阁下此时应当已经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孟婆汤了。”
甘兴霸起先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随后就看见了倒下的那几个黑衣人和华服男子。
“莫非……”
他在心中想了一会儿,也猜出了在这座桃花坞中藏着的些许猫腻。他冲着朱垂文一抱拳:
“多谢阁下相救,甘某欠阁下一份情,某虽不知阁下来岛上所为何事,但只要有需要某出力的地方,还请直言,某定当在所不辞。”
朱垂文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甘兴霸,微微拱手道:
“在下所求之事皆在此信之上,还请兄台一观。”
甘兴霸接过信,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个一向对自己嗤之以鼻的赵王为何在之前的几天里突然一反常态的不遗余力地讨好自己,甚至还在最后不成功的时候,买通自己手底下的人要对自己下杀手。
“这个沈玦真是该死,竟然为了皇位囚禁陛下!若是我在皇城,我……”
甘兴霸将那封信死死地攥在手心里,怒不可遏地大声骂道,但骂到最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兄台就如何?”
朱垂文不禁问道。
甘兴霸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那封已经被捏的褶皱的信慢慢摊平,再一次地递给了朱垂文:
“不如何,呵呵,我现在又能如何呢?我可以自己去救陛下,但却没有办法阻止我甘家人。”
“可据我所知,现任的甘家家主,也就是你的二弟,为人刚愎自用,阴险狠辣。
在如今的甘家五大派系中,至少有三个派系是欢迎你回来做家主的,我相信,只要你回到甘家,就一定能得到很多人的支持,重新拿回甘家家主之位。”
朱垂文有些不解地问道。
甘兴霸欲言又止,他双手负后躺在地上,从身旁的杂草堆里,随意地拔出一根杂草衔在口中。
他看了会儿天空,终于还是说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