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经理对里奥少爷的咆哮充耳不闻，扭头对助理们吩咐，“快！客人的时间很宝贵！快把23号拍品提取出来，所有流程从简，七点前一定要完成交易！”
“喂！没听见吗，你这头蠢猪！”里奥少爷几乎要气炸了肺，伸手就要去抓祁夜的肩膀，“小子，你别以为能这么随便走掉……”
那只手突兀地顿在了半空中。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攥住，轻微的骨裂声随之响起。一股尖锐的剧痛传入神经，里奥少爷大口吸气，整张面孔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闭嘴。”祁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甩开了手。
里奥少爷张了张嘴，喉咙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死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滴冷汗缓缓划过脊背，那个男人的眼神简直令人发抖。他的眼神已经很难用冷漠来形容，简直是地狱般冰冷而绝望的……死寂！
像是对待一无是处的垃圾，祁夜再也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路过洛雨笙身边时，他的脚步略微顿了顿，“你……跟在我身边。”
“看到了吗，夜王？关于她的‘素质’。”耳边似乎有人在轻轻一笑，透着冷漠的好奇，“所谓影守，有时并不是绝强的刀，而是守护的盾呢。”
“我也没想到呢，这孩子为了你，居然可以一个人去对抗全世界啊。”王女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微笑，“还有比洛雨笙更适合的人选么？在她死掉之前，你绝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
夜晚七点，CN塔旋转餐厅。
The CN Tower，译名“加拿大国家电视塔”，高达533.33米，是目前世界上第五高的自立式建筑物。
这座电视塔最独特之处在观景台所建的玻璃地面。游客们站在数百公尺的高空中，俯视着脚下如蚂蚁般微小的地面景物，这份刺激叫人惊心动魄，毕生难忘。
观景台共有四层，再上一层就能到达著名的“天空之盖（Sky pod）”。在这里，你完全能够俯瞰整座城市、甚至是远到美国曼彻斯特的无边美景。同层设有360°旋转餐厅，餐厅的地板旋转一周需时72分钟，贵宾们可以一边品尝着米其林二星级的美食、一边悠闲地欣赏全市风光。
灯光柔和，雪白的桌布一尘不染，大理石瓶里插着几支带露水的鸢尾花。为了表现出对坦格利安少主的重视，拍卖行方面特意做了清场，偌大的旋转餐厅只有祁夜和洛雨笙两人。
餐点少而精致，包括生蚝、鱼子酱和一小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法国鹅肝。配酒也恰到好处，是一瓶产自法国勃艮第的“罗曼尼康帝”，著名的葡萄酒之王。
考虑到洛雨笙身为女性不宜饮烈酒，服务生又给她端了一杯只有8°柚香Mojito。柚子酒香味浓郁而清新，配合碎冰和一小撮新鲜薄荷叶，味道层次相当丰富。
清酒美餐，殷勤周到的服务，这一切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多云转晴。晃着酒杯，看着窗外粲若星海的360°绝美夜景，洛雨笙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但很奇怪的，从再见开始祁夜就一直面无表情，对大厨们精心烹调的美食动也没动，只是一杯杯不断地给自己灌着酒。夜幕下的城市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灯光，倒映在他黑色的眼瞳中，显得如此璀璨、迷离而又遥远。
“你……应该没事吧？”洛雨笙试探着问。
“切，我能有什么事？”祁夜晃着酒杯，仰头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怎么忽然问这种蠢问题？”
“因为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很不开心的样子……呐，还好么？”
洛雨笙心想他该不会是调戏那个和服美女被人家拒绝了吧？嗯……那这混蛋就是活该！
“呵，有意思……”祁夜第一次放下了酒杯，眼神介于嘲讽和自嘲之间，“没想到，最关心的我的人居然是你。”
“没……没有啊！”洛雨笙一惊，慌忙低头，借喝酒来掩饰自己的表情，“我对所有人都这样，你别想多了。”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你那点廉价的同情。”
祁夜淡淡地嗤笑了一声，自斟自饮，漠无表情地继续喝他的罗曼尼康帝。洛雨笙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祁夜好像把自己关进了一个透明的囚笼里，虽然看不见，却坚硬得像是万载严冰。
又或许，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全世界淡漠又疏离，像个孤独徘徊了上千年的鬼魂。
那么地悲伤。
真讨厌啊……这种用尽了全力、却永远无法打破的距离感。每次自以为和他之间的隔阂已经淡了一点，满心欢喜，却又猛地发觉其实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改变。这个男人无论轻佻愤怒都是伪装，他看待你，从来都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喂！你别喝了！”
突兀地，一股强烈的怒气冲进胸口，洛雨笙蓦地前倾，抓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祁夜淡淡地说。
“我不放！”
“你想死吗？”他霍地抬头，瞳光至冷至利，像有一把刀直接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祁夜，你差不多了吧？”洛雨笙忍不住手抖了一下，却没有松开，“再这样喝下去，你才是真的会醉死啊！”
“呵，多管闲事。和你有关系么？”
祁夜冷笑一声，就要强行抽回手。这个男人的力气简直大得不可抗拒，情急之下，洛雨笙直接低头，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得一干二净，捂着喉咙拼命咳嗽。
“喂！你……”祁夜瞳孔一缩，冷哼着转过脸，“哼，不自量力的女人。”
“所以……够了吧你……咳咳……”洛雨笙被呛得连连咳嗽，断断续续地说，“别这样好么？你冷静一点……咳咳……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用这么折磨自己吧？”
她仰起脸和祁夜对视，咬着下唇，眼瞳里水光流转，说不清是被酒呛了还是因为太过急切和委屈。都市盛大的灯海映在那双莹润的眼睛里，仿佛水映星空。
他心里一动，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这种事情……谁会在乎？”
“那个女孩不在乎你吗？”洛雨笙说，“能让你特意从蒙特利尔跑到多伦多，还花了整整一亿美金帮她买下那把刀……”
“喂，祁夜，对你来说，她难道不是很特别的人么？她不在乎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