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华被韩冉说了一句“老”,立刻翻脸气咻咻的跳下马车,离衡站在一旁,询问的看向韩冉,见韩冉点点头,忙把缰绳交给腾空而出的天枢,然后追着宋玉华进了宋府。
“这下可遭了,我可捅了马蜂窝了。”虽说说着遭了,但韩冉嘴角却挂着愉悦的笑,他自言自语的坐回马车里,“去蜀王府。”
僵尸脸的天枢默默在心里吐槽几句,然后一扬马鞭。
宋玉华恼恨的在府里横冲直撞,正巧宋夫人出了院子,见她小嘴嘟的可以挂油瓶了,满面怒火几乎要化成实质,低着脑袋,像个小炮弹一样往院子里冲,忙把她拦在怀里,“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说着她朝宋玉华身后瞧了瞧,却只瞧见小跑着追过来的离衡,而不见韩冉,不由奇道:“怎么六殿下没同你一道进来?”
宋玉华一听此言,越发恼火,“管他去死。”
宋夫人忙捂住她的嘴,“可不许说疯话了,看来是闹小脾气了。”她了然道。
宋玉华长长出了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的怒火,看向宋夫人,“方才阿冉跟我讲,绿袖与吴响有关,让我来问您。”她语气生硬的说道。
宋夫人对于这样的小儿女闹别扭,见怪不怪,不由在心底感叹了一句。
【年轻真好,吵吵闹闹的,多有趣儿,不像家里这个老头子,一点激情都没了,真是没意思。不行,等他今晚回来,一定要闹闹他,给他撒个娇。】
宋夫人心里这般想着老夫老妻之间羞羞的事情,面上却正经的很,“你想知道绿袖的事情啊?这可说来长了,进屋说吧。”说着她拉着面色古怪,耳根发红的宋玉华进了院子。
天知道,宋玉华真的没有想知道父母闺房之乐的意思,所以她挣脱了母亲的手,乖乖的跟她进了房间,听她说绿袖的事情。
宋夫人是在去江南行商的路上捡到绿袖的,当时她为了谈生意,女扮男装和生意伙伴进花楼喝酒。
正巧遇上了花楼在竞拍花娘初夜,绿袖因为面上有疤,虽然五官身段都不错,但还是无人问津,最后还是一个屠夫愿意花五两银子买她。
宋夫人只是瞧个热闹,不想身边的生意伙伴却在啧啧叹惋,原来那屠夫性子暴 虐,每次来花楼找姑娘,都得把人家虐的就剩半条命,所以花楼的姑娘见他都是躲着走,这次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刚成年的样子,说不定连小命都不保了。
宋夫人当时同情心发作,就花了三十两银子从花娘那里把这个疤脸姑娘赎了出来。
“然后绿袖就跟着您了?”宋玉华问道。
但宋夫人摇摇头,“当时我只是暂居江南,所以来去匆匆。我当时本想带着她一起回京城,但她一听说要京城,就死活不肯跟我走,我追根究底的想问个究竟,她却不肯说,只说去了京城,不仅她会有危险,还会给我带来麻烦。”
“你舅舅那时在京城受了伤,我着急回京,所以给她买了一处院子,留了些银钱,就匆匆回京。”
“那后来呢?”宋玉华急急的问道。
“我再见到她,已经是四年以后了,她当时是金线巷的小花魁。”
“小花魁?”
宋夫人笑了笑,“就是一个花楼的头牌,当年金线巷可比现在繁华多了,花魁可不少呢,她毕竟脸上有疤,所以只称得上是小花魁。”
“那阵子,我强拉硬拽着你爹陪我逛花楼,不想却遇上了她。你娘我当时日理万机,又过了那么长时间,早把她忘了,还是她先认出了我。”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金线巷,她不是说过去京城,她会有危险的吗?”宋玉华不解道:“是不是她的银钱花完了,所以无奈来到京城讨生活?”
“当时我也这么问她,可她说---”
“陆小爷的富贵,天下皆知,您给我的银钱,就是我舒舒服服的花个一辈子,也花不完。”当年的绿袖捂嘴焰媚道。
“她当时就说她是自甘堕落,不甘寂寞,才愿意委身为妓。当时也许是我的愧疚作祟,就想把她拉回正规,三天两头的去金线巷找她。”
“你爹怎么肯放我一个人去金线巷,所以每次都陪同我去,所以当时京城流传着你爹夜夜流连妓馆的传闻,你祖母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呢。”对宋夫人来说,回忆往事是件心酸又愉悦的事情,时光飞逝不可追,但她这辈子能到了太多,让她非常满足。
宋玉华闻言也哑然失笑,不仅笑父亲对妻子的珍爱,也笑京城的风言风语,还笑祖母的幸灾乐祸。
“绿袖当时不叫绿袖,她叫绿珠。我一直纠缠着她,她最后没法子,才告诉我真相,她进京城妓馆,其实是为了报仇。她的父兄因为一桩冤案,惨死在京城刑部大狱,而她也差点被斩草除根,逃到江南,仍然不能安宁,无奈之下才毁容卖身进了妓院。”
“我离开江南后,她拿着我的银钱卖了一个年老色衰的花魁来调教她,将她调教成一名风情艳丽的尤物之后,重新来到京城,来到金线巷,暗中筹谋报仇。”
“我当时知道此事后,就打听到她的仇人是吴响,我本想劝她偃旗息鼓,或者谋定而后动。但她不肯罢休,在金线巷布了一个暗局,准备刺杀吴响,结果她谋划不周,反而自己差点被吴响揪住。”
“经此一事,她心灰意冷,放弃了报仇,却也放弃了她的性命。”
宋玉华闻言“呀”了一声,“她是寻了短见么?那有没有救回来?”问完她才觉得这句话问的有些可笑,如果没有救回来,怎么可能会有现在宝兰居的绿袖呢。
“当然救回来了。”宋夫人笑了笑,“不仅救了回来,还劝她回心转意,帮我打理宝兰居,伺机而动。只要她活着,留着命在,总会报仇雪恨的那么一天,这不,时机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