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洛雨笙脚下微微一顿，摆手，却并没有回头，“谢谢……我没事的。”
人群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通道，女孩加快脚步，背影很快消失了。学生们都面面相觑，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大，他们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哈哈哈哈哈……”只有司徒跌坐在原地，像个疯子般放声大笑。
两行眼泪划过她红肿的脸颊，“我说过的……一定、一定要毁了你们！”
“啧……到底什么情况啊？”
巴雷特拿出手机，给薇薇安发了条信息，“教授，能联系到维尔诺斯么？是这样的，这边发生了一件事……”
*
渥太华河，码头。
洛雨笙一个人坐在河边，抱着膝盖，默默看河水涨落。记忆像是温暖的潮水，从背后缓缓涨上来，把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包裹住了。
“妈妈……”记忆中，自己似乎永远都在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这本来就是个残酷的世界啊。”那个名叫萧云衣的女人蹲下来，温和的黑眸与她平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所以阿笙，我的女儿……”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不管会遇到怎样的困境……你都一定要勇敢！知道了么？”
真的……那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最爱她的亲人。即使全世界都在诋毁她、侮辱她，她沉静从容的风华也丝毫没有动摇，勇敢而坚毅。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是别人口中人尽可夫的“婊子”呢？她想不通，也不想去想了，脑子里晕晕的，隐隐作痛。
可是就算她这样深信不疑，别人又会怎么想呢？八年前，整个香港都不相信妈妈，无数恶毒的谩骂和指责铺天盖地涌来。巨大的恶意笼罩了她们，直到今天都不得解脱。
她永远都不能忘记那一天……那么喜欢她的爸爸，居然真的狠心把她们赶走了。没多久，他似乎就和初恋情人复合了，一个名叫洛语娇的“姐姐”代替了自己的位置，也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她的整个人生。
巨大的迷茫和无力吞噬了她，洛雨笙坐在原地，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她关了手机，不想动，也不想和任何人联系。只是这样坐着，眺望远方，从艳阳高照一直坐到了薄暮西垂。
其实这些年也有好些男孩追过她，但因为当年的阴影，她始终不敢和任何一个人交往。直到她遇到祁夜，不知不觉地迷恋上那个男人，紧闭的心门才洞开了一条缝隙。
如果有一天，整个世界都憎恨你……谁会相信你？你又能相信谁？
“当——当——当——当——当——当——”
远方的钟声敲了六下，洛雨笙忽地惊醒——下午六点！和祁夜约好的见面时间！
她连忙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没想到坐得太久腿脚发麻，脚下一滑，直接往渥太华河里摔去——
“洛雨笙！”
千钧一发，刺耳的破风声忽地从身后追来，男人猛地一把把她揽进怀里。他捏着她的下颌，紫瞳里满是痛惜和怒火，咬着牙，“见鬼……你疯了吗？！”
“我不是……”
洛雨笙刚想解释说祁夜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跳河自杀，嘴唇就已经被狠狠封住了。这个吻来得格外凶狠，缠绵又暴戾，像是野兽嗜血的撕咬。可她并没有怪他，心里反而涌起一点点愧疚……祁夜的吻透着绝大的惶恐和不安，仿佛在害怕她会忽然消失一样。
他其实是在……恐惧啊！
“咳……”
她不知道这一吻持续了多久，脑海里晕陶陶的，只看到天空从金红色变成了满天星辰。祁夜终于松开她，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清醒了？洛雨笙，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被强烈的怒气和担忧所包围，她心底一动，心想原来世界上毕竟还是有一个人那么在乎她啊。如果她消失了，祁夜……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她吧？
“……对不起。”最后她并没有做解释，低下睫毛，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
目光触及那女孩苍白的脸色，祁夜立刻心软了，一腔的怒意都化作了绕指柔。他捧起她的脸，放柔了声音，“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祁夜……我……”
“不要想那么多！”祁夜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她唇上，“阿笙，你想我就可以了。”
“相信我，你不该死的……”不由分说地，他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丝绸般柔软的长发，“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才该死！”
祁夜的声音很柔和，好像只是说了一句不经意的安慰。因为靠在他怀里，她没能看见一道冷光在那双紫瞳深处划过，森冷残酷，仿佛恶鬼借了人类的眼睛凝视人间。
被男人真切的体温所温暖，她觉得身上渐渐恢复了一丝暖意，慢慢地，那股被全世界抛弃的迷茫和不安被驱散了。
“祁夜……”洛雨笙抬起头，默默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如果，我真的像他们传得那么不堪……你还会要我么？”
“要！无论怎样我都要你！”祁夜没有任何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蠢女人……竟然问出这种问题。”他更加大力地搂紧她，“不明白么？无论怎样我都会喜欢你啊……”
“阿笙，你听着。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普通人、高贵的国王或者低贱的妓女……怎么样都好，我TM才不在乎！”
“也许，在别人眼里你会枯萎、会褪色，会变得不那么美丽……”祁夜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紫瞳里透出迷恋和小心翼翼的呵护，“但是不管发生什么，在我眼里，你永远、永远都完美无缺！”
“真的没关系吗？”洛雨笙心里动了动，抓着他的衣领，“可是他们都说，我妈妈……”
“你信？”祁夜径直打断她。
洛雨笙摇了摇头，“当然不信！”
“呵……那不就行了？”祁夜低下头，在她嘴唇上吻了吻，“阿笙，能教出你这么好的女孩……她一定是很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