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要你的血?”沈墨撇嘴。见沈书看过来,立即轻咳一声解释道,“放心,不要你的血,只不过,在她病好之前,不论她怎么对你,你都不能离她左右。”
沈书疑惑地看向沈墨,就这样?
沈墨悄无声息地移了几步。
“你知道的,每次你她送了吃的后,之后的一段时间,她都没再骂你,我当初以为只要送够七次就好,没想到言灵会如此固执。所以,对那些想赶走它的人,它自然十分不爽。”沈墨还是没听懂。沈墨继续说:“所以,你这次要是呆在她身边,对言灵而言,就是威胁,它会一直都很愤怒,会把力量引到你身上,直至耗尽。到那时,李婆婆自然就没事了。”
沈书眨了眨眼,沈墨这是什么表达水平,究竟说了些什么?
什么叫把力量引到自己身上?还愤怒?他到底让她做什么啊?
凝眉想了半天,沈书还是不解。她抬起头,刚准备问他时,一抬眼,走廊空荡荡的,哪还有沈墨的身影?
“人呢?”沈书眼睛瞪得像铜铃,拄着拐杖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倒是不时碰见一两个护士,见沈书在外面转悠,都让她回病房休息。她挠了挠头,琢磨着沈墨的话。
管他呢,他都答应救人了,怕什么?大不了被李婆婆骂个狗血淋头,就当尊老爱幼吧。半条命什么的先不管,救了人再说。
这么一想,沈书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的病房挪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吱呀!”
“砰!”
……
李婆婆本来是重病卧床,却在看见沈书后,忽然精神焕发,在半个小时内,用枕头攻击沈书十次、扔拖鞋两次,而骂声更是不断。此刻,沈书才理解了沈墨话里的意思。
愤怒、引到自己身上,不能离开左右,半条命……
想起这些,沈书再次接住飞过来的枕头,面不改色地还回去。
“李婆婆,您悠着点,小心别扭了腰。”
“你这个臭丫头……”
骂声还在继续,沈书却心平气和。
沈墨,新账旧账,咱们回头一起算!不仅坑她,还用她的钱,最后还一溜烟跑掉!你给我等着!她现在想明白了,为什么沈墨刚刚说话时发虚,因为每次都是她给李婆婆送饭,也就是说,言灵每次看到的人,都是她。
除了将怨气撒在自己身上,还有别人吗!?
沈书磨着牙,眼中闪过一抹恶意,哼,言灵是吗?想骂死我?我先气死你!
“接着骂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我都没什么感觉,看来你是不行了吧?唉,我还以为你能坚持很久呢。”
“死丫头……”
白热化的拉锯战,就这么开始了。最开始的时候,想着骂自己的人反正不是李婆婆,而是言灵,沈书还狠狠地还嘴,但后来发现,整个医院的人都被他们吸引过来,连花瑶都泪水涟涟地看着她,她就骂不下去了,只能咬牙承受。
偏偏众人都叫她换病房,说对病人身体好,还能不被骂,她却只能装作犯贱不服气,硬是扛着不离开,任凭花瑶怎么说都不走。
很快,她就成了这个医院的一个“神话”,一个“不败的神话”——永远无法被人用语言击败的神话!啊,不对,不是“神话”,是笑话。
最可气的是,在这期间,沈书被骂得只剩半条命,沈墨居然都没来看过她一次,若不是医院的人怕她被骂得撑不下去,每次送的饭都是豪华加餐版,她怕是早就躺下了。
“呼……”沈书长长地舒了口气,舀水浇了浇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坚持了几天,言灵的力量明显弱了许多,李婆婆这几天也能吃些东西了。再接再厉,她肯定可以的。
“沈书。”清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书刚准备转身时,背脊一僵,稍倾才回过头,干笑道:“花瑶姐姐。”
不会又被骂吧?她还没准备好。
“本初一切诸有寂,无生本净状态中,觉性如鱼跃水式,自显忿怒莲师尊……”沈书快速地在心中默念道,以便做好心理准备。
“那个……”
“谢谢你!”
没想到花瑶会这么说,沈书一愣,眨了眨眼,呆呆地望着她微笑的面容。
“你……你刚刚说什么?”
花瑶脸上多了些笑容,拉着沈书到外面的一个长凳上坐下。
“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方法,或者说,你这么做,可能只是无意之举。”花瑶眼中盛满温柔,“但不论如何,你确实救了我婆婆。”
沈书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花瑶在说什么之后,差点直接跳了起来:“李婆婆这么快就好了?”
她觉得还能再扛几天啊!而且,她现在的身体,并没有被掏空一半的感觉啊!
难道沈墨只是危言耸听?
某个在家替沈书还了半条命的家伙,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裹紧身上的小被子,眼睛是又红又圆。
“还没,不过有希望。”花瑶拉着沈书的手,暖暖的,“医生说,因为外界刺激还是什么的,婆婆原本已经死亡的细胞竟然开始再生,也就是说,婆婆现在可以做摘除手术,而不担心细胞坏死。”
沈书的眼睛亮晶晶的。
“有希望就好,那什么时候手术?”
做了手术,她也就可以回家了。虽然助人为乐让她满足,但她还是想家,想家里那两个家伙了。
“三天后。”花瑶微微一笑。沈书也点点头,“那我等李婆婆好了再走。”
花瑶笑着摇头戳了沈书额头一下:“你呀,真让人看不懂!”
沈书吐吐舌,看不懂才好呢,看懂了我可就不神秘了!嘻嘻!
……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虽然这几天言灵骂得越来越凶、越来越狠,医生和护士都看不下去,但沈书还是笑眯眯的,随她骂,因为她知道,言灵现在是强弩之末,都要死了,当然着急了!
沈书笑眯眯地哼着歌,陷入了梦乡。明天就是李婆婆的手术了,她希望婆婆今晚能睡个好觉。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
鲜红的凤凰盖头从沈书头上揭开,她羞涩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俊美的夫君,红着耳根低下了头。
周围满是笑声,凤凰的、白泽的、旋龟的、狸里的等等,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是喜气洋洋的。天上是满天望不到边的祥云彩霞,远处是开满鲜花的草原……
“恭喜沈书和沈墨喜结连理,祝二位早生贵子!”
“对对对,祝二位比翼双飞,一生一世!”
“恭喜恭喜!”
耳边满是祝福的话语,沈书心都乱了,抬起头,沈墨正宠溺地望着自己:“娘子……”
沈书羞怯地低下头,周围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大人,沈墨都叫你娘子了,你该唤他相公!”
“对,对,对,快叫相公!”
“叫相公!”
……
红烛滴泪、凤凰鸣叫。沈书咬着唇,羞启朱唇,声音细弱蚊蝇,却温柔如水:“相公……”
“哈哈哈,好,礼成!礼成!”
沈书的双手被人拉了起来,包裹在大大的掌心里,温柔可靠。
沈书抬起头,对上沈墨的眼睛,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心,轻笑道:“娘子,既然我们已经成亲了,那么,房子、存折、现金、店面,是不是都应该给我了?”
沈书:?
“对呀,新娘子,沈墨都嫁给你了,快把值钱的都给他,还等着他带我们去花天酒地呢!”
“对,给钱,给钱!”
“沈墨可是很贵的,新娘子,快把钱交出来!”
……
喜庆的气氛忽然变得阴冷恐怖,原本祝福的话语和嬉笑的脸孔,此刻一个个原形毕露,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
沈书大惊,一抬头,这才发现,适才温柔帅气的沈墨,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满口獠牙、流着涎水的牛角妖怪,大张着嘴,对自己说道:“娘子,钱……”
沈书“啊”尖叫起来,满头的冷汗。她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捂着怦怦乱跳的心,使劲喘气。
吓死她了,吓死她了。
这什么鬼梦?还凤凰、鹿蜀,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果然,跟沈墨呆久了,做梦都满脑袋妖怪。
哼,不过,想拿她的钱,别说是沈墨,大罗神仙都不行!
沈书哼了一声,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打了个哈欠,睡意再次袭来。她眯着眼睛朝窗外瞅了一眼,天还黑着,便摸索着准备喝一口床头的水,一转头,却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听不到李婆婆的呼吸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