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陈年往事
乾为天2018-08-21 12:092,817

  许灵闻声一惊,却指了指地上一大滩黑血,笑道:“腥味儿?莫不是你自己的血?”黑衣青年一阵懊恼,本想站起身来亲自搜寻,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问道:“你进来之时可看见有旁人么?”许灵道:“只有木笼中几只小兔子,我看着可怜,便兀自放了出去,也不知这家主人回来后,见咱们烧了他的柴,还放了他的兔子,会不会发怒?”

  黑衣青年寻着火光向洞穴深处看去,这才见到七八步外的洞壁下有一堆柴草,草下是松软的黄沙土,当中则摆放着一只木笼,这笼子做工虽然简陋,但所取木材却是粗壮厚实,别说关几只小兔子,便是关飞禽走兽也不成难事。

  他目光敏锐之极,在微乎其微的火光中也能辨别毫末,隐约看到草堆下的沙土上有大片蜿蜒逶迤的痕迹,仿佛是虫蛇等物爬行后遗留下来,三回九转,甚是繁密。他忍不住又提起鼻子嗅了嗅,但觉腥臊味儿更重了几分,倏然问道:“笼子中可有血迹?”许灵回想片刻,点头应诺,黑衣青年脸色微沉,心中了然,连忙吩咐道:“你过去那边沙土上看看,捡一条周全的痕迹,量一量有几寸宽。”许灵不敢怠慢,走到柴草旁蹲下身子,借着火光寻觅半晌,转身回来说道:“公子,有一条六七寸宽!听你这么一说,我也闻到有股子腥气,莫非、、、莫非有蛇?”

  黑衣青年阖目不语,心头却已波澜耸涌,暗自忖道:“何止是蛇,却是大蟒,又并非一条!蟒蛇经人驯养,定非寻常之物!”他想到这里脸色陡变,冲许灵喝道:“我伤已好,还须在此静坐片刻!不许人打扰,你走吧。”许灵听他突兀说出此话,诧异片刻说道:“我在洞门后不打扰你便是,等会子天气干燥了,我还要劈一捆柴火回来。”黑衣青年抛开她的话音凝神静听,仿佛灵光开窍,竟能听到远处窸窸窣窣的蛇行之声,正从四面八方逼近此地,洞中气息几乎凝滞起来,洞穴中大大小小的爬虫也蓦然躁动不安,或在洞壁上游走,或在虫穴中翻卷,情形异常可怖。

  许灵生长在千虫岛中,对虫性最为了解,见了这等情形,浑身上下、由内而外便觉得凉意阵阵,万分惊恐。黑衣青年见她立如寒蝉僵鸟,只怕再耽搁片刻,想走也走不成了,即刻斥骂道:“快滚!再不走,我当真杀你!”许灵见他盛怒,原本悸怕,却稳了稳心神说道:“虫象躁乱,必有异常!你如今伤势未好,我怎能独自离开!岂不毁了江湖义气!”

  黑衣青年听了此话哭笑不得,见她容颜稚嫩,竟满口江湖话,小小年纪便以义气为重,本有怜顾之心,怎奈此刻情形危急,一发千钧,断然不可妇孺迁延,立即喝道:“你快滚!你可是独孤神木的孙女儿?我与独孤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再不走,我变了主意……”许灵不受他威胁恫吓,插言道:“不共戴天之仇?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海独孤氏第四代传人,独孤许灵。独孤岛主正是我爷爷,你若不讲清楚,我更不能离开此地!”黑衣青年不料她如此执拗,喟然长叹一声,暗想这丫头纵使此刻想走,出洞之后也必然撞见凶险,还不如留在此处为好,而两人话语顶撞,他自己心中之事,也已到了不吐不快的境地。

  想到这里心境渐渐平坦,轻轻咳嗽一声,目光闪烁,仿佛往事历历在目,禁不住悲声感慨道:“无声不孝,家门之仇无力去报,何以立于世间!”独孤许灵见他莫名其妙地悲怆起来,只怕牵动了伤势,可又不敢随意插口劝慰 ,又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二十年前,家父曾与独孤神木在川蜀聚义,歃血为盟,纳投名状,共谋起兵抗敌,不料便在举义之前,独孤神木狼子野心,为谋富贵背信弃义,暗地里勾结官府,将聚盟抗辽之士说成揭竿而起反宋贼寇,把投名状上众人尽皆出卖,官府派大军围剿,一时间牵连甚广,川蜀武林横遭此祸,十之七八好汉都被无辜戕害!家父冷易臣乃是蜀中豪杰,声名甚高,却也……”

  许灵闻听此话震惊不已,然而想到爷爷为人刚正不阿,断然不会做卖友求荣之事,而她素来对爷爷崇敬仰慕,容不得旁人半句污蔑,隐忍半晌终于说道:“你胡说!我爷爷光明磊落,顶天立地,你莫要在此诟骂好人!”黑衣青年听她辩驳,怒由心起,道:“铁证如山!亏得我被灵波上官家仗义相救,才为冷家留下骨血,不然堂堂冷家便要和蜀川多少武人一样,被你独孤家害得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你快滚吧,你我一命抵一命,我饶你快走,日后定要找独孤神木,血债血还!”忽然间脚步声起,只听门外有人问道:“你叫无声?谁为你

  取的名字?”

  这人声音沙哑,脚步也极为轻盈,即便黑衣青年洞察敏锐,却也不曾有丝毫警觉。而他显然是在洞外窥听了稍许功夫,听到黑衣青年慨叹时自称“无声”,这才有此一问。黑衣青年怔了片刻,急忙向洞门处观望,却不见是谁,只怕是这山洞的主人回来了。他虽性情孤僻,但此时暂住他人檐下,还不知对方是何来头,自然不敢慢待,冲着洞门外茫茫夜色说道:“在下冷无声,与朋友行路至此,暂借宝地避雨,冒昧叨扰,还请见谅。”

  门外那人却不听他寒暄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是认了上官无邪做义父?你今年是不是二十有三岁啊?”黑衣青年身心一颤,刚刚撂在身侧的宝剑又悄然拿起,握在了掌中,答应道:“是有如何?不知阁下是谁,还请现身一见。”门外哑笑一声,忽然间话音竟略带几分哽咽,道:“你这名字是上官无邪取的吗?”黑衣青年听他越问越详细,不知他何以对自己的身世如此在意,但听他话音虽有情绪起伏,但始终冰冷沉稳,竟觉得与自己颇为神似,倍感亲切,因而并未愠怒,颔首应道:“义父见我沉默寡言,所以取名‘无声’。”

  门外笑声又起,脚步声也变得拖沓起来,还未见人,便听他愀然叹道:“二十三年了!整整二十三年了!若不是天意,若非天意啊,我何以在此遇到你!九月初一,子时将过,你便整整二十三岁了!”说话间,一个瘦削佝偻的身影缓缓挪进洞口,火光稀微,照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倍显萧瑟,而这人后背上高高耸起的橐驼更是令人过目难忘。他伸手挑起两鬓垂黄,额头上皱纹堆垒,却还是竭力地瞠起双眼,凝视这姓冷的黑衣青年,老态龙钟、狰狞可怖的脸颊上竟现出一丝慈蔼。

  黑衣青年冷无声心头一惊,恍惚中不知这老者究竟是人是鬼,但听他说出自己生辰,竟丝毫没有偏差,而语气跌宕错落,显然是动了肺腑真情,绝非矫作,当真不知他与自己的身世有何关联,连忙定神问道:“不知阁下何以知道我生辰?”橐驼老者并未当即回答,神情依旧略显激动,音容颤抖地说道:“你左边腋下可有一块黯红色胎记?”冷无声诚然震惊不已,神色倏然间变得诧异之极,瞠目结舌地看向那橐驼老者,暗想自己肌肤上的隐迹从未向人说过,而胎记长于腋下,只有桃核般大小,便是义父上官无邪对自己有二十余年抚养之恩,可从自己弱冠之年后,他也并未再见过这块标记,想必也早已淡忘了,却不知这素未蒙面的身残老者从何知晓。

  原来这橐驼老者非是旁人,正是石海山。他见黑衣青年神色有变,显然不言而喻,那块胎记必然是有了,霎时间心头狂喜,不自觉地向前连迈三步,看着黑衣青年隽秀面容,仿佛却是见到了自己昔日容华,年轻模样,情不自禁地说道:“你能否站起来,让老朽好好看看!”冷无声听了这不情之请,终于有所埋怨,却又不愿轻易透漏身上伤情,只好漠然不去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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