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安大略省，多伦多市。马德拉斯假日酒店。
这座原木建筑位于多伦多的市郊，是一家主打南亚风情的高档酒店，红木的顶廊柱，用斯里兰卡玛瑙和印度丝绸作为装饰。这里富豪云集，也云集着各类奢侈品和高档服务，却又很好地保留了一份古印度风的质朴自然。
纯大理石砌的空旷浴室，绯色薄纱绕着巨大的浴池，水汽氤氲。空气里焚着混合着花香调的高品质印度沉香，香气带有微微的咖喱味，丝丝回甘，让人仿佛置身古老淳朴、空旷辽远的恒河平原。
水温正好，表面浮着一些碎冰和不知名的药材，香薰缓缓地弥散开来。祁夜如鱼一般长时间潜游水底，在池边仰头破水而出，给自己倒了一杯加拿大本地产的Aylesbury Duck伏特加。
他端着酒杯，戴上了蓝牙耳机，“喂？是我。”
“流水声、风吹纱幔的微声、手工舂碎冰的声音……综上来看，你是在洗澡？”王女在耳机里说。
“对啊，在浴室。”祁夜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要不要给你开直播？”
“滚，少自恋了！”王女怒道，“不要总是高估你自己对异性的吸引力好么，维尔诺斯先生？”
“是啊是啊，你那张脸还蛮能哄小姑娘的，侧颜秒杀金城武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帅得连我都想拍下来当桌面……”她痛心疾首，“可你脱了衣服，谁还能关注你的身材？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好吗！”
“有这么恶心？”祁夜擦干了自己湿漉漉的黑发，淡淡地说。
他涉水上岸，披上一件深绿色的浴衣。浴衣领口开得很深，露出了锁骨和贲突的胸肌，无数水珠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下来。
猛一眼看去，这是一副能让少女们脸热惊叫的好身材。可只要略微细看就会被惊退，这个男人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疤痕，弹孔、刀痕和野兽的抓痕纵横交错，像是从地狱酷刑中挣脱的恶魔。
他缓缓抚摸胸口最深的一道刀疤，仰头饮尽了杯里的酒。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道仿真纹身，因为人绝不可能从这种程度的重伤里活下来。
“啧，又在喝酒？”王女啧啧，“小心哎，酒精中毒也会致死的诶。”
“你怎么知道？”
“猜的咯。”女孩懒洋洋地，“你什么事我不知道？我还知道你喝的是什么酒呢！在加拿大的话……Aylesbury Duck伏特加对不对？”
“哟？”祁夜一挑眉，“真猜对了。”
“说起来，少主你对酒的品位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王女的语气里满是鄙夷，“伏特加也能算酒？这玩意儿有味道么？不就是往高纯酒精兑了点儿水么？”
“说出这种话，只能说明你根本不懂酒。”祁夜嗤笑，晃着高脚杯里清澈透明的液体，“打个比方，如果把酒比喻成女人，王女，你觉得白兰地像哪一种？”
“唔，有点像成熟热烈的法国女郎？”王女思忖片刻，“入口纯美，后劲却非常强烈。”
“bingo。”祁夜打了个响指，悠悠地说，“朗姆酒像是甜美如蜜糖的少女，蔗糖原料，每一丝醉意里都带着一丝甜香；而清酒像是卸了妆粉的妓女，可以取悦任何人，仔细品却透着一丝些微的寂寥。”
“不愧是十五六岁就开始混迹夜场的男人。真是资深的酒棍和……色中恶鬼啊！”王女被他神经病的理论折服了，赞叹，“那伏特加呢？”
“你说的对，我就像那种睡过太多女人的老流氓，所以对大多数漂亮皮囊都厌倦了。”
“在一众浓妆艳抹的女孩里，伏特加就仿佛素颜裸体的美人，纯净而独特。”他用熏好的毛巾擦干身体，对着酒瓶轻轻吹了一下，“酒质晶莹清澈，没有其他任何酒的酸、甜、涩味，只是单纯靠火焰一般的炽热刺激喉咙，如天堂，如地狱。”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对外面那些浓妆艳抹的妖艳贱货没兴趣了？开始喜欢外表清纯内心却和你一样固执到死的姑娘了咯？”王女狡黠地笑，“没记错的话，这种女孩你身边就有一个吧？”
“也许吧。”祁夜皱了皱眉，带过了这个话题。不知为何，每一次王女提到洛雨笙他都会去回避，去躲闪，像是在下意识地保护着什么。
“对了，行动还顺利么？”王女笑笑，很有眼色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成功了一半。”祁夜的脸色凝重起来，抚摸着手边一个长逾四尺的黄花梨木阴刻剑匣，“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堕月的教长‘恩薇’也如你所料现身，不过很可惜，只是个替身而已。”
“嘛，这个也在预料之中。”王女正色，“虽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不过有件事还是要向你确认一下……17：28到18：05，这段时间里，我完全接收不到你的信号。”
“根据我的推测，那个时候，你和恩薇的替身恰好在见面。”她问，“有什么特别的情报么？维尔？”
“接收……不到？”祁夜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按住了那个剑匣。
*
“作为合作的诚意，我可以以私人名义向您透露一些情报——”
记忆里，那个黑色蜜糖般诱惑的和服少女如是说，“您知道我为什么看重那把刀么？因为那很可能是‘星燧同盟’的遗物之一，藏有‘贤者之石’的炼金刀剑。”
“贤者之石？那种东西不是神话么？”他淡淡地说，“您越来越像一个低劣的神棍了，教长阁下。”
在古代欧洲，流传着一种名为“炼金术”的技术，研究各种金属和药剂，是现代化学的雏形。但从起源来看，它和同时期的中国炼丹术很相似，都是追求永生的神秘学。所谓“贤者之石”是炼金术的极致，传说能点石成金、让凡人永生，其不切实际程度和能吃死人的“仙丹”有一拼。
“确实不像传闻中那样伟大，但也是科技难以解析的诡异力量。”和服少女丝毫不介意他的嘲讽，语气平和，“1984年，我们曾获得过一小块贤者之石的样本。半透明的血色结晶，看起来就像一块红宝石，美丽而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