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结晶兑成液体，注射进大量生物样本体内……”少女流露出惊悸的眼神，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抖，“结果非常惊人，在极短的时间里，所有样本的肌肉纤维强度都有了跳跃式提升！”
“长臂猿跳过了十米高的护栏，犀牛撞穿了三公分厚的超合金板，灰雀细弱的爪子抓穿了木鸟笼……它们变得极具攻击性，速度、力量、恢复力大大增强，甚至连五感都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是啊，太惊人了。”
“不过，既然教长大人能如此慷慨地分享出来……”祁夜毫无诚意地随口附和，笑容冷淡，“这个秘密，应该没什么实际价值吧？”
少女气势一滞，旋即坦然道：“是的，很难。”
“贤者之石效果显著，是不可思议的神迹。但被注射过针剂的试验品很快都死了，凡间的生物无法承受神力，少数死于心肺衰竭，绝大多数则是被强大的血压压爆了血管。”
“在一次偶然中，奇迹出现了。我们发现植入恶魔基因的非洲象能承受这种力量，只是出现了暴躁、不安和精神癫狂等后遗症。”她换上振奋的口吻，漂亮的眼睛里艳光流转，“令人兴奋的事实，不是么？”
“请仔细考虑清楚吧，维尔诺斯殿下……”
“以‘贤者之石’和‘恶魔基因’为蓝本，辅以我们的基因技术和坦格利安家的支持，我们将创造一个……”她换上了诡秘而诱惑的语气，缓缓攥拳，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握进手里，“新的时代！而您，将会是新时代的神！”
“新时代的……神？”祁夜似笑非笑。
“只是可惜，初代恶魔样本已经死亡了。”少女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一丝薄薄的失落，“如果他还活着，我们能做的实验更多，得到的数据也会更加丰富。”
*
只一瞬间，祁夜就做出了决定：“没有。那女人只是个替身而已，根本接触不到堕月教团真正的隐秘。”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被揭穿后，那个替身为自己的失礼向我道歉。她作出承诺，会尽快安排我和真正的恩薇教长见面。”他说，“所以开始行动吧，盯着那家伙，我们找出恩薇本体的希望将大大增加。”
“是吗……真无趣啊。”王女丝毫没有怀疑过他，嗤之以鼻，“看来这届的替身不行啊，这么点胆魄也敢出来混？”
“现在是说风凉话的时候么？王女？”祁夜一面不动声色地回话，一面无声地打开了剑匣，“新的‘猎物’就要出现了，还不快点回去写你的作战方案？”
“喂！过分了吧？”王女怒了，“压榨劳动力也要有个限度好么！朋友，你没学过《劳动者权益法》吗……”
在王女喋喋不休的同时，那柄太刀悄无声息地滑进了祁夜手里。折刀划出一道优美森严的弧度，太刀刀柄上的空腔被挑开，一颗宝石般血红的晶体滚落出来。祁夜收起它，把太刀轻轻放回原位，悄无声息地阖上了匣子。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他只用了区区三秒，双手穿梭如幻影，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多余的声音。
说到底，祁夜虽然视堕月教团为死敌，却也并不忠于星燧同盟。他只忠于自己的欲望，只相信自己，为了复仇可以利用身边的一切，无所谓背叛或投靠谁。
如果恩薇替身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他也许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承受所谓“贤者之石”力量的人。他曾为了获得力量而加入星燧同盟，也并不介意为了力量背叛它。
所谓恶魔，从不会被人类的道德羁绊。
“好了，反正你早就已经混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我也懒得浪费时间骂你。”王女终于说累了，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呐，我说维尔……你做出决定了么？”
“什么决定？”
“关于洛雨笙……那个‘影守’的提案。”王女说，“已经很明显了吧？那孩子的素质、身份，以及她对你强烈的依赖，都是很合适的人选。”
“说到底，你的处境其实很危险。‘夜王’和星燧同盟的关系，堕月教团应该已经有所警觉了，猎人和猎物的地位随时可能逆转。”
“很残酷对吧？但是维尔，你知道么？相对于历史上的一代代夜王，你已经非常幸福了。”
“知道么？夜王家族也被称为‘屠龙世家’，因为死亡率太高而始终血脉凋零。”王女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新老两代‘王’交接后，旧的那位夜王往往会自愿成为新王的影守，替后者挡下各种灾难，直到死于一次次永无止境的刺杀。”
“他们有的是父子，有的是叔侄，还有的是血亲兄弟……总之都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旧的王牺牲自我成为新王的踏脚石，而新王总有一天也会为后来者而死，一代又一代，直到整个家族的血脉完全断绝。”
“是么？听起来很禁断，简直是怪物一样的人生啊……”祁夜笑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低下头，凝视着那把血色折刀的刀身，眼神深如极渊。
“听这样口气，我大概能猜到你的答案了。”王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声说，“和当年的屠龙世家还不一样，你天性凉薄，内心比他们更加狠绝酷忍，是真正能牺牲一切交换胜利的疯子啊！”
祁夜没有回答，收起折刀走进更衣室，换上一件线条硬挺利落的黑色机车服。他对着镜子整理衣领，镜里的人面无表情，黑瞳深邃，眉宇冷峻如万古不化的冰川。
“怎么一直不说话？夜王，难道你也会犹豫么？”王女不禁诧异。
“呐……我没别的意思啊……”她犹豫了很久，吞吞吐吐地问：“那个叫洛雨笙的女孩……是不是……让你想起了赛尔维莉娅？”
“闭嘴！”那一刹祁夜瞳孔中陡然溅出了火星，低吼，“王女，谁允许你……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他猛地握住刀柄，像即将暴起伤人的野兽一般，手背上青筋毕露。
“虽然自诩为魔鬼，可内心深处还是残留了一丝人性的吧？”王女的叹息声很轻，像一缕风声从耳边漫漫流泻，“夜王，关于莉娅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道什么歉？根本不关你的事。”祁夜冷笑，瞳孔中涌动着一缕极其刺眼的紫芒，“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那时候的我太弱了，仅此而已。”
“一定要说得那么极端么？你为什么不肯依靠我呢？”王女的追问里透出急切，“夜王，我们是同伴啊！”
“不，你不是。”
祁夜缓缓抬头，声音飘渺而寒冷，“你向往天堂，而我的终点只能是地狱，王女，你终究不会懂我的。”
“我们不会是同伴，只是相互利用的‘共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