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洛雨笙咬住了下唇。
她居然说不出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无法再斩钉截铁地说出“我和少主毫无关系”这种话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对他有一点动心了么?
不不不……不可能的!洛雨笙心底一阵惊慌。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吧?那个家伙,毒舌又冷血,轻佻又任性,又自我又不负责又随心所欲……无论怎么想都是缺点,她怎么可能爱上这种男人?
对,就是这样……她绝对不会爱上祁夜……那个亡命之徒……绝对不会……因为她和她根本不存在未来。
可是那个晚上……为什么直到最后才想起拒绝他呢?没有强迫、没有药物,她在理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和那个男人缠绵,悲伤和温暖同时在心里涌动着,仿佛再也没有未来。
这一刻,尖叫、嘲笑和谩骂声包围了洛雨笙,女生们或嘲讽或不屑的脸在眼前晃动。世界一片嘈杂,空气里翻滚着不安的气氛,让人心里无端生起一股暴躁来。
“嘟——”
突兀地,一道尖锐的铃声刺穿了憋闷的空气,凶狠中透出一股十足的不耐。车轮和地面摩擦响起一道刺耳的尖声,不如祁夜的兰博基尼Reventon那么暴戾,却多出一种叫人自惭形秽的骄傲来。
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疾驰而来,凌厉得像一支箭。它蛮横地插进人群中,像一条凶猛的鲨鱼忽然冲进鱼群里,女孩们都惊得四散奔逃。
车门忽地弹开,12公分的高跟鞋踏在地上,刀刃般的鞋跟上泛起一抹冷冽的玫瑰金。
那个暴躁的快车手走下车来,居然是个女人,一个美目流盼、红唇似火的性感尤物。女人脸上架着一副香槟金的古驰墨镜,一身复古波点的长连衣裙,身形之美叫人不敢逼视,每一步都是春江涨水般的绰约风情。
女孩们都被这份绝艳的容光镇住了。同样是骄傲张扬极尽妍丽的美,司徒旭儿好像一棵攀附在大树上耀武扬威的藤蔓,而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株傲然生长参天玉树。
“嘿,女孩们,让上帝偏爱的可不是肤色……”女人取下墨镜晃了晃,冷冷地说,“而是高洁无垢的灵魂。”
“薇……薇薇安前辈!”洛雨笙一下子愣住了。
“哟,小洛丽塔。”对方看向她,妩媚的笑意在眼睛里流转,“好巧哦,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了。”
“这个……我本来就在这里上学啊。”洛雨笙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问:“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啊咧?当然是某人在担心他的公主殿下吧?”她慢悠悠地说,一脸散漫的笑意,“所以他赶紧把我派到学院这边来,让人24小时保驾护航啰。”
“淑女们,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教授,同时主讲国际经济学和博弈论。”薇薇安从包里抽出一张烫金聘书,给所有人亮明了上面的方章和校长签名,“想拿学分的话,都给我乖乖地来喊教授哦!”
女孩们面面相觑,都沉默了。她们也不都是司徒旭儿这种任性的大小姐,有些人开始清醒,而另一些人开始胆怯……刚才的气势汹汹群情激奋平息了,面面相觑,变成了一群毫无战斗力的乌合之众。
“好了,我亲爱的学生们……”薇薇安击掌,明妙如刀的眸光一扫,“现在,就是新教授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上帝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她缓缓念诵着1776年的美国《独立宣言》,“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薇薇安甩了甩丝绸般的栗色长发,冷冷发问:“人人生而平等,这是上帝赋予人类的权利。如果有人认为肤色和财富能定义一个人的优劣,那么身为‘优等民族’的你们、拥有优越物质条件的你们,为什么还会屡屡败给洛丽塔这个‘劣等民族’?”
“弱肉强食!这才是世界唯一的真理!”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简直是疾风骤雨中的一场雷暴,“不敢面对自己失败的人,全部都是废物!不敢面对失败、这样还把过错推给成功者的人,更是废物中的废物!”
像被最凌厉的刀剑所逼退,女孩们都下意识地后退,惊得说不出话来。薇薇安的当头棒喝就是刀剑,直抵每个人内心最脆弱、最愚昧、最卑劣的一面,鲜血淋漓。
“我为你们感到羞耻,我的学生们。”她最后瞥了女孩们一眼,“为你们所有人!”
“上车吧,小洛丽塔。”薇薇安一把拉开了法拉利的车门,慵懒地舒展着身体曲线,“抓紧时间,你亲爱的少主阁下已经在国际机场等你了哟。”
陷入自我拷问的女孩们一个个散去了,只剩司徒旭儿盯着法拉利绝尘而去的拉风背影,攥着拳,几乎要咬破下嘴唇。
她又输了。每次想在那个讨厌的女孩身上踩上一脚,都会发现她被某个人身上无形的威严所严密保护着,永远无隙可乘。
*
红色法拉利驶上高速,像一尾游鱼般灵动,在密集的车流里穿行自如。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虽然不像祁夜那样至强至暴,薇薇安也是个相当暴力的快车手。
敞篷打开,午后阳光洒在美人一头栗色的长发上,泛起丝绸般曼妙的色泽。纪梵希绝版香水挥发在空气里,性感中带着一丝野性,仿佛那类行止优雅、而骨子里却有着一种抹不掉的倔强的女人。
“薇薇安前辈……”
“嗯?你叫我什么呢?”薇薇安一打方向盘,满脸严肃,“同学,今天开始要记得喊教授哦!”
“……薇薇安教授。”洛雨笙只好说,神色很窘。
“真乖。”薇薇安得意地龇牙,顺手捏了一把她柔软的小脸。
“那个……谢谢您刚才帮我解围!”洛雨笙道谢。
“嘿,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心情有点不爽,想找人骂骂出口气而已。”薇薇安懒洋洋地说。
她单手握住方向盘,法拉利“呼”地一声直蹿入车流中,“你也太不要在意那些人说的话,按自己的心来就好了。”
“如果哪天有一群傻瓜跑来骂你……”薇薇安扭头,俏皮地冲她眨眼一笑,“那么恭喜,你一定有什么地方做对了。”